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堡垒，第一城区。
现在不是招生季，异能孵化学院的招生办公室里只有两名教职人员，凑在一张办公桌前聊闲天。
程眉从实习生小姑娘手里接过一捧坚果，冲着长屏显示器扬扬下巴，“喏，易小少爷又去检测了。”
为避免检测中心篡改数据，军校和孵化学院的招生办都有一台专门的电脑，与检测中心内网同步，实时更新检测报告。
实习生盯着显示器上的检测结果看了半天，“妥妥的‘降诡向’异能，可惜还是E级，这么多次他也该死心了。”
程眉咂咂嘴，“非要削尖脑袋进咱学院干嘛，我要是易小少爷，心思肯定都放在争家产上。”
“人各有志嘛。”实习生笑嘻嘻地说，“师父你说，他还有可能到D级吗？”
程眉想了想，“不好说，D级到C级，C级到B级这些都有明确的区间，E级和S级一样，谁也不知道下限和上限在哪儿。”
“检测出的异能等级有那么准吗？”实习生又问。
“至少目前看来是准的。”程眉嘴里坚果嚼得嘎嘣响，“虽说觉醒以后还有上升空间，但能从D级提升到B级的都是凤毛麟角。”
显示器上新的检测报告不停被挤掉，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才是大多数。
“没看头。”程眉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今天中午食堂做什么？”
“冬瓜海带汤……卧槽！！”实习生入职以来第一次爆粗口。
程眉皱眉，“你也不喜欢吃冬瓜？”
“五个倾向数值全满？！”实习生快把显示器瞪穿。
程眉愣了一秒，火速凑到显示器前。
一张崭新的检测报告停留在屏幕正中，表格下方，五种倾向后的数字都是“100”。
实习生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可惜也是个E级。”
程眉咬着嘴唇没说话。
“诶诶诶，等级怎么升了？！”
不怪实习生一惊一乍，程眉也没见过异能等级还会变的。
表格上，鲜红的字母“E”被毫无征兆地抹去，眨眼间变成了“D”。
程眉刚要联系检测中心问明情况，旁边小徒弟又嚎了一嗓子，手指颤颤巍巍地点在显示器上，“师父你快看！变成C级了！”
话音刚落，等级再次提升。
接下来的几分钟，实习生也麻了。
两人坐在电脑前，眼睁睁看着检测报告上的异能等级，从E级一路杀到了S级。
程眉心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异能等级在“S”停顿几十秒，最终变成一串硕大的问号。
实习生松了口气，“吓我一跳，原来是故障。”
军校的电话先一步打进来。
程眉接起电话没说两句，匆匆挂断，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
“师父你去哪儿？”实习生问。
“抢人！”程眉咬牙切齿，“军校也说是故障，以为我听不出来，是在打听咱们去不去现场！”
实习生：“明显是故障了呀，你肯定要白跑一趟。”
程眉已经冲出门，声音渐行渐远。
“咱们可以不要，不能让军校捡漏！”
…
与此同时，1号检测室内。
辛芜手脚被绑带束缚在一台椭圆形仪器上，头朝下的状态已经保持了三五分钟。
对面地中海发型的检测师从刚才就一直坐在电脑前，快把侧面仅剩的几绺头发薅掉。
“还没好吗？”辛芜厌恶张开四肢的动作，感觉自己像是冲人类展露柔软肚皮的愚蠢幼兽。
“别吵！”灯光把检测师头顶汗珠照得发亮，他嘴里念叨，“这个正常，这个也正常……奇了怪了，没坏啊！”
辛芜忍无可忍：“先把我放下来。”
“不行！你不许动！”检测师厉声呵斥，维护自己的职业尊严。
要是这种离谱的报告出自他手，下午他就不用来上班了。
辛芜耐心告罄，“你想出检测事故？”
检测师这才注意到不妥，赶忙把辛芜调转过来，“头没充血吧？”
“快了。”辛芜磨了磨后槽牙，“放我下来。”
“不放！”
她警告：“快点。”
“不行！”
检测室的门突然自行打开。
检测师慌张得像被捉奸在床，以为是自己误触，急忙要关门，抬头看见门外的领导，眼前阵阵发黑。
和检测组组长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位，他见过几次，是军校和孵化学院招生办的人。
完了，他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检测师绝望地看向组长，嘴唇蠕动，想解释什么。
“你先出去。”组长说。
检测师如蒙大赦，灰溜溜地跑出检测室。
辛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戒备打量着闯进来的人，她已经对军官的制服无比熟悉，一眼认出三人中有一名军官。
怎么会惊动军方，难道由污染物转化的魔素被发现了？
真是这样的话，她大概率会被抓去研究，甚至被当做新型污染物。
辛芜身体暗暗发力，随时准备挣脱绑带。
体内魔素虽然不多，但凭借爆发力，杀掉三人不成问题。
检测室的门再度关闭，组长站在仪器下方，双手交握，说话很是客气：“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烦你配合我们再做一次检测？”
“为什么？”辛芜问，“刚才的检测有什么问题？”
组长严谨地说：“可能是我们的人操作不当，导致检测结果的几项数值有误。”
绝不可能像他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我不要。”辛芜态度强硬，试探对方的来意，“赶紧放我下来。”
组长没想到她会拒绝，可身旁两人谁都开罪不起，只能得罪辛芜，“不用很久，这次我亲自给你检测。”
辛芜没有松口，“我说了，我不同意。”
军官语气坚决：“你必须再测一次！”
情况不妙。
辛芜警戒值达到巅峰，却听一旁的女人说：“谁被拘这么久都不舒服，反正也不急，先让小妹妹歇会儿吧。”
组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也没说非要马上检测！”军官回过味儿来，扭头指责起组长，“你急什么？”
“我，我也不急啊……”组长瞠目结舌，稀里糊涂地给辛芜解开绑带。
辛芜跳下仪器，活动活动手腕，敏锐察觉到军官与女人在暗暗较劲。
他俩不是一伙儿的，而且身份地位相差不大。
好像……也没那么不妙？
女人问她怎么进入的七区，听见唐黎明三字，军官腰杆挺直许多。
军官问她疫苗中心待遇如何，知道蒋驰风请她吃了宵夜，女人唇角扬得老高。
两人谁都没说破，她也就没揭穿。
辛芜表现得不偏不倚，清楚他们现在不是在争自己，只是好胜心与面子作祟。
不过，至少说明她可以把检测结果想得再乐观点。
“我休息好了。”辛芜主动说。
第二次检测开始，三颗脑袋挤在显示器前眼睛都不敢眨。
跟招生办一模一样的情形再次上演。
组长汗如雨下，恳请辛芜去其他检测室再测一次。
辛芜勉强同意，顺带享受了把插队特权，一行人挪到2号检测室。这回和第一次检测一样，开始前抽了她两小管血，注入精密分析仪中测量。
检测时间硬是被谨小慎微的组长延长一倍，可结果没有丝毫改变。
三人人手一份纸质版检测报告，面面相觑。
军官眉头紧锁，“异能等级和异能倾向不可能都出问题吧？”
组长无奈告知：“很抱歉，以孤屿现有的技术，没办法给出合理解释。”
军官问：“她是外离民，昨天又接触了污染物，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只能说，没有太大关系。”组长斟酌着回答，“我们每年检测的外离民不计其数，从未出现过类似情况。”
两人还在谈论检测报告，女人趁机把辛芜拉倒一旁。
“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程眉。”她笑吟吟的，极具亲和力，“你可以叫我程老师。”
辛芜装作困惑：“程老师？”
“异能孵化学院的老师。”程眉流露出些许骄傲，“你应该对异能没太多了解？”
辛芜迟疑地轻点了一下头。
程眉将检测报告递到她面前，“我可以简单给你讲一下，你看这里，异能倾向代表着你异能的觉醒方向，比如五项中‘纵智’的数值最高，那你以后就一定会觉醒出纵智向的异能。”
“数值越高越好吗？”
“不完全是。”程眉解释，“其实还有一种没有写在上面的倾向，我们叫它‘全识’，也就是五种倾向的数值比较平均，这种情况下觉醒出的异能没什么用……至少很难派上用场，什么倾向都沾点儿，什么倾向都不精通。”
倾向听起来像是阿尔亚大陆，人类根据不同异能分化出的不同职业，勇者、术士、圣职者等等，还有与魔物为伍的召唤师。
“没有精通多种倾向的异能者？”
程眉失笑，“你可以把异能倾向理解为一颗种子，觉醒代表着这颗种子生根发芽，一颗种子只能长出一棵树，而枝叶生长得再繁茂，也不能脱离树干。”
辛芜：“那‘全识向’呢？”
“全识的种子长不出树。”程眉尽量讲得更便于她理解，“顶多是野草、灌木，总之很难精进，基本没有提升空间。”
辛芜垂眸看着自己各个倾向全满的数值，颇为无语。
身为多边形战士，检测前她确实没料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