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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故事(1 / 1)

舒意和岁云这时也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青岑有些讪讪地说看见蛇了,没踩稳才掉了下来,舒意闻言赶忙拉住她翻看起来,见没给伤着才松了口气。

这时边儿上忽然冒出来一道颇为敦厚老实的男声,说:“夏天蛇最爱往树上钻了,不过像这种蛇一般不会袭击人的。”

众人都望向出声的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脸颊圆润白皙,白里透红,只有一身健壮的体格和敦厚老实的嗓音相匹配,见几个姑娘在瞅着他,因而露出点羞涩的笑容,显得那张娃娃脸愈发可爱。

元慎侧了侧身子,介绍说:“这是安国公家的二郎,与我一道来的。”

几个姑娘客气的朝娃娃脸颔首,闺中姓名不便相告,只自报门户便是,这样双方也算认识了,楚怀诚便咧嘴一笑:“你们刚刚是在爬树摘桃子吗?”

舒意和岁云闻言一窒,被他的直言直语弄得有些尴尬,面色讪讪地,毕竟往日里总是高高端起的大家闺秀被人给瞧见在树上爬来爬去,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

青岑呢,原本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可后面一琢磨,要是元慎因见她如此不守规矩,一时恼了她,生了退婚的念头,岂不正好,于是重新拾起笑容,对上元慎投过来的视线,颇有些没心没肺的咧了咧嘴,反到给元慎瞧得心口‘砰’地一跳。

面前的小娘子肤色白白的,面颊粉粉的,方才搂过的身子也是香香的,这会儿又冲他笑得千娇百媚,简直可爱死了,真想把人给搂过来‘吧唧’一大口。

——

盛夏时节,天色彻底暗下来以后也并不会很黑,圆润的明月和漫天的繁星缀在幽蓝的云霄中闪烁着珍珠般的光芒,皎洁的月光穿过树荫,从无数叶间缝隙挥洒下来,映照在人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轻柔的似乎给风一吹就会散掉。

“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啊,”岁云捧着脑袋望天,沐浴在月光下的她,有种别样的清冷朦胧之态,青岑含笑着望住她,摇了摇手里的团扇说是呀,“闲坐庭前,赏花赏月……赏美人。”

岁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拿起木签插了一块果肉塞进她嘴里,嗔道:“快吃吧,堵住你的嘴。”

果肉的甜味在嘴里四溢,青岑享受的眯了眯眼睛,哎呀一声说:“看来我比哥哥有福气啊,先他一步品尝到阿姊亲手喂的食物。”

岁云终于不再脸红,竟是回了一句:“这算什么,十殿下就在隔壁,以后有他喂你,那才是有福气。”

青岑一噎,瞬间成了哑巴,半晌没说话,一旁的舒意看她俩你来我往,好生有趣,笑道:“这下好了,你岁云阿姊总算踩着你的尾巴了。”

青岑吐了吐舌头,然而脑海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象起了元慎喂她吃东西的画面,那场面,当真是又肉麻又古怪,叫人心里一阵恶寒。

怕岁云还拿元慎来打趣她,于是青岑话锋一转挑起了别的话头,感慨道:“嗳,下辈子还是要做有钱人啊。”

果然岁云听了以后就问她:“怎么忽然这样说?”

青岑顺势解释说:“因为有钱财傍身才能活得惬意潇洒啊,倘或没钱,一辈子穷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哪还能有心情赏花赏月呢。”

这番话很得岁云认同,毕竟风花雪月不过是酒足饭饱后的一场消遣,然而舒意却有另一番看法,她说:“假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没有钱财也不妨事,毕竟钱财易得,真心难求。”

这番话也对,从本质上来讲,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总之人这一生必然是要有一件你所追求的,那是日子过下去的盼头,就像挨饿的人期盼能吃饱饭,读书的人势要考取功名,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问题总是引人思考,舒意打开了话匣子,问她俩:“咱们下午去后山,路过崖边的亭子时,你们可瞧见对向山头的屋子了吗?”

岁云说瞧见了,舒意说那是一座尼姑庵,庵名唤作白云。

青岑问说:“有什么说头吗?”

舒意笑了笑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是我身边伺候的女使从别人那里听来后告诉我的。”

一听到要讲故事,青岑和岁云立时都坐直了身子,像小时候在学堂里听夫子讲书一般端正。

舒意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便慢悠悠道:“从前有一位世家的小娘子,她在出游时邂逅了一位公子,公子如玉,小娘子对其一见倾心,可喜这位公子也对小娘子有意,且也是出身贵族。”

趁她停顿的空隙,青岑眨着眼睛,俏皮地插了一嘴:“听起来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不过……这和白云庵有什么关系啊?”

舒意:“你说得不错,的确是门当户对,可谁曾想,就在他二人情根深种时,两家大人知晓了,原以为能喜结连理,偏各自的父母都是一百个不情愿,十分反对他们在一起。”

岁云‘啊’了声,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时下两姓结亲,门当户对是硬理,只消合了这条规矩,其余一概都好商量的。

舒意摊了摊手,蹙着眉头说:“小娘子和公子也是十分地不解,再三追问下才得知,原来他们两家上一辈有旧怨,还曾留下祖训,永不结亲。”

这下青岑和岁云都傻眼了,听起来像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又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纷纷追问然后呢。

舒意:“那位公子的家人为了断绝他的念想,将他关在家里,还给他说了别家的亲事,公子自是不愿辜负心上人,先是长跪不起,祈求父母答允,后又绝食抵抗,几乎将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了,父母心疼孩子,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青岑脸上透出希望:“所以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舒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那是一个很好的日子,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管弦炮竹之声响了一整日,公子穿着艳红的喜服,俊美的面庞上是遮不住的喜气,不管谁来敬酒,他都一一饮下,终于告别喜宴来到新房,那张他睡了二十年的榻上,正坐着要与他共度往后余生之人,眼下的一切来之不易,公子小心翼翼的揭开喜帕,以为从此两人便能苦尽甘来,花好月圆,然而盖头下红颜盛妆,娇羞无限的新娘子却并非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位心上人。

岁云听了气得一拍桌子,口里呵道:“竟是在诓他!”

青岑也是皱着眉问:“那么后来怎样了呢?”

故事走到这里,显然已经有了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意味。

舒意继续道:“公子绝望之下来到青山寺,出家为僧,那位小娘子得知后伤心不已,过后就在山那头修了那座白云庵,从此落发为尼。”

冗长的安静过后,岁云感叹道:“青山对白云,你心似我心,他二人也算是修成正果了罢。”

青岑却在心底想,既是如此,何不携手共游山川呢,总好过隔岸相望,思念成风,不过也说不定他们后来真就这样干了。

这样的故事也算发人深省,引人思考的也绝不仅仅只是‘真心’二字。

夜里青岑躺在榻上,脑子里一会儿是公子和小娘子的故事,一会儿又是元慎抱着她满脸紧张的模样,也不知是心底藏了太多事,还是寺庙的床榻不够绵软,过了好长时间青岑才睡去,后来乍一睁眼,就见天已然亮了,床沿边正坐着一个人,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你……你怎么在我屋里?”

青岑一下坐起来,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后知后觉自己用的是‘你’字,而非尊称,元慎到没在乎,从旁端起一碗热粥捧着,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才送到青岑嘴边,声音无比温柔的道:“来,趁热喝。”

那张从前不是冷若冰霜,就是面无表情的容颜,此刻却盛满了温暖可亲的神色,望着青岑的眼神,简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青岑怔愣着不知所措,元慎含笑着嗔她一眼,说:“乖,快喝。”

青岑怔怔地吃下一勺又一勺,元慎仍旧眉眼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你吃饱了,那么该我了。”

说罢就倾身靠过来,捧住青岑的脸,作势要亲她的嘴。

青岑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俊颜,惊慌失措,忙不迭就要推开元慎跳下床去,谁知脚一崴就要跌倒,然后一下清醒了过来。

屋子里一派空旷,窗外布谷鸟一声一声的叫个没完,青岑睁着眼睛作恍然大悟状,回想起适才梦中的场景,元慎噘着嘴朝她凑过来,一举一动都还犹在眼前,真叫人脸上一阵发烫。

紫竹听见屋里的动静,便端着水盆推门进来问还睡么,结果一偏头就瞧见青岑过分红润的面色,‘呀’了一声道:“小娘子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总不好说自己是做了那种梦吧,青岑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说是有些热着了,然后连忙穿好衣服净面,凉水一捧接一捧地往脸上浇。

这会儿卯时刚过,晨雾还未消散,像是雪白的轻纱,笼罩着片片群山,使得那种鲜活的翠绿蒙上了一层烟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还在梦里,青岑在廊下驻足,忽然间起了兴致,说要出去走走,绿竹就问:“那要去把二娘子和郑娘子叫醒吗?”

青岑摇摇头说不必了,一个人出去转转也好,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从来出门在外都是一堆人陪着,有时候一个人也是一种快乐。

这个时辰,庙里的师傅们正在做早课,偶尔路过一间院墙,隐隐能传来一些诵经声和敲击木鱼的笃笃声,迎着朝阳往山林深处走,小径通幽,不时会被低垂的枝叶勾住衣裳,那叶子上还挂着朝露,顺着脉络来回荡漾,青岑欣然将手伸出去,掌心朝上,听那露珠‘吧嗒’一声滑落,仿佛时光都慢下来。

再仔细听,好像附近有水流声,沿着小路走了百来步,果然瞧见一汪水潭,真如《小石潭记》中所注,潭水尤其清澈,鱼虾众多,好像都在空中游动,看起来体形格外肥美,如果烤着吃,定然美味。

青岑不自觉舔了下唇,眼睛都亮了,环顾四周,瞧见一株山野芋,叶子极大,她一喜,连忙小跑过去,踮起脚摘了两三根下来,又寻了一些石头围成一个圈在岸边,再将叶子放入中间,如此形成一只小窝,安置那些鱼虾刚刚好。

青岑决意先过一把捉鱼的瘾,眼见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褪掉鞋袜往水里踩,潭温凉水并不刺骨,那些鱼虾竟也不避人,纷纷朝她腿边凑来,但等她伸手去捉时,却都飞快地游开了。

几个来回过后,青岑就泄了气,这些鱼虾跟逗她玩儿似的,一个个的直往她身边凑,结果一伸手,就都跑的没影儿,等她直起身子,又重新凑过来,简直跟成了精似的。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青岑嘟囔道:“真讨厌。”

“讨厌什么?”

冷不丁有人接话,青岑身子一抖,忙回头去看,就见岸边正站着一人,锦衣玉颜,不是元慎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埋个伏笔(大概七万字左右的时候揭晓)!

预告:下一章有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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