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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婚(1 / 1)

此时的顾府,窗檐下挂了三两大红灯笼,那小门与窗处都贴了大红色的双喜,光瞧着表面是热闹的。

按说今日大婚,府中该是一团和气、热热闹闹的,奈何如今宾客们都顾忌着那顾珽的性子,许多话儿俱是想说却又不敢说。

抬轿的小厮皆是年轻力壮的儿郎,八人抬的规格半点也不颠簸,姜梨正坐在轿内,想到马上就要与人拜堂成亲,那人还是顾珽,她的心便怦怦跳的很快。

上世直到死她也没嫁过人,更没拜堂成亲的经验,也不知该如何与自小仰慕的人相处。

听说坊间寻常夫妻都是相敬如宾的,那就是当朋友处吗,与顾珽做朋友?

这会儿正紧张着,轿子却突然停了下来,想来是到了,不由更加紧张起来。

顾府喜宴上,气氛异常沉闷,人人都不言语,半分喜气也无,那众人表情不像是喝喜酒,倒像是上战场,皆是面面相觑。

门外头突地热闹了起来,原是接亲的人俱都回来了,该是新娘子到了。

顾珽身为新郎官,本应该亲自去姜府接亲才是,不过考虑到如今这状况不良于行,便取消了那些流程,连带着该跨的火盆也取消了去。

下了轿子后,姜梨视线被盖头遮住了许多,全靠身旁的婢女搀扶着才没走错方向。

此时的顾珽穿了身大红喜袍,那神色被没半分喜气,薄唇轻抿,被贴身小厮推着轮椅过来,只淡淡的看了姜梨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眸中冷的毫无神色。

借着余光的视线,姜梨只能看到地上男子的红靴,并着喜袍的一角。

牵过了喜婆递过来的红绸,随后便在礼官的催促下拜过了堂。

待行过了礼,身为新娘的姜梨秉着惯例与客人们喝了杯酒,便被婢女们搀扶着送入了房,独留扔在院中的顾珽。

宾客们对视了几眼,有胆子大的上前贺喜,作揖说着:“大人今日可是如愿娶了这首辅大小姐,听闻夫人颇具才名,在下就先祝大人与夫人日后琴瑟和鸣了。”

话虽如此说,却也在心下惋惜着,这名动京都的大才女嫁了顾府,真真是运道不好,造化弄人啊。

这话说的好听极了,那人本以为顾珽至少会露出个笑,却没料到只被人冷冷扫了眼。

那些想着借机贺喜的人见了这场面,只把到了口头的话儿给咽了回去。

红烛摇曳,那烛火滋啦的响着,窗棂处飘进些许夏日的风,将大红盖头吹拂起了一丝弧度。

婢女们将姜梨搀进了喜房便都出去了,只留了她一人在屋内,此时没人却比方才更加紧张,两手交叠起来。

日头渐渐便落了下去,夜色渐浓,浸了些许墨色的沉寂,天上只留下几颗星星。

姜梨独自在房中坐了许久,这头上沉甸甸的凤冠金钗压了一天了,压的她差些就弯了脖颈,想趁现在便卸下来,但思虑着等会要见顾珽,硬生生的忍住了。

不知该作何,只得坐在榻上,垂头看着膝盖,没过多时,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拉回了几分神思。方才想起今日因为大婚,自早到晚她都没吃些什么,腹中早饿得不行了。

本想忍着饿意,但那咕叽咕叽的叫声愈发响了起来,委实是饿的忍不住了,姜梨大着胆子,将盖头掀了上去,双眸扫视着房中可有吃食。

只见大红锦被上,洒了许多花生、瓜子、红枣、桂圆,意味着早生贵子。

肚子里太过空了,姜梨看到后没多想,径自拿了颗红枣扔进嘴巴里,有滋有味的吃了数十颗后,腹中才有了些东西垫着,没方才那般饿了。

看着桌上那些瓜果壳后,又忍不住扶额,新娘子偷吃东西还吃了那么多,要是传出去,恐怕顾珽都得跟着她丢脸。

只得一一捡起来,扔进了篓里,只盼着莫要别人给发现了。随后又将盖头放了下来,除去少了些花生红枣,看不出一丝异样。

房外传来几声异样的声响,在这夜色下尤为刺耳,姜梨几乎瞬间便听到了。

现下这般时辰了,能进这喜房的人是谁不做他想,她要是猜不出这脑子也不用要了。

想着莫不是人要进来了,姜梨忙挺直了脊背,打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心跳的怦怦快。

不知顾珽进来了会不会觉得她礼仪不够得当,会不会认为她缺了世家名媛的教养?

越是这么想越紧张,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规规矩矩的坐好,就那坐姿看起来,贵女教养礼仪拉满,不知道的人怕就以为这真是姜柔了。

那声音越发近了,轮椅滚动压过地面,也声声的砸在姜梨心上。

由远及近,随后房门便被人推开,发出吱呀两声轻响。

是顾珽进来了?不知他会不会先给她掀起盖头,话本子中都是这样说的,郎情妾意,郎君挑开夫人的盖头,而后便就是那敦伦之礼,酱酱酿酿了。

只是他现下不良于行,也不知他行不行……

打住,顾珽断然是十分行的,就是腿有些不方便,倒也不碍事,左不过可以她来主动,记得话本子里头提到过,似是可以脐橙……

想着那档子事儿,双颊禁不住羞窘的红了起来,神思飞去了天外,想到那些即将面对的事情,她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男子进来后便一直未说话,房中只余下女子急促的呼吸,并着窗外的夜莺啼叫。

脑子里紧绷着,等了许久,也没听见顾珽开口说句话儿,气氛有些尴尬起来,脑子里绷着弦,姜梨先行受不了了。

壮着胆子,径自掀开了盖头,便见房内的男子虽坐于轮椅,但身量极好,生的也是剑眉星目。

分明就是好看极了,哪里是姜柔说的丑陋不堪了,顾珽最好看了!

下一刻,看到这轮椅,便想到方才想的脐橙,忍不住脸更红了些,双眸缱绻,宛若漾着一汪春水,轻启红唇,柔声唤道:“夫君。”

少女才将将及笄不久,音色软软糯糯,带了些甜,听在耳中好听极了。

这便是她的夫君了,也是她自年少时起便敬仰崇拜的人,他是她的信仰,如今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

奈何她唤了声夫君后,面前的男子却一直未曾开口说话,正在她寻思着要不要先行开口时,终于听见他开口了,嗓音低哑暗沉,淡漠疏离极了,只是那话听在姜梨耳中,顿时如遭雷击。

“我知道你不愿嫁我,休书也已写好了,明日你便拿了回府去吧。”

休书,回府,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意思吗?

姜梨瞪大了眼,怔怔地望着顾珽,不知他为何如此说。

不愿嫁他?她哪里不愿了,分明是十分愿意的,不然主动嫁来作甚?

心头有些生气,便直视着面前的男子,鼓起了腮帮子,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妾身没有不愿嫁与夫君,自年少时起,五年前夫君一朝新科及第,那般意气风发,我……我自那日起便仰慕夫君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羞赧起来,却仍旧闭了闭眼,一鼓作气的将话给说完了,颇有些视死如归。

那语气,郑重肃穆极了,仿若在佛祖面前下的虔诚誓言,只教人相信了去。

待说完了后,便在心头给自己打气,他只是以为她是姜柔罢了,这般厌恶要休弃的也是姜柔,而不知她是姜梨,嫁与他的姜梨,她不该难过的。

听了这话,顾珽才终于正眼看向了她,少女穿了身大红嫁衣,烛火昏黄的光打在面上,更衬得肤如凝脂,那脖颈极为纤细。

眸中萦绕着春水,眼睫微颤,脸上透着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煞是好看。此时双颊有些红润,不知是羞的还是被他那话气的,抑或是两者都有。

想起她那话,顾珽眼帘微低,看了眼困在轮椅上的双腿,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仰慕?现下何人还会仰慕他。

她口中的顾珽早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狩猎,那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再回不来了。

现在的他不过是人人厌弃的残废罢了。

姜梨见他周身气息孤寂沉闷,随后便想起自己刚说的话,转瞬便想扇自己两下,真的是猪脑子。

按着昭和三年的时间,顾珽此时应当才遭了那场坠崖不久,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成了不良于行的残疾,正是落寞难过的时候,她不该这般提及的。

看他这般,便忍不住心疼了起来,颇有些后悔,忙站起身,想要走近些安抚他,她不是故意的。

眼看就只差几步了,还没等她跑过去,颈间便传来冰冷的触感,一时有些愣怔。

“站住。”

顾珽执着软剑,星眸中满是寒霜,嗓音似夹了细碎的冰。

脖颈传来处微弱的刺痛感,姜梨迷茫的低头往那处看,才见那软剑已横在了脖颈,若是那长剑再用力两分,此刻她怕是已经尸首分离了去。

往日的姜梨虽在家中不受待见,但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少女肌肤又极娇嫩,剑身只轻轻一碰,便破了皮,血珠子争先恐后的窜了出来。

没料到她这么娇气,顾珽暗啧了声麻烦,见了那些血珠,只觉得弑杀的念头自心底窜了出来,只得极力压制,忍得眼尾泛起了红,气势更冷了一分。

姜梨被他这样子吓得话也不会说了,又看他这幅难以忍受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忍着俱意,暗暗将脖子离那剑身远了些,才轻声说着:“夫……夫君,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许久以后,夫妻两人已成了京都众人皆知的神仙眷侣。

某日顾珽急急回家,直奔房中就要找姜梨,额角尽是汗珠。

姜梨:夫君,怎么了?

顾珽:没怎么,就是想你了

阿梨:你分明就是想酱酱酿酿!

随后:(递出一张不可以涩涩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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