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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1 / 1)

看到黎雁书抱着雁邻从地下室出来,纪管家拿出准备好的薄毯盖在了她身上,轻微地重量让雁邻双眸动了动,她转头看向纪管家,笑了。

“谢谢纪伯伯。”

纪管家朝她点头,退到一边,耳边是黎雁书的冷声质问,“阮又南呢?”

“通知了,阮医生在来的路上。”纪管家忙说。黎雁书眉头皱了皱。

他将人往上提了提,上楼,余洁跑在他前面,开了雁邻的卧室门,黎雁书侧身进去,径直将人放到掀了被的床上,吩咐道,“温水,毛巾。”

余洁转身出去。

纪管家站在外面看着屋里的情况,下一秒听到黎雁书的要求,“备点清淡小食。”他也转身下去。余洁很快拿来了黎雁书需要的东西,放下水盆后,她将毛巾侵在温水里,拧干,递到黎雁书面前,“先生。”

黎雁书接过,“棉签,一杯温水。”

余洁眨了眨眼,才回神的去拿,她心想,先生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

黎雁书低头看着床上的人,苍白的,脆弱的,仿佛轻轻一碰就没有了,他微弯下腰,拂开她脸颊上的碎发。雁邻艰难地抬起了眼皮,眼前昏暗不明,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她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来声音。

幸运地是,她看到的不再是那冷冰冰的禁锢她的鸟笼,周身很温暖。

蓦然,颈边温热。

她喉结一动,意识清醒了些。

雁邻微转头,眼前模糊的景象清晰了,近距离下,是黎雁书的面容。

他在给自己擦身体。

黎雁书有严重的洁癖,不单单体现在他自己身上,更在她,不允许她变得脏兮兮。她已经一天没洗澡了,雁邻怕他嫌弃,“我可以洗澡。”

“别说话。”

黎雁书没有看她。

雁邻只觉颈侧的温热换了地方,她穿的是吊带长裙,肩膀是露在外面的,那抹温热慢慢延伸到了她的薄肩,被擦过的地方传来微微凉意。

她脸颊不自觉红了。

雁邻抿了抿干涩的唇,拒绝的话梗在喉咙,如果黎雁书又不高兴了,她不想再进去那令人窒息的鸟笼。她偏头看向窗的方向,透过玻璃能看到窗外的云卷云舒,而那温热的毛巾已经到了她微凹的锁骨。

“雁书哥哥——”雁邻适时出声,想阻止他的动作,却在触及到黎雁书坦然地目光后,又熄了音,也是,他不过是在擦拭弄脏了的玩具。

黎雁书直起身。

温热感消失,雁邻轻轻舒气。

黎雁书将冷掉的毛巾放进温水里,重新侵透,拧干,继续朝雁邻弯下腰,他视线跟着毛巾的方向。雁邻本来皮肤就白,在这的四年几乎不见太阳,近距离下皮肤近乎透明,随便擦擦都能令这抹白染了颜色。

淡淡地粉,很润。

黎雁书手里的毛巾从她纤细的脖颈、圆润的薄肩,再到深深凹陷的锁骨,淡粉色紧跟着。他眼睫很轻地颤动,拖起她的左胳膊,开始细致的擦拭,从上到下,每一寸肌肤都擦到了,眼底蔓延着那抹红。

雁邻的手指很长,骨相很漂亮,掌心和指腹是不正常的白,修剪整齐的指尖也长了些,上面的细微划痕清晰入眼。黎雁书用毛巾多擦了几遍指甲,似乎想确定什么,他放到鼻尖闻了闻,没有难闻的气味。

“雁——”雁邻注意到他的动作,害怕地想缩手,下一秒,胳膊被放下,黎雁书执起她另一条手臂,轻轻擦拭。雁邻愣怔地看着窗幔顶。

“先生,棉签和温水来了。”余洁从门口进来,看到雁邻睁开眼了,笑了,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看到黎雁书亲力亲为地为雁邻擦身体,总觉得很奇怪,没忍住上前道,“先生,要不我来帮小姐擦身体吧。”

雁邻也希望由她来。

毛巾又冷掉了,黎雁书又直起身侵透毛巾,回了余洁的话,“不用。”

余洁闻言退了出去。

黎雁书始终不发一言,安静地擦拭,两条手臂都干干净净后,雁邻以为要结束了,她看着直起身的黎雁书,蓦然被人抱起,靠在了床头。

“……好了吗?”雁邻问。

黎雁书轻飘飘扫了她一眼,坐了下来,抓住她的腿放到了自己腿上。

雁邻吓一跳。

她条件反射地缩腿,黎雁书一把扣住,拽紧了,“雁邻,不要乱动。”

“可是……”

很脏,她的脚踩过地。

雁邻从心里涌出难堪,她脚尖蜷缩着,细声细语道,“让小洁帮我。”

“又不是第一次。”

黎雁书不以为然,他对自己养的宠物有很大的耐心,温热的毛巾从微绷的脚背到小巧的脚尖,每动一下,雁邻就紧张一分。确实不是第一次,几天前,她坐在门口等黎雁书,脚踩脏了,就被黎雁书擦过了。

可她现在是犯错了。

雁邻抓紧了身下的床单,黎雁书表现的太平静了,温柔地,细致地。

脚底板上沾了灰,黎雁书擦拭完换另一只脚,雁邻呼吸都轻了许多。她看着侧对她的黎雁书,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眼眸半垂,纤长睫毛在光下投下深深的阴影,雁邻发现他今天没戴眼镜。

“先生,阮医生来了。”

纪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雁邻吓一跳,腿一抖,脚踩在了黎雁书腿上,又因为坠了力,滑进了他两腿之间。黎雁书手顿住,低头看去。

黑色西裤里夹着那白,他不动声色地将雁邻的腿抬起,站直了身子。

手里的毛巾丢进了盆里。

阮又南提着药箱从门外进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抱歉,路上堵车。”

雁邻认识他,“阮医生。”

阮又南缓了缓朝人笑,“雁邻小姐。”接着看向黎雁书,“怎么样?”

“你是医生。”

黎雁书侧让,阮又南走过去。

雁邻其实很少生病,她刚来这的时候,黎雁书为她请了三个医生,其中一个就是阮又南,他也是唯一一个留下给她当主治医生的。阮又南放下药箱,觉得黎雁书碍事,嫌弃地说,“麻烦让让,别耽误我看病。”

黎雁书冷眼瞧他。

雁邻也看着他,黎雁书转眸看向雁邻,沉默几秒,从屋内退了出来。

呼。

雁邻轻轻舒气。

阮又南见她这样,嘴角笑意加深,问,“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感觉没什么力气,饿。”雁邻说,阮又南点了点头,开始给她看病,他来时听纪管家说了大概,饿久了,脱水,时间长了人受不了的。

雁邻许久没进食,不能贸然吃东西,阮又南给她挂上营养液。为了方便,她的床头有挂药水瓶的口。阮又南低头调试药水,雁邻看他,想起谈怜说得骨癌晚期,轻轻地问,“阮医生,骨癌晚期会好吗?”

“不会好。”

阮又南没多想。

不会好。

雁邻沉默了,阮又南抬头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谁得了骨癌吗?”

“会疼吗?”

阮又南说,“会。”

雁邻又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窗幔顶,阮又南拿不定她心里的想打,以为她是看了什么,安慰她,“也不一定,毕竟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真的吗?”

“嗯。”

阮又南点头,让她伸出胳膊。雁邻听话地将胳膊探出,唇抿地很紧。

“别怕。”阮又南,“不疼。”

他的话才不可信,明明针扎进去很疼,雁邻皱了皱眉,咬住了下唇。

扎好后,阮又南让她躺下。

雁邻缩进被子里,看着阮又南收拾药箱,阮又南察觉到视线,低头。

“谢谢阮医生。”

阮又南收回眼,“好好休息。”

他带上门出去,雁邻看着药水慢慢输入到自己身体里,变得更安静。

“你得了骨癌吗?”

阮又南洗了手下楼来,看到了立在窗前的黎雁书,开口就是这一句。

纪管家心口一跳,立马看向黎雁书。

黎雁书回转身体,面容冷清,朝楼上看了一眼,“她怎么样,睡了?”

“估计睁着眼呢。”

黎雁书想上楼去,阮又南提醒,“别上去了,让她自己好好休息吧。”

阮又南四年前被纪管家请来给雁邻看病,来了才知道是黎雁书养的鸟儿,他和陆明城是校友。黎雁书养金丝雀地消失在圈子里不是稀奇事,阮又南是唯一一个见过雁邻的,现在想起来,雁邻当时太脆弱了。

很瘦,很苍白。

说话小心翼翼地,对于他的靠近显得很害怕,却独独很依赖黎雁书。

成了雁邻的家庭医生后,他来这也没有几回,但每次来,雁邻都很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阮又南不知道她的来历,只觉她不幸。

黎雁书没空理他。

公司还有很多事没处理,他上楼进了书房,杨遂通知他开视频会议。

两个小时后。

纪管家来喊他,黎雁书从书房走出,恰好看到阮又南进了雁邻房间,他跟了过去。雁邻换了一次水,好了不少,阮又南进来给她拔针。

“别怕,不疼的。”

阮又南边拔边安慰,动作快准狠。

雁邻觉得疼了瞬间,手臂轻微地动了动,冷不丁地看到门外的人影。

她忽然紧张。

抓住了阮又南的手。

阮又南动作停顿,诧异看她,蓦然觉得后背一凉,回眸,黎雁书正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你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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