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偏商务性，摄影展的人并不多。
他们这两男两女结伴，又都是年轻人，穿着上更为俏皮青春一些，在多数黑色西装或者职业套裙的男男女女群众里，显得格外突出。
不过他们当事人不怎么在意。
周帆关注的是摄影本身，比如拍摄角度、手法或者光影。
祁洛更在意这次临泽集团作为主办方之一，其展览出来的图片，是否会对接下来虞阳的城市规划起到什么影响。
夏溪在纯划水。江冬澜跟在她旁边，差不多也在划水。
划水二人组在找上次朱迪给他们拍的照片，不知道朱迪会不会拿着这张照片参展。
因为照片没有露脸，所以夏溪其实还比较期待的，但想到朱迪也没有事先问过她，估计是没有参展的。
想明白这一点，夏溪不找了，她继续和江冬澜靠近，两个人跟在周帆后面，小声地讨论这些照片。
“这些哪个是朱迪拍的照片啊？”夏溪没话找话。
江冬澜表示不解：“这问题你为什么会问我？我又不是朱迪她爸。”
“……”
这回答令夏溪无语片刻，她又说：“不是，你们不是一个班的老同学吗？而且之前我的交谊舞作业，也是你牵线的。你们到底是熟还是不熟啊？”
“选择性的熟。”江冬澜扯了下嘴角。
“……”
这话题讨论起来没有意思。
夏溪仔细思考了一下，江冬澜好像是从不关心朱迪的私事，但又能堂而皇之地让朱迪帮忙，有这种……商业上纯白嫖的老同学吗？
那朱迪可真是个天使！
时间过去将近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到达中心会场附近时，忽然，稍大的男声传过来，在偏于安静的会馆里，格外刺耳。
“……啊，祁叔你看看这个，这张照片是上次北城区那块地竞标结束后，我父亲特意规划出来的，最合适发展旅游经济的地方……”
接着是一道沉闷的男声，听着年纪大些。
“噢？是吗？谢董亲自规划的？”
祁洛挑了挑眉，他加快步伐，迅速转弯去会场中心，边走还边和他们打招呼：“我好像听到我爸的声音了，我过去看看啊？”
周帆应了声，祁洛消失在拐角。
周帆小声和夏溪说：“哎，祁洛家境不错啊？这种摄影展，除了咱们这种走后门的，其余的应该都是能和临泽集团搭上话的吧？”
这话的潜台词是，祁洛家里或许够得上和临泽集团谈生意。
临泽集团是虞阳房地产行业的领头羊，连周帆这个外地人都知道，能搭上临泽集团，是一件很厉害的事。
不过夏溪不能随便回答，她现在尤其惧怕如果她随便夸句祁洛，让周帆起了撮合之心……
于是她干脆转移侧重点夸起临泽集团：“是么，和临泽集团一块儿，那还挺厉害的。”
江冬澜偏头看她一眼。
然后，忽然，他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喜欢临泽集团？”
夏溪顿时皱起眉头，虽然江冬澜搭话她很开心。但她更多的是不解——这话题，压根儿没想到还可以歪到这方面。
周帆也有些一言难尽：“这个，学长你这个抓重点能力真的是……”
夏溪怕周帆多说什么，她迅速打断周帆的话：“我要临泽集团干嘛啊？再说了，人家那么大的一个企业，我们别说的跟过生日时送礼物一样，多少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说完这些，她又压低声音：“而且今天我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
没过一会儿，祁洛跟着几个人一起出来。
江冬澜看了那群人一眼，然后极其轻微的嗤笑一声。
夏溪问他：“你笑什么？”
“没事。”
江冬澜不回答，夏溪便自己顺着去看刚刚从会展出来的那群人——
除了祁洛之外，大部分都是四十岁到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看着都是房地产企业家作派。
只有一个是例外。
那个男人很年轻，穿着尚且得体的烟灰色西装，看着不过是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头发有些故意做作的成熟，抹了厚厚的发胶。
那群人从会展出来时，那个年轻的灰西装男，就一直在看他们这边的方向，甚至逐渐演化为注视——眼底也意味不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跟我同学一块儿来的，诺，我同学还在等我呢，先失陪了哈？！”
祁洛和他爸爸道完别，迅速往他们这边过来。
“我靠真的吓死我了，我以为只有我爸在那儿呢，没想到那么多人。”祁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他们这一行人里，其实祁洛最小。
但之前因为夏溪的缘故，祁洛多少都有些故意扮作成熟的意思，现在冷不丁露出点真实情绪，反而还有点稀奇。
起码，夏溪多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祁洛这样子反而还比较真实。
不过祁洛很快又故复原态，他咳嗽两下：“我们去别处再看看？”
他们都点点头，刚刚祁洛进去的功夫，他们已经给这附近看了个遍。
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临近中午左右，他们几乎把公示的摄影展走马观花般看了一整遍。
这摄影展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商业性太强，艺术性太匮乏。
每一个专题，都是为了接下来的北城区城市开发。
缺乏视觉上的艺术盛宴。
周帆和夏溪对城市开发这方面完全不懂，因此在看完这里所有的展览作品时，都有种“白来了”的感觉。
回去的车上。
祁洛开车，江冬澜坐副驾驶，夏溪和周帆坐在后座。
周帆还在吐槽：“刚开始的还行啊，后面几乎都跟拍商业海报似的，几乎都是一个角度，气死我了！”
夏溪想办法安慰她：“淡定，往好处想，起码艺术中心的风景还不错啊，我们就当出来旅游了。”
“我还在表白墙收门票花了二百块，亏死了！”周帆还在抓狂。
夏溪只好说起其他的转移话题：“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吗？”
祁洛先回答：“我有空啊，就是江学长……”
“我也有空。”江冬澜淡淡开口。
“好，那我在我们学校附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啊！你们都没有忌口的吧？”夏溪回应。
“嗯。”
“没有。”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下一个红灯路口挨着虞阳一中，周日中午，大批学生返校，他们不得不停在路边。
车内无聊，祁洛主动说起话来：“对了，你们知道临泽集团谢家的事吗？”
周帆是外地人，夏溪不关注这些，她们都摇摇头。
江冬澜靠在座椅后背上，正在闭眼假寐。
周帆的好奇心最重，她立刻问：“虞阳本地的豪门秘闻？”
“差不多吧？”祁洛神神秘秘的开口：“就差不多五年前吧，我听我妈说的，谢家当时的少爷谢景在高考体检验血型时，突然发现谢景根本不是谢家亲生的孩子！”
周帆：“我去！还是真假少爷文学？”
江冬澜瞥了祁洛一眼。
这边，夏溪跟着算了下，五年前，差不多就是她刚上高一的那一年，当时虞阳一中是封闭式管理，好多新闻她确实都不知道。
于是她也聚精会神地听着。
江冬澜见状，笑了声，继续问祁洛：“后来呢？你听说谢家怎么处理那个假少爷了？”
“这个……”祁洛又压低声音：“我听说谢家当时用尽手段，找到了真正的谢少爷。但谢景，也就是那个假少爷，反而了无音讯。
我以为他都被扫地出门了，没想到他竟然在摄影展上，刚刚还和我爸在讨论北城区开发呢？！”
夏溪立刻想到了那个烟灰色西装抹发胶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那位假少爷，谢景。
“唉，有钱就是好啊！”周帆感慨一句：“原本一个儿子，现在都变成两个了。”
江冬澜未置可否。
前面的学生群疏散开，汽车再次发动。
这后半程，因为刚刚的谈话内容足够限制级，他们的关系明显近了很多，车内气氛逐渐融洽起来。
周帆听了这么一个大八卦，也没什么狂躁了，立刻兴致勃勃地和夏溪一起探讨学校附近什么最好吃。
江冬澜闭眼，没有参与进来。
最后午餐定在青池公馆对面的那家烤鱼店，祁洛先回学校停车，他们三人先进去点餐。
现在烤鱼店的套餐也挺多，他们在车上时已经商量好要什么口味和配菜，正式点餐时，周帆嚷嚷着她要付账。
“我有优惠券。”周帆打开自己的支付宝卡劵包，接着，她又小声凑到夏溪耳边：“再说了，今天又是蹭车又是蹭早饭的，我也该出点钱了。”
夏溪理解她，表示同意。
周帆去柜台付账。
桌子上只剩下夏溪和江冬澜。
刚刚人多的时候，夏溪还不觉得，现在只面对着江冬澜，她才发觉，江冬澜好像心情不太好。
回来这一路上，一直也没说话。
“江冬澜，你怎么了啊？”夏溪主动问。
“溪溪。”他主动喊起她的小名。
夏溪抬头看他。
“你喜欢临泽集团么？”
“……”
又是这个问题。
夏溪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好奢侈，临泽集团，这是她喜不喜欢的问题吗？！
她也配评价喜欢不喜欢？！！！
但她看江冬澜问的挺认真，而且还是今天第二次问了。
她坐下来，认真开口：“喜欢啊，那么大的集团那么多的钱，都赶得上金矿了吧？谁会不喜欢金矿呢？”
作者有话要说：对啊，谁会不喜欢金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