终于熬到父亲弟弟去睡了，顾溪紧绷的身体松下，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就见周小萍站在后院，表情忧伤又呆滞的盯着夜空。
顾溪盯了好几秒，于心不忍。
慢慢走过去。
“妈，你怎么还没去睡啊？”
周小萍回过头，“这就去睡呢，你也早点睡，明天早上你别做饭了，妈妈做，你吃了就去书店看书吧。”
顾溪愣了下，想到傍晚唐叔叔对母亲的叮嘱。
如果，如果爸爸也能像唐叔叔那样，该多好。
唐叔叔一看就不是重男轻女的爸爸。
“妈。”
“怎么了？”周小萍走了几步，回过头，奇怪地看着女儿。
“对不起。”
“啊？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
周小萍笑了笑，“没事呢，你好好读书，什么都别乱想，女孩子多读些书才有出路的。”
“好！”
顾溪想，一定是她误会了。
唐叔叔看着温雅有素质，能有什么坏心思。
母亲性子怯弱，但对顾承不像爸爸那样宠爱，是家里唯一对她笑容最多的，让她感觉最最暖心的。
而且，很多时候，看着母亲被奶奶和爸爸唠叨指责，她总能感同身受。
这个家里，大家族里，只有她和妈妈是地位最低的。
她们母子俩只要更加爱对方，才能感到安慰。
周小萍怀着心事，走到顾溪跟前，揉了揉她的脑袋。
“溪子，你要知道妈妈不会害你的，在这个家只有我和你最苦，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想跟你爸离婚了。”
顾溪浑身一颤，这话母亲在她面前说了很多次。
她说她年轻时候，她姐姐为情自杀，父母便要她嫁给姐姐的娃娃亲对象。
她不愿意，就在表姐的介绍下和父亲闪婚了。
一切都没有了解，双方父母都不祝福，父亲的坏脾气显露出来，三天两头吵闹，还动手。
夫妻之间，一旦动手，女方从不是男方的对手。
就那样，曾经任性的姑娘渐渐没了棱角，在丈夫和婆家面前抬不起头，变得唯唯诺诺。
“妈妈都是为了你啊，你要争气啊，一点要争气。”
在月光下，顾溪想到了她十来岁发生的一件事。
父母吵架，母亲气不过，吃了一整瓶安乃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父亲敲不开门，一脚蹬垮了门，母亲瘫软在床上，父亲拿着水瓢一个劲朝她嘴里灌水给她催吐……
是自那以后，父亲在她眼里不止是重男轻女，还成了会随时要了母亲命的仇人。
是的，她心底对父亲有恨意。
恨他原本有挺能挣钱的生意，恨他和狐朋狗友搅合在一起，在九几年代一夜输了两三万块。
原本他们是家里最有钱的一户人家，自那以后，什么都没了。
“妈，我会努力的！等我大学出来有了好的工作，我就带你离开这，我们俩过！”
周小萍看着女儿认真的表情，一下没忍住，泪水哗啦啦下坠。
她紧紧抱着顾溪，“妈妈相信你。”
自那晚以后，顾溪更加努力的学习。
那个周末，她没有去书店。
而唐凌风一个人在书店等了一天，每每走来一个女孩，他都迫不及待看去。
先是希望，再是失望。
天快黑的时候，他从书店走出去，遇见了一个男生。
对方拦住他，挑了挑下巴。
“小溪学校的？”
周轻洺明知故问，他那天晚上进晨辉，从顾溪的眼神里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男孩。
和他身高一般高，长得白皙帅气，身上有着他没有的气质。
清高，干净。
一看就是三好学生，成绩好的那种。
那是他周轻洺羡慕不来的。
那是顾溪曾经想他有的。
如沐风般的唐凌风，抬眸对上周轻洺半坏的眼眸，眼神一下变得凌厉。
两人用眼神对峙了几秒，周轻洺好笑道：“你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离顾溪，远点。”
周轻洺挑眉，“为什么？”
唐凌风的眼神更加凌厉，“你会耽误她考大学。”
“呵呵，你就不会耽误吗？”
“……”
周轻洺一只手搭到唐凌风肩膀上，缓缓拍了拍。
“你敢说，小溪身上没有吸引你的地方？”
唐凌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周轻洺，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冒出来这么一句。
“好学生，你没发现顾溪是个矛盾体吗？”
唐凌风的喉结滚动了下，说不出话来。
周轻洺笑得半坏，“看你这表情，也发现了，对吧？”
“你别纠缠顾溪！”
“怎么，怕我这种坏学生带坏她？”
唐凌风再次无言。
这人明明和自己一般大，却能看穿他的内心。
“好学生，我倒觉得我带坏不了她，而你可以。”
“……”
“所以，该离小溪远点的人是你。”
说完，周轻洺蹭了下唐凌风的肩膀，走了。
翌日，唐凌风吃过早饭又来到书店，占了位置等着那个姑娘。
一个上午过去，没有人影。
他将书装进背包里，准备起身离开。
有人坐在了他对面位置，顾溪一贯坐的位置。
“嗨，班长！”
唐凌风看过去，面无表情。
田婷婷单手支着下巴，挑眉一笑，露出几分风情。
“班长，你在这里等顾溪？”
“和你无关。”唐凌风站起来。
“班长，你难道不想知道顾溪跟周轻洺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田婷婷的话像石头击中唐凌风心里某处。
“班长，坐下来，我慢慢和你说。”
星期一早上五点半，顾溪起床，炒了一大盘西红柿炒鸡蛋，再下上一锅面条，撒上葱花。
吃过早餐，背上双肩包撑着公交车去学校。
她在观音桥附近下，闻着清晨的风朝晨辉走。
走过半桥，一辆出租车停在前面几米处。
唐凌风从出租车下来，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黑色双肩包甩在肩头，跨上观音桥的台阶。
顾溪下意识停下脚步，再走几步，两人就能遇见了。
唐凌风刚刚在出租车上就看见她了，见她停下脚步，他站在前面也不动。
顾溪下意识朝车道对面看去，犹豫着要不要绕道而行。
“顾溪。”
他先开了口。
顾溪皱了下眉，默默走过去。
“干嘛？”
唐凌风垂眸，盯着顾溪单薄的身体。
大眼睛，挺拔的鼻梁，花瓣小嘴唇，皮肤白皙细腻。
眉眼灵动，脸蛋是标准的鹅蛋脸，她的五官真的生得极好。
唯一不足的是个子不算女孩子中高的，一米五五的个。
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顾溪，等高三满了十八岁，她的个头会窜高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