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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1 / 1)

咚咚、哗哗咚……

“喝下这盏酒吧,土蜘蛛。”

……

“……小姐?小姐!”

昏昏沉沉的芽生被从梦境中唤醒,她眯起惺忪的睡眼,下意识拉起被子的同时又翻了个身,躲在棉被下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啊……该起床了吗?”

“天已经亮了。今天可是有宴席要参加的,赶——紧——起来吧。”

禅院雀撑开双腿压下重心,一鼓作气地拽住被窝里的人的两只手腕,把软绵绵蜷成面条样的芽生给强行拉了起来。

芽生一歪头,被棉被外的冷气激了一个寒颤。

雀问道:“是又做梦了?刚才进屋时似乎有听到您在小声地喊甚尔少爷。”

她俯下身开始叠被褥,边说边抬头看向已经在换下睡衣的芽生,看其因滚来滚去的睡姿而生起静电的炸毛黑发,关心地继续往下问,“吵架了吗?”

“唔……没有啊。”

隔三岔五就光顾一次的预知梦,她都已经习惯了。

可能只是潜意识里想嘴两句梦境的主人公?

毕竟梦里的我俩都是成年人的模样,提前知道自己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倒是无所谓,但甚尔他呃……就、每次看到这家伙长大后的脸都让我感觉很违和啊!

而且眼神很凶,还有些吓人。

像只性情孤僻的黑豹?

芽生走神地往头上套卫衣,心里暗自打起比喻。

有点痒痒的。

被静电干扰的头发不胜其烦,芽生也懒得再去纠结预知梦的内容了。她曾经认为自己在与甚尔相遇后会一起倒霉,但实际上的体现则是两人玩小钢珠的时候很不走运?经常一口气就能把他俩买来的游戏币花个精光。

赌运是很差啦。

……但其他的方面其实都还不错?

芽生用手捻走挂在嘴边的发丝,转而把袜子给提上脚腕。

然后熟络地推开幛子门,又转头与身后的雀说道:“我去喊甚尔来吃早饭。”

……

早饭过后,芽生开始缠着甚尔跟她一起研究十种影法术的手札。

玉犬、脱兔、大蛇、鵺、虾蟆、满象、圆鹿、贯牛、虎葬,以及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共十种式神,所拥有的术式能力各异,当下被芽生调伏成功的只有前两种。

再想想因为她的不服软而跟禅院虻矢定下的那场比试。

任重道远的芽生又一次抓耳挠腮起来。

我原本可没想过要变成多厉害的术师来着啊!被鸡贼的老爷子给套路了!

“小姐!救救救——”

正当芽生怀疑人生的时候,正雪的喊声倏然从院子外传来。

当他的话音落下时,两个穿着笔挺黑西装的少年就一前一后翻墙进了庭院中。

禅院家的人注定不走寻常路的一生。

芽生:“!”

“你们俩,穿的这么正式的吗?”

女孩目瞪口呆地上下打量起眼前正装傍身的两兄弟,其中正雪甚至还臭屁地用发胶抹了个背头,一身腱子肉把合身的三件套挤得满当当的。

正焦急扯着胸前领带的正雪也是一愣,他傻兮兮地站在原地,看着缘侧上只随便穿了连帽卫衣和羽绒服的俩小孩。

“……我也想问,你们就打算穿成这样?”

“是哦。”

见情况不对,正雪立刻出卖队友,“是我哥说要穿最能撑场面的。”

正弦:“……”

被揭穿的他不自在地偏开脑袋,只把高高梳起马尾辫冲向芽生。但脚下的小动作半点没少,眨眼间就已经踩在正雪锃亮反光的皮鞋上了。

“嗷——!”

“哈哈哈哈那你们现在简直就是撑场子王!跟时尚杂志里的男模特一样帅。”芽生站起身,朝和室内走去,“不过我也不会扎领带,找伦子婆婆帮你们吧。”

说完,便留下三个禅院男性面面相觑在庭院里。

得到褒奖的正雪扯住挂在喉结前的酒红领带,得瑟地站在甚尔的面前撅腚摆pose,油油地勾起嘴角。

还挤眉弄眼,“听到没,小姐夸我帅了。”

甚尔:……

他沉默了三秒,而后说:“认识唐老鸭吗?你现在就跟他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正弦补刀,“说你是大屁股鸭。”

被集火围攻的正雪:???

“草!?你们该对我的屁股和唐老鸭道歉!”

自从芽生做主让甚尔当她的护卫后,后者也理直气壮地开始拿她充作武器库。

是说天逆鉾实则被存放在芽生影子中的这一回事,甚尔的理由就是平时他用不上那玩应儿,等真派上用场时,十有八九也是在前者的身边,那不如干脆解放他的双手。

“天予咒缚”就是甚尔的天然保护色。

如果不是认得他的人,在初见时几乎都会把没有咒力的他认作是普通人,进而疏忽大意了其的实力,然后暴露出马脚给甚尔可乘之机。

这是他俩联合想出的损招,至少在今后很长一段时期都会保持这种状态。

但如果把天逆鉾明目张胆地放在外面的话,这把咒具渗出的咒力就肯定会放大甚尔的存在感,结果就适得其反了。

对方是歪打正着。

芽生反而是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语的很啊!

……

禅院家。

一酬一酢的宴席上。

面带营业式假笑的芽生跟在禅院虻矢的身后,等大人们说客套话的时候,就开始小声与旁边挂着死鱼眼的甚尔说:“你不会是想把今后得手的咒具都塞给我吧。”

虽然咒术师经过咒力锤炼的身体素质很好,是以并不会感到一柄短刀很重,但甚尔还会不会再敛到其他的咒具可就不好说了!

难道还真的要拿她当移动的武器储存库?

甚尔没良心地耸肩,毫无罪恶感地说:“租金抵销酬金,划算买卖。”

指的是他租用影子的开销,和芽生要付给他保护费。

“哼,等下次玩小钢珠再输得一干二净的时候,看谁掏钱去赎你!”芽生将狠话挤出牙缝。

“呃咳!”

禅院虻矢在送走一位老友后,回头瞪了眼腿边嘀嘀咕咕的两个小鬼头。

开小差还被发现的芽生若无其事地朝他笑了笑。

随后转动眼珠打量起这场宴席上的来客们,眼前尽是来自各个世家的术师,不过其中似乎还混有总监部和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当前负责人,以及几位与禅院家时常合作的辅助监督。

她曾纳闷过——禅院家想独大的话,干嘛还要和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压制御三家势力的总监部当塑料姐妹。

于是问禅院虻矢,“禅院家这么自诩不凡,结果怎么既打不过五条家?又受限于总监部?”

“……所以我们需要十种影法术。”

“不,在我出现前,小悟也没有出生吧。在都没有最强祖传术式的前提下,你们也没有变成咒术第一家。”

禅院虻矢被她的那道“怎么能自己不努力,光想着指望别人呢。我对你们这届禅院家的人太失望了!”的眼神盯得发毛,无端受到谴责的老家主根本没办法以理服人,于是干脆把小孩给扔出茶室。

所以芽生至今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还以为“以强者为荣”的咒术界是谁厉害谁就是老大呢,毕竟从低级往上翻看,越靠近一级术师或特级的存在越稀少,而越是强大的术师所要面对的诅咒越强。

显而易见的啊,这谁都得指望实力金字塔顶端的人干活,可不就应该是越有能耐的人越有话语权。

可结果呢?

芽生瞥向角落处正拉着五条才人说话的苍发老头,对方耷拉下垂的皮肤皱巴巴的,连眼皮都没逃过一劫,眼睛因此被盖住了一大半。

她屈肘怼了怼甚尔,凑近问他:“那边那个——像烂掉的橘子皮的老头儿,是不是跟谅的实力差不多?”

“半斤八两吧。”

“你说成为总监部高层的条件是什么啊?”

“以后不想当家主了?”

“就觉得似乎是个安全的铁饭碗,你看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实力一般但手脚健全,还很健康。如果不是运气特别好,那肯定就是高层内部的待遇不错,工作都扔给基层员工去干了。哪像咱们——家主都得亲自出门领任务去祓除咒灵。”

“嗯,确实。”

禅院家主:“咳咳、咳!”

禅院虻矢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要当场气晕了,连忙用力地挥手让芽生走开。

“既然该见的人都见的差不多了,那这边就没你的事了,先去后面的那间小茶室等我。”

芽生:“中途离场不好吧。”

“……赶紧滚。”

得令的芽生毫不犹豫地推了下甚尔的胳膊,催促道:“走走走咱们赶紧走,刚才就看到那里面摆了好多好吃的!”

他就知道!

禅院虻矢长憋一口气,直直地目送他家的继承人扬长而去。

等眼前再无芽生的身影时,老家主这才徐徐地呼出闷在胸腔的浊气。

“芽生还是这么活泼啊。”

五条才人走近说道。

禅院虻矢冷哼:“她跟你不熟。”

五条才人见怪不怪他的态度,笑眯眯地说:“总会熟络起来的。加茂君那边如何?”

“他的态度不重要。那些东西本就不该再留在加茂家,”禅院虻矢语焉不详道,“保不准是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脏活,到那时我和你也占不到便宜,从结果上看难道不是顺水推舟帮了高专那边?早就听闻高专被委任收回咒物并保管的工作,但只怕至今都碍于加茂的地位而没有强制执行吧,哼,东京那边新上任的高专校长还真是个软性子。”

“……禅院君,你当真愿意入局让芽生涉险?”

禅院虻矢:“她不缺那点灵光乍现,我也根本不需要急于她未来的成长。”

五条才人不解道:“那是?”

说至此,禅院虻矢突然眼冒火星地愤懑道:“我最近发现这兔崽子竟然会偷偷溜出去,她是半点不把老夫的话放在心上!”

啪——

他攥在手中的酒盏应声而碎。

“所以现在心急的人不是我,是她。”竭力控制住情绪的禅院虻矢看向身侧的五条才人,怅怅道,“才人,比起你的瞻前顾后,这小混蛋可比你有胆识和疯狂多了。”

说完这老家主又开始表现出了得意的攀比劲儿。

“……?”

稍稍愣住几秒后,五条才人失利地低笑起来,“禅院君你说的对。”

禅院虻矢和五条才人联手做了一个局。

两家相继拥有最强相传术式后,如今在咒术界的势头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想要趁机向日益衰败的加茂家施压,称不上是多难的事情。

但今天他们欲要撕开的这道口子非比寻常。

那缺口中烙印着让加茂家蒙羞的污点,且掺杂着污浊又肮脏的血迹、咒力与皑皑尸骨。

——咒胎九相图。

危险级别越高的诅咒,越容易产生出高度智能者。

而被人类生母的怨念所养育的九个死胎中,有三个达到了特级咒物的实力。

五条才人的目的便是唤醒这三个特级咒物的其中之一,说是他多疑也好,说他疯了也罢。唯独一点,那就是年幼的五条悟定然不可以像记载中的那二位六眼般离奇地去世,现代的六眼绝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绝·对!

因此五条才人急需得到与加茂宪伦有关的情报。

但仅靠五条家出面还不够。

在这个情形下,赌上禅院虻矢会入伙是他的不二选择,然后再联合早就该动手回收咒物进行封印却迟迟找不到时机的咒术高专负责人。

五条才人面不改色地讲述着他的计划。

与这只笑面虎同流合污的禅院虻矢也端坐在一旁,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面前贴满了大大小小符咒的封印室。

而面色惨白的加茂家主跌坐在角落,他被五条才人和禅院虻矢软硬兼施地直戳痛楚,早已六神无主、不再开口说话了。

剩下的一位是现役的东京都立咒术高专校长,正默不作声地低头降低存在感。

“所以你们他妈的就借芽生的术式去调伏咒灵?!”

被禁锢在地上的甚尔紧咬牙关地嘶吼道,额角的青筋暴起。

草!怪不得会提前支开正雪和正弦。

师走芽生她是哪门子的蠢货吗?!死老头子让她干什么就去干!

甚尔拧头,源源不断在外泄杀意的瞳孔在眼眶中战栗,他扯起溢出血腥味的喉咙继续喊道:“禅院虻矢,我迟早要宰了你!”

用术式先一步封锁住甚尔行动的五条才人看向禅院虻矢,似是羡慕地说道:“禅院君,这代的禅院子弟真是人才辈出啊。”

禅院虻矢:“……”

良久后,禅院虻矢低下头与那双来自他血缘的绿眸对视,他想自己大概还没有老花眼,所以才会一点不落地看清里面的所有血丝和水珠,同时看清混杂在其中的全部情绪——对他的恨意和对芽生的在意。

是在哭吗?

话说,上次看到甚尔这孩子流眼泪是什么时候了。

被辱骂做禅院家的废物?在武场里被欺负?还是被拖进禁闭室受罚?

……似乎都不是,他一直倔强地要死。

禅院虻矢哑然,“调伏仪式不能多人在场你是知道的。老夫在与芽生定下比试的那天就早已跟她谈过此事,她也表示想借此赶紧提升实力,我只是……如她所愿。”

“去你大爷的如她所愿!你放屁之前先用脖子上的摆设想清楚——到底是谁在逼她!”

甚尔不管不顾地继续输出:“难道不是你吗?见到芽生的天赋后,就开始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满意现状,然后想方设法地威逼利诱她,现在猫哭耗子装你爹的装!”

禅院虻矢:……

“你——!!”

吱呀——

一道状态外的推门声迫使甚尔的怒吼中道而止。

“?!”

“芽生!”

意识到这声音的来源是何后,等待在外的所有人都迅速地朝封印室的方向看去。

芽生:“……?”

同款懵逼脸的芽生用手抠抠脸颊,慢慢地走出黑漆漆的门口,露出紧跟在她身后的一位扎着冲天双马尾男子,然后在万众瞩目下,出声打破了这鸦雀无声的场面。

她介绍道:“那啥,他叫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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