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姝到教室的时间很早，除了她到了以外，教室里还有两个人做值日。
她坐在座位上看了半本《朝花夕拾》，前面两个人也不避讳她，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聊天。
“有人问你吗？”
“有。”
“你知道我问的是啥啊？”
“李思聿的事嘛，昨天好几个同学问我李思聿的联系方式，我哪有啊。”
“长得帅真吃香。”
“何止呢，中考的时候，在附中小学妹专门给他发信息，祝他中考顺利。他再怎么学习不好，最次还能来六中呢，家里有钱，父母不管，咱班主任是他舅也管不了他，二世祖一个。”
“看着痞痞的有点像不良少年。”
“他人还是挺不错的，除了学习不好，也不算不良少年，不是职高的那帮不良少年。”
唐姝突然看不进去，这跟她认识的李思聿好像不太一样。
上一世的李思聿虽然有些臭屁中二，但正直阳光，对她也十分体贴。
不过，男人不可信这是真理，就算相处一年多，他不还是背着她出轨了嘛，那个女生的脸她到现在都记得。
这边，做卫生的人走了，唐姝回过神继续看书。时间差不多陆陆续续有同学回教室，李思聿背着包踩点进的教室，他单肩背包，一米八五的个子，寸头看上去有些痞，他的眼型偏圆，眼尾微微下垂，像是典型的狗狗眼。
唐姝那个时候还被他这个无辜的狗狗眼骗过，可真是滑稽。
李思聿刚进来就皱眉，刚刚唐姝是不是瞪他了。
等他放下书包的时候，唐姝冷漠出声：“注意三八线。”
李思聿准备坐下的动作略微一顿，他食指微曲，轻轻叩了叩唐姝的桌子，唐姝抬头看他。
“出来我们谈谈。”
唐姝看了他一会儿，也不怂，跟着就出去了。
两人站在走廊靠厕所的楼梯口，零星又上来几个男生跟李思聿认识，看见两人轻声吹口哨，跟着起哄。
“干嘛呢聿哥。”
李思聿哪有心情搭理他们，他现在被面前的姑娘气得不轻。
怎么说呢，唐姝往后退了退，这样跟李思聿对视才不会落了下风。但李思聿身高很高，她还是需要微微仰头，但气势绝对不能输！
这样的李思聿跟上一世遇见的李思聿又很像，上一世他人缘也不错，有挺多朋友，那时候警队几个小伙子非吵着见嫂子，她也去过几次。
李思聿身上好像自带一种吸引别人跟他交朋友的气质。
“你哪个中学的？”李思聿背对着阳光。
唐姝看着他，眯了眯眼睛。
“南一附中。”
“我们认识吗？”
上一世认识算吗？
“不认识。”
“那你针对我？”李思聿双手插兜，冷嗤一声。
唐姝抿了抿唇，视线落在他眼睛上，“你知道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嘛。”
“行行行！”李思聿连说三个行，头一次被一个女生气得够呛，“那咱们走着瞧。”
李思聿率先回班上，唐姝背着他翻了个白眼。走着瞧就走着瞧，她一个成年人还能怕一个小屁孩不成。
这次重回高中，唐姝起初是有点不太适应的，但她目标明确，首先要好好学习，其次要体验一下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
——不过
唐姝侧头看向李思聿，他确实成为她高中生活的变数，而该怎么对付李思聿她也要好好考虑一下。
李思聿也终于拿出一个笔记本，不知道在上面画着什么。
“看什么看。”
唐姝眨眨眼，啧了一声，气得李思聿默念好几句她是女的，不能动手。
只是作为同桌课上交流的机会就很多，有的时候是前后桌讨论，有的时候是同桌互相交流。
比如像英语默写单词同桌互相判分，像是关系好的会偷偷改一改，但放在唐姝这里绝对不行，不过李思聿也不在乎这些，罚抄单词他也不会写，他对考大学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欲望。
而唐姝跟他作对远不止于此。
所以两人互相拆台也是这几天发生的常事。
这边班会选班委，没几个人乐意上去，班委听着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选班长的时候，前面一个人没有，吴亮叉着腰干等着，实在是没人，他敲了敲黑板，“没有自荐，可以推荐。”
李思聿第一个站起来。
唐姝已经预感到李思聿要说什么，她只能干瞪着他。
李思聿揉了揉寸头，一脸坏笑：“老班，我推荐我同桌。”
吴亮还纳闷，两人不但没有因为换同桌的风波生嫌隙，关系好像好了不少，“你说说为什么？”
“她认真学习啊，班里需要有一个带动学习氛围的，唐姝正合适。”李思聿站起来很高，唐姝的咒骂他一句听不见。
吴亮来了兴趣，加上李思聿本身人缘好，又站起来十几个人全推举唐姝，唐姝赶鸭子上架当上班长。
选班委还在继续，体育委员没人选，吴亮选了几个体育好的。
李思聿因为赢了一局，背靠着椅子，十分悠闲。
唐姝瞪他了好几次，他也没生气。
两个人的气场好像不合又很合适，直接跳过陌生的同桌关系，成了冤家。
体育委员属于票选，宋子龙在旁边，轻声问：“聿哥，你想不想当体委？”
“不想。”
李思聿刚说完就瞄到唐姝在纸上写上了他的名字。
最后李思聿以一票的微弱胜利当选体育委员。
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因为李思聿的关系加上唐姝性子有些孤傲冷漠，她很少跟其他人沟通，班上很少有人跟她聊天，所以一直是一个人。
这一点她并不在意。但在她当上班长之后，班上的人问她事情的变多了，沟通也变多了。
高中初期的课程并不难，初中的基础知识她记得牢靠，学得还算不错。
下午的语文课是唐姝最喜欢的课，上语文课她不会觉得是在学习，更多是能让她放松。今天又是一节作文课，老师从最喜欢的人讲到最讨厌的人。
“唐姝，你说一下你最讨厌的人是什么样的。”
唐姝站起来，看了一眼李思聿，“我讨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最讨厌那种做事散漫，没什么理想的人。”
这几点招招对准李思聿，李思聿都怀疑她是不是对他说的。
唐姝坐下看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不用怀疑说的就是你。
到了晚上，唐姝骑车回小姨家的时候，发现门口停着辆黑车，是她父亲的车。
“小姝回来了，几天没见有没有想爸爸？”唐父见她回来，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唐姝视线在客厅转了一圈，没有周美兰的身影，而沙发一角坐着唐瀛，周舟也回来了，不知道跟唐瀛说着什么，反正唐瀛还是木头脸。
过年的时候，唐姝跟周舟讨论过唐瀛的表情。她还记得小时候唐瀛总是木着一张脸，她害怕的以为唐瀛是面瘫，跑去跟奶奶说，奶奶指着她的鼻子说，“哪有你这样的姐姐咒弟弟的。”
后来，唐姝发现这大概是天才普遍特征吧。
“还适应吗。”唐父心疼地问。
唐姝点了点头。
“今晚先回家住，明天周六去奶奶家，明天叔叔婶婶回来，一家人聚一聚吃顿饭。”
“我妈乐意让我去？她不怕我丢人？”
“哪有家长怕自己孩子丢人的。”唐父笑呵呵地。
唐姝抿了抿唇，大人可真是虚伪，若是以前的心智大概会相信吧。
但唐姝也没拒绝，回家后周美兰没在客厅，唐姝也没问，直接回了房间，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的声音。
“她回来了？”
“嗯。”
“我还以为她不回来呢。”有点冷嘲热讽地语气。
唐姝知道是因为自己不顺着周美兰，才会得到这样的态度，小时候她最害怕周美兰对她失望，也最害怕周美兰的冷嘲热讽。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驱车去了奶奶家，唐姝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等到了奶奶家，还是熟悉的流程，“小瀛来啦，奶奶可想你了，最近学习累吗？”
简直是祖孙情深，后面奶奶看见她了，笑容收敛一些，“小姝也来了，上次奶奶生日怎么没来啊。”
“妈，那时候小姝心情不好，你不是不知道。”唐父出面解释。
奶奶笑着说，“我自己孙女还能说什么不好的。”
后面叔叔婶婶也出来，跑出来的还有堂妹，跟唐姝一样的年纪，就是比唐姝小几个月。
那几人走在最前面，唐姝走在后面，想起上一世的情景。
堂妹唐诺超常发挥上了南一，家里就唐姝一人没考上，也因为借读的事情，没少被奚落。
平时唐姝的成绩要比唐诺分数高很多。
饭桌上，婶婶看向唐姝：“怎么让小姝去六中了，怎么没想想办法去南一借读？”
“她自己不乐意去。”周美兰情绪不怎么好。
“那六中哪有考得好的，去年六中都没上重本的，南一有好几个考上南大的。”婶婶每句话都捅在周美兰身上。
周美兰表面没什么情绪，心里早就骂起来了吧。
妯娌之间也免不了攀比。
“我们家小诺还挺争气的，不用我们操心。我和他爸还以为她考不上呢。”
周美兰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
唐姝此刻倒像是置身于世外的人，对于中考失败这件事她早就免疫了。
一旁的唐诺突然凑过来低声问：“你真不去南一了？”
“不去。”唐姝对这个堂妹的感觉就是很平常，两人关系不近。
“为什么，大伯父不是有人脉嘛。”
“在六中多轻松啊，没那么有压力。”唐姝实话实说。
唐诺点头：“我都快累死了，老师们都知道我是瀛哥的表妹，对我期待特别高，压力太大了。”
唐姝看了一眼坐在奶奶旁边的唐瀛，上一世她也是如此，老师们觉得她是唐瀛的妹妹，两人还是双胞胎，对她的期待也特别大。
“现在不努力，等考不上好大学就知道苦了。”婶婶适时插话。
“婶婶说的对。”唐姝笑着应和，她确实认同婶婶的这个观点，毕竟她是吃过亏的，“但选择也同等重要。”
一顿饭吃的夹枪带棒，周美兰气不顺，全撒给了唐父，等到了家门口，唐姝才出声，“爸，我回小姨家，作业还没写呢。”
唐父看向周美兰，“她乐意去哪去哪，我可管不了。”
唐姝知道周美兰的性子，典型的中国式家长作风，不会服软，不会认错，而你的不顺从，你的顶撞，在她眼里大逆不道，除非唐姝低头认错，不然周美兰不会回归正常。
回到小姨家，周舟的房门开着，没在屋。唐姝坐在他的电脑前，登录了自己的□□号，一下子弹出好多条消息。
有初三群里的互相祝福，有几个跟她还算熟的同学询问她的近况，让她觉得特别的是白婧也给她发了消息。
白婧算是她的死对头，两人常年比拼，谁都不服谁，本来这次中考也要比比的，结果唐姝直接掉出前二十。
白婧发给她两条信息。
【你怎么考这么差？】
【你不来南一了？】
唐姝把消息都删了，后来发现自己进了高一九班的群，估计是孟甜给她拉进去的，里面有挺多人聊天。
唐姝看了一下群成员，发现李思聿的□□，他的头像在那个非主流年代很特殊，他用的是一个篮球明星的照片，点进他的空间，他很少发说说，留言板倒是有很多条消息。最近的一条说说，是在开学前不久转发的篮球明星的采访，底下有很多人给他点赞，还有好多人评论，有特别多他的朋友给他评论，他也是捡着认识的回复。
他人缘确实很好，开学这两天，每次一下课外面就有好多人等着他，有说有笑的不知道上哪去。
这边，李思聿很少看空间，开游戏期间闲得无聊，他随便点开，发现访客里有唐姝，“我靠！”
“怎么了，聿哥。”
有人从旁边侧过身问，李思聿又摇了摇头，他顺着访客摸了过去，果然是唐姝。
她看他空间干什么？想找他的把柄？
于是李思聿靠着椅背，手指点了一下鼠标，进入唐姝的空间，她的空间也是干干净净的，有许多她分享的诗句和散文，点赞的不多，评论也没几个。
李思聿翻到后面，看到一个问题：大象和蚂蚁谁更厉害？
李思聿挠了挠眉，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一脸得意。
【当然是大象了笨蛋】
唐姝本来是准备退出来的，但看到空间突然出现的小红点，便看到李思聿的回复。
【是蚂蚁，白痴。】
【大象笨蛋】
【白痴】
【笨蛋】
两人在空间吵了起来。
唐姝忍无可忍，在□□私聊李思聿。
【你有病吧，李思聿。】
【老子乐意】
【那是我的空间！】
后来李思聿没回复她，因为他知道了什么方法能气着唐姝，他在唐姝每一条说说下都留言，好似就是为了恶心她似的，愣是留了一百多条。
然后对话框里，出现了两个字——幼稚。
李思聿靠着椅子，肩膀轻轻颤动，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这一局似乎又是他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晚了，从明天起每晚八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