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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榜下重逢(1 / 1)

11.出妙招献良策瞒天过海

要说这秋闱春闱时的脱衣搜检,也实属朝廷的无奈之举。

总有人动些个歪心思,自己学艺不精,偏偏又瞧着那功名眼热。尽管朝廷屡次加强科考巡检,各种作弊手段仍然层出不穷。

从各种小抄夹带,到找人替考,再到提前串通考官,通过在答卷中设置暗号来向考官表明身份,更有甚者直接找人替考,甚至贿赂贡院的弥封官偷换答卷。

按照往年的惯例,乡试的搜检才是最严格的,虽说脱衣搜身,但顾及读书人的斯文体面,大多只将衣襟解开,袒露上半身,由搜检官一看便可。

而昭兴元年的这场春闱,不仅增设搜检官数人,还要求举子们衣物尽除,光脚散发,任由搜检官查探。

为防搜检官包庇,贡院内竟连个屏风也不给提供,举子们只得轮番在众人面前接受检查。这下也没了平日里吟诗赋词时的闲情逸致,举人老爷们一个个涨红了脸,尴尬又气愤。

“简直有辱斯文!”

不知道是哪个举子心下愤慨,喊出了声。

人群顿时窸窸窣窣起来,不少人小声地附和:“真是太过分了!”

甚至有几个心高气傲的考生,公然抗拒脱衣搜检,直言宁可放弃参加会试,也要维护读书人的尊严体面。

春闱罢考一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内阁对此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六位辅臣在昭兴帝面前不敢妄议此事,但心中各有计较。姚疏一向惜才,加之月仙几年后极有可能中举应考,他最是希望能够废除脱衣搜检。内阁中亦有持相同观点者,只是谁都不敢挑明了说与皇上。

盖因这几个举子罢考,往小了说是不愿失了体面,可往大了说,就是打了皇上的脸。若是再请皇上主动废除自己提出的制度,更无异于叫皇上自扇巴掌!

若一切到此为止也罢,不曾想,几个月后,那几个罢考的举子返回家乡,竟然大肆宣扬春闱搜检践踏了举人们的尊严。

更有暴言称,朝廷此举是在公然欺凌读书人,好折了他们的傲气,叫他们日后乖乖听命。

通政司已收到不少言及此事的题本,司礼监碍于新春将至,又思及皇上曾将所有言及春闱罢考的题本留中不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寻真龙天子的晦气,因此才没有立即往御前递,反而先私下问了问内阁的意思。

内阁当然更不愿去触皇上的霉头,几人挑了个圣心愉悦的日子,一道面圣将此事陈明。

皇上起初的确稍感意外,但很快又厉声反问道:“他们夹带舞弊之时,何尝不是在戏耍于朕,将朕的颜面又置于何地?”

辅臣们噤了声,皇上这才放缓声气道:“一群蛇鼠之辈,索性晾着,看他们如何折腾。众卿若有良策,朕自然也很愿意笑纳。”

这便是此事的前情。

月仙这边想好了法子,并不着急说出来,细细地再捋过一遍,几番推演无误,这才往祖父的书房去了。

罢考一事当然可以等待风波自然平息,但此举到底是治标不治本。拿出一个让各方都能接受的主意,才能将此事彻底解决。

皇上要的是防止考生夹带作弊的对策和爱重读书人的贤名;士子们要的是不伤斯文、体体面面的搜检;而她自己,要的是能够不必当众脱衣,就能通过的搜检。

今年春闱虽然罢考人数不多,但是其他举子并不一定就没有怨气。要想让读书人对朝廷心怀感恩,除了加开恩科,还可以改善贡院条件。

京城贡院目前沿用的还是前朝遗留的木板房,工部多年修缮下来,贡院里里外外几乎找不出一块没有更换过的木料。

木质考棚的最大问题并非是古旧,而是木头易燃,一旦贡院发生火灾,火势往往极难控制。

本朝就已发生过多次贡院火灾,最严重的当属嘉宁六年春闱的那一次。一位举子不慎打翻了烛台,火苗顺着纸张蔓延,从桌子一路蹿上房梁,顷刻间将一排号房吞没,蜿蜒成一条骇人的火蛇。

共有一百余名举子因那场大火丧命。上天仿佛亦有不忍,京城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春雨,连绵半月未曾停歇。嘉宁帝大恸,下旨拨银两抚恤考生家人,并将所有考生统一安葬,立碑曰:大彰英才之墓。

月仙的办法就是彻底重修京城贡院,改用砖墙瓦顶。

其实在一些地方,已经早就改建了砖墙瓦顶的贡院。只是京城贡院的规模最大,要想全部修葺一新,必然要花费一大笔银子。

至于举子们的要求,也并不难办。月仙查阅了前朝科举考试的记载,十分欣慰地发现前朝虽因战乱甚少举办科考,却有个很值得借鉴的办法。

将脱衣搜检改为脱衣沐浴。

倒也不必真的让举子们沐浴,只是请举人们在屏风后的浴桶内脱下所有衣物,将身体浸入水中。随后由搜检官对衣物、鞋子进行仔细地检查,确认未有夹带即可交给举子们重新穿戴。

这个主意最妙的地方在于,不仅维持了读书人的体面,也维护了皇上的面子:脱衣沐浴也是脱衣,也算是实现了让大家脱光身子接受搜检,与皇上的想法殊途同归。

沐浴搜检结束后,再安排专人将浴桶中的水分别存放于号房附近。若有火情,便可立即用这些水来灭火,这可比临时打水快多了!

月仙越说越顺畅,她口若悬河,整个人神采奕奕地,一双杏眸亮如繁星,璀璨流光。

姚岚被女儿的见解惊得说不出话,还是姚疏率先回过神来,“确实不失为一条良策,既全了皇上的面子又得了贤名。”

“得到皇上首肯并不难,只怕户部要有麻烦了,未必能拿得出足够重修京城贡院的银钱来……”

不过这又干他姚疏何事呢,即便立时拿不出银子,便是筹措个几年也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若能重修贡院,天下读书人必将感念圣上恩德,此举堪称一举两得。

月仙走后,姚疏领着姚岚一道,继续将月仙方才所述对策整理、润色,父子二人几次四目相对,却都欲言又止。

姚岚搁下手里的墨锭,他现在是真的对女儿刮目相看了,“父亲,儿子以为,姚家若想延续如今的地位,孙辈的人选非月儿莫属。”

将题本送到左顺门,姚疏眼前又浮现出小孙女当日侃侃而谈的模样。大学士仰起头,抬手遮住了眼前的日光,他隐隐能预感到,几年后月仙定会如这当空明日一般,大放异彩。

明德宫东暖阁内,薛放爽快地御笔朱批,准了姚疏的对策,却对着那题本陷入了沉思。登基已有一年,他对朝中诸位重臣,尤其是六位内阁辅臣的试探,是时候告一段落了。

先前他故意装着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就是为了试探这几位辅臣的虚实,少年天子一腔热血急着建功立业再正常不过了。他索性就装得很急切想做出成绩却又不得要领,倒要看看究竟谁会真心为他做打算,而谁又会在其中浑水摸鱼、暗自得意。

春闱的搜检最后闹到罢考的地步确实出乎意料,但这也恰好成为了他对内阁的最后一次试探。

没想到姚疏居然如此用心,犹记得他做皇太孙的时候,大学士在题奏中惜字如金,与现在的风格完全不同。

六位辅臣名义上都是自己的老师,实际上给他讲经授课最多的只有姚疏。如今也还是只有姚疏,殚精竭虑,算无遗策。

外戚权臣如群狼环伺,仅靠姚疏终是不够。再者姚疏一贯中立,又颇有主张,当年和祖父产生分歧之后,纵然祖父多番弥补拉拢,君臣之间也始终没能和好如初。

祖父留下的旧臣虽然可用,终归不如自己提拔的趁手。

天子心里算盘打得虽响,却迟迟未挑到心仪的人才。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姚疏那本妙策的背后,实则藏了位女诸葛。而那个聪慧大胆的姑娘,潜心苦读三四年,靠着自己献上的妙计通过搜检,已经考完了昭兴五年的乡试。

作者有话要说:贡院失火是历史真实事件。

以脱衣沐浴的方式检查夹带亦是根据史实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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