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从A市到宁北，中转方案有很多种，北城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本来回去时白听雨是想通过另一个距离更近的城市换乘，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那麻烦你了。”
池风神色平静：“不麻烦。”
吃完午饭，其他人开始收拾桌面，白听雨礼貌性地跟着一起帮忙，刚站起身，摞起一对碗筷，顾宇赶紧出声制止：“诶放那放那。”
白听雨抬头。
顾宇过来把她拉走：“客人不需要干活的，只要吃好喝好就行。菜还合胃口吗？”
“合。”白听雨边跟他走，边犹豫地回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顾宇笑了下，“他们可都有工资领，你有吗？让池风也给你发一份？”
“……”
是喔，她差点忘了。
可能是池风和他们之间的氛围，比起老板和员工，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群朋友来家里聚餐，热闹又随性。
重新回到沙发那块，之前弄洒的饮料已经被清理过了。
白听雨坐在原来的位置，微微侧眸。池风站在落地窗前懒洋洋地打着电话，外面晴朗的光线照射进来，落在他浅金的发梢。
脸部逆着光，五官略显模糊。梦幻不似真。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白听雨心底忽地升腾起一种，他很遥远的感觉。
收回视线，白听雨好奇问：“池风他为什么一直是金发呀？”
在她的印象中，池风好像出道以来，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发色。
“不知道，他喜欢呗。”顾宇回想起当初，自己刚遇见池风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头金毛。
刚成年的少年，满身傲气，轻狂又不可一世。
顾宇说了个自己的猜测：“可能是为了耍酷，想要与众不同吧。”
“反正他又不演戏，染发什么的倒无所谓。至于为什么不换个颜色，我也问过，他说别的颜色太非主流，白金比较高级。”顾宇说着说着，忍不住赞同地点头，“确实哦，他真挺适合这个发色的，能驾驭得了。”
白听雨也跟着点点脑袋，幅度不大。
顾宇趁机问：“你也觉得我们池风金发很帅?”
“嗯。”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白听雨想了想，轻声道，“我觉得…其实，他黑发更帅。”
顾宇惊讶：“你见过池风黑发的样子？”
“他以前一直是黑发。”白听雨解释了一下，“毕竟还在上学嘛，也不让染发。”
“哦，你们是同学啊？”
“也不算吧，他比我大两届来着。”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宇继续追问，白听雨还没回答，面前笼下来一片阴影。
池风已经打完电话，居高临下站在他们跟前，单手捏着手机把玩，垂眼问：“聊什么呢。”
白听雨微微仰脸，上目线看人时自带一种无辜乖巧感：“没什么，就是宇哥好奇我们怎么认识的。”
池风和她对视两秒，慢腾腾移到顾宇身上，嘴角勾起笑，语气没个正经：“怎么认识的？青梅竹马听说过吗。”
顾宇：“……”
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听起来有点……太暧昧了。
白听雨觉得有必要澄清：“其实就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啦，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
顾宇嚯了声：“还真是青梅竹马啊。”
白听雨：“……”
吃饱喝足就是容易犯困，午后的阳光又暖洋洋的，白听雨在客厅坐了一会，打了个好几个哈欠。
池风注意到，问她：“困了？”
“有一点儿。”白听雨眼底带着水汽，她伸手揉了揉，声音也软绵绵的，“可能早上起太早了，在飞机上也没睡好。”
“你下午几点的高铁。”
“四点十分。”
白听雨说完，感觉到旁边的人站起身。
她跟着抬起脑袋。
“去楼上睡会儿？”池风说，“有干净的客卧，没住过人。”
白听雨有点犹豫。
她没在男性朋友家里睡过觉。
不过只是午休，又不是留宿，应该没关系。她也不想无精打采地去见岑绮，于是便点头：“那好吧。”
池风带她去了二楼，他这套复式是把上下两层房子直接打通的，整体宽敞又明亮，不会像很多loft公寓一样上面层高偏矮，显得空间压抑。
客卧也很大，铺着米白色的四件套，有个飘窗，能看得出没有住人痕迹，一切都是崭新的。
“睡吧。”
池风给她带上门，出去了。
白听雨没有立刻躺上床，而是走到飘窗前。
湛蓝的晴空飘着着几朵白团，再往下，高楼林立，车辆川流不息。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她又回到了北城，还是在池风的家里。
她总以为，他们已经渐行渐远了。
……
这一觉睡得很沉，白听雨感觉自己又梦到小时候的事了。
那个黑发的池风占据了她大部分童年，以及青春的开篇，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然后就戛然而止。
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敲门。
节奏轻轻慢慢。
白听雨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混沌的意识开始恢复。
起身开了门，池风站在屋外，手还维持敲门的动作，修瘦分明的手指曲着。看见她睡眼朦胧的模样，收回手，声线慵懒：“我是来提醒你的。”
白听雨含糊问：“什么？”
“三点多了。”池风说，“你再不走，是想留在我这过夜吗？”
白听雨：“……”
差点忘了时间。闹钟不知道是没响，还是自己睡得太熟没听见。白听雨慌忙拿起手机来看，还好只是三点刚过，被他说的这么吓人……
她衣服没脱，直接下楼就行。
检查了一遍行李，白听雨盯着那幅有池风签名装裱起来的“名贵字画”。东西太大，带着也不方便。她迟疑了一下说：“这个要不也先放你这？到时候我过来和衣服一起拿。”
池风颔首，又抬起下颌示意桌上那个小木盒：“还有这个。”
白听雨拿起来，正在考虑要不要塞到箱子里去，又怕路上磕着碰着弄坏了，思考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吧。”
“嗯？”
“你帮我把这两样，都直接寄到我家去？”她补充，“多放点泡沫棉气泡袋什么的包起来。”
池风哼笑一声：“要求还挺多。”
“因为很贵——”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神，白听雨清清嗓子，“我是说，因为是你送的。我当然要好好爱惜。”
池风懒洋洋看她，没什么起伏地应一声，答应了帮她寄回家。而后自然接过她手边的小行李箱。
“我送你去车站。”
白听雨微愣：“你送我吗？”
池风回头，带着点儿轻微不耐烦：“那你想谁送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白听雨环顾一圈，后知后觉发现屋子静悄悄的，“你助理他们呢？”
“走了。”
白听雨不再多问，以为他们是忙别的去了，噢了一声，乖乖跟在池风后面。
到负一层的地下车库，白听雨以为他们还是坐上午那辆商务车，没想到池风带着她去了更里面的车位。
那里安静的停着一辆纯白超跑，帕加尼风之子，已经停产的型号。
真的很酷炫。
白听雨下意识侧头去看池风。
可能是对小区的安保工作很放心，他并没有刻意遮掩外貌，发色醒目，那张脸却更令人为之惊叹。
和他的座驾一样。
池风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绕到另一边，坐进去。
正在扣安全带的时候，她听见隔壁淡淡地飘来一句：“你这位置之前也没坐过人。”
白听雨扭头。
池风却不看她，引擎启动，轰鸣声中，他说：“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