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枳吸气又呼气。
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能开口说话。
她站在孟山栩面前。
能真正的感受到，对方身高所带来的压迫力，很强烈。
她的视线正对着他的胸膛。
六神无主的盯着他滑雪服上的英文logo。
“嗯？”孟山栩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他能明显的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就像是他揭开了她的什么小秘密似的，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眼前人看起来有点呆，也不说话了。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于唐突，于是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动作倒是让她猛地回过神。
周枳以为他要走了，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袖子。
“等下！”
她百分百确定自己是瞒不住了，只能选择让他帮忙一起瞒着。
孟山栩眼底微微掠过一丝惊讶。
他的滑雪服被她紧紧的攥着，不经意的带动，下一秒又飞快地被她收紧力度。
孟山栩撩起眼皮，低垂着头去看她，“有话跟我说？”
“有……”
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四周还有呼声和滑雪的动静。
他听得并不真切，便又低矮了身，去顺应她的高度，“什么。”
周枳抬眸，怔怔的和他对视。
短短一瞬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她按耐不住的偏过头，手还是拉着他，力度越来越大。
她憋了半晌，红着脸不好意思开口：“我，我是在这里训练……”
孟山栩并没有什么意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都看见了，一清二楚。
两人其实离得有点近。
他朝后扬了扬头，尽量让自己避开她。
然后听她继续说话。
“那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这话里有试探有小心翼翼的请求。
孟山栩认真看了她几秒，看得她睫毛一直不停的不安颤动。
随后移到她抓着他衣袖的手上。
很小巧的手，在雪的映衬下，仿佛白得泛光。
“拉住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嗯嗯！”
她看起来格外严谨。
在他动了动手示意的时候，忙不迭的松了手，惊慌失措又不好意思的冲着他歉意的笑了笑。
“为什么？”
他没跟她绕圈子，问得直白。
似想到什么，转而又补充了一句，“是不想让我和你远叔说？”
“对！”
点头如捣蒜，就很形象了。
孟山栩：“他不是知道你来这边滑雪吗。”
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的叫他出去接人。
催得急急的，跟什么似的。
周枳低着头，“但不知道我在训练……”
孟山栩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她的意思。
只知道是滑雪，不知道她还参加了滑雪比赛，而且看起来还那么经验丰富和稳妥。
他说：“好。”
周枳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的情绪太过明显。
抬眼时看见他眼里有笑，再仔细去看又消失了。
但总的来说，她是放心了。
因为他不像是会多话的那种人。
他的话明明就很少。
“谢谢。”
“不客气。”
两人就这么站了会儿。
周枳抿了抿唇，有点费解，“你怎么来这边了？”
孟山栩没藏着掖着，“有个朋友在这里，来瞧瞧。”
然后就发现了她给的惊喜。
但好像对于她来说是惊吓。
周枳：“哦。”
实在不知道该聊什么。
孟山栩拿出手机看时间，说早也晚的。
他沉吟了片刻，偏头问她：“还练吗？”
周枳愣了下随即点头，“要的，下午也……”
“我说现在。”
她也看了眼时间，摇头，“不了。”
轮不上她。
于是孟山栩提议：“那先走？现在离开，吃午饭刚好合适。”
她没意见，“好。”
拿起滑雪板，指了指不远处，“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孟山栩：“去吧。”
她去跟教练打招呼的同时，孟山栩也给大黑发了消息。
等她回来，两人一起离开。
返回途中，周枳主动找话题，“我昨天，也看见你滑雪了。”
男人侧眸看她。
周枳隔着手套拍了拍手，“就在坡面障碍技巧那边，昨天跟我朋友一起看见你了。”
孟山栩思量着，回答她：“那我们算是扯平了。”
“啊？”随即她反应过来，肯定的点头，“对，扯平了。”
她昨天看了他一次。
今天自己也被他看到了。
很公平。
“所以你来其淮山，就是为了参加这个比赛。”
既然都已经说开了，周枳也没必要再瞒着他，“嗯，听说拿第一有特殊奖励，我比较好奇。”
他觉得并不像好奇。
但眼前的人神情很憧憬，也的确一副好奇模样。
没多问，话题结束。
周枳不自觉的深呼吸了一下。
那种尴尬的感觉又来了。
好在有时候尴尬太久就会成习惯。
后面她就放松很多。
不和孟山栩聊天，就自己看看手机，又或者看看四周的风景，总之不会无聊。
下午的训练任务要重一些，午饭周枳就吃得比较多。
吃饭速度也比不上孟山栩快。
她才吃一半，对方就放下了筷子。
让她觉得有点难为情。
“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的，不用等我。”
他回：“我没事。”
周枳喝了一口汤，没让自己噎着。
然后加快了点速度。
孟山栩手贴在水杯上取暖，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见她有些着急忙慌的模样，出声道：“不急，你慢慢吃。”
周枳缩了下脖颈，没说话，只点点头算作回应。
等她吃完后，孟山栩还是没动，低头在看手机。
他不动，周枳也不好起身离开。
她吃得多就有些撑，也想歇一歇再走。
等了几分钟孟山栩还是没动静，她也把手机拿出来玩。
约莫十分钟过后，对面男人才放下手机。
周枳快速把手机抄进兜里，“走了吗？”
孟山栩：“嗯，走吧。”
两人的方向不同，出了餐厅就一左一右。
孟山栩叫住她，“还是昨天的时间？”
是在说下山。
周枳没有异议，“好。”
——
今天比昨天要提早一些，五点多的时候周枳就先离开了。
教练不想让她压力太大。
实际她觉得滑雪比赛就像是个临场发挥，平时也就打打基础，只要基础稳固，发挥如常，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很久没真正比赛过了，上一次的比赛还在久远的几年前，那种感受都变得遥远起来。
但接触后，仍然还是觉得激动昂然。
这两天的天气都很好，温度尽管还是低，但到傍晚的时候，天际边漫着落日晚霞，衬着雪地粉扑扑的一片，温柔又祥和。
这种时候有很多游客都会拍照留念。
昨天周枳错过了，今天她有机会。
U型池那边的地势不高，落日拉得就比较近，美感并不是很好。
等她回了餐厅附近，这边地域辽阔，美中不足的是拍照的人太多。
周枳便踩着滑雪板去了稍微偏僻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她的动作太流畅，还是单板，周边有不少人在呼她。
周枳接连拍了好几张满意的雪景落日照，才返回。
打算给孟山栩发个消息。
“周枳。”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音。
她回头，就看见孟山栩站在不远处。
“你练完了？”男人近身询问。
“练完了。”她指着他身后，看见好几个人盯着这边看，“你在忙吗？”
“不忙。”
她悄声问：“后面的是你的学员吗？”
孟山栩跟着去看，颔首，“嗯。”
周枳：“我刚刚还准备给你发消息的。”
“我早就看见你了。”
她有点惊讶：“嗯？”
他看着她的滑雪服，“你后面的数字很惹眼。”
最初只是打眼一晃，谁知道一眼就看见在雪场里的她。
可能是因为个子的原因，一直在举着手拍照，占不到好位置，就一直打转，手举累了，又换另一只手。
之后就滑走了。
不远，就在半道儿上。
他看着她动作熟稔的踩着滑雪板离开，漂亮的刹停，尽管是穿着滑雪服，却仍然看起来很是单薄的身影，轻而易举的操纵着脚上的雪板，为自己所用。
也听见那些人因为她的操作技术而呼声。
他视线扫过她手里握着的手机，征询她的想法：“拍照吗？”
周枳愣住了。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落日，“需要我帮你拍吗？”
周枳自然是想的。
还很遗憾周近今天没来。
“方便吗？”
“方便。”
她把手机交给他。
“拍背影就好，谢谢。”
她倒是不觉得男生拍照会有什么很直的角度，她就只是单纯想留影。
没想到等她再次拿回手机的时候，孟山栩帮她拍了三张。
每一张的角度和构图都很好看。
她有些惊喜，再次跟他道谢。
男人还是淡淡一句：“没事。”
今天比昨天回去的早。
所以晚饭还是回去吃。
公交车一如既往的挤。
好在已经适应。
下车后也没着急回去。
周枳跟着孟山栩去了菜市场。
他问她有什么喜好，周枳说她不挑食。
“那还挺好养的。”
男人随口一句话，让她耳根泛红，揪着手指说：“也没有那么好养，我花钱花得也挺多。”
这话让他笑了下。
周枳看得清清楚楚。
她发现，他少话沉默时，看起来就很清冷拒人之外，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又很张扬随性，是有种放荡不羁的意味。
“你笑什么啊？”
大概是因为他的笑容，周枳对他便没那么拘谨，伸手接过已经结账好的西红柿，自己提着。
“没什么。”
他只是发现，这姑娘好像是挺喜欢买买买的。
手机坏了，买。
行李箱坏了，买。
说起自己，也是花钱不花钱。
不是说什么俗不俗，在他看来，就是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