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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婚(1 / 1)

晨光出照屋梁明。今儿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一大早,天便清透如洗,阳光澄灿似金,是四月里难得的好天气。

沈京墨昨夜里瞧见了那对瓷娃娃,一宿都没睡好,今日早早便起身了。

屋外隐约传来陈川柏的笑闹声,陈君迁也在,兄弟二人起得比沈京墨还要早些,此时正在院里为晚些时候的婚礼做准备。

沈京墨支起窗,借着晨光对镜梳妆。

在上京时,她见过好友的大婚之礼。从纳彩到迎亲,再到大婚当夜的正婚婚仪,不可谓不繁琐。门第高的人家,有时甚至要花上一年的时间去筹备。

毕竟是一辈子只此一次的大事,自然是准备得越隆重越好。

但在葡萄村便不同了。

按着上京的风俗,大婚这日,新娘天不亮就要起来打扮,首饰、婚服、妆容,都要多人共同伺候完成,要确保把新娘打扮得光彩照人不说,更不能出一丝错漏。

单就这个过程,就要花上个把时辰。等把新娘打扮好了,新郎亲自带着鼓乐仪仗来将人接走,又要在路上耗去半天时间。

等到了新郎府上,还有一大堆的婚仪等着,拜堂、却扇、同牢、合卺、结发,哪一项都不能省去。

沈京墨那几个成了亲的小姐妹后来都说,成亲那日,等到该做的都做完了,她们都累得连沐浴都没力气,倒头就在那撒满六铢钱的床上睡过去了。

但沈京墨今日直睡到天亮,也没见有人来叫她。

也不知是葡萄村的婚仪与上京不同,还是陈君迁想要一切从简。

坐在铜镜前,沈京墨细细地为自己描着眉。

她的眉天生形似柳叶,只是颜色浅些,每每上妆,总要多花些时间去描眉添色。

沈京墨没见过新娘子上妆,不知具体要画成什么样,但就算是走个过场,她也想漂漂亮亮的。

等她仔仔细细描完了眉,又将铜镜调整了角度去贴花钿。

镜光一闪,晃到了趴在窗外偷瞧她打扮的陈川柏的眼。

他惨叫一声,揉着一时不能视物的眼,靠着墙壁蹲了下去。

听见动静,沈京墨回眸望去。陈君迁正低头看陈川柏,再抬起头时,两人四目相接。

他也不知偷偷看了多久,见被她发现,先是一怔,眼中满是惊艳之色,随后才回过神来,对她一笑。

“晚上有的要忙,便没叫你,想教你多睡一会儿。”

听他这么一说,沈京墨墨瞳微张,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庞。

陈君迁说完才意识到话有歧义,又补充道:“依村里的习俗,晌午一过就会有人来帮忙,到时肯定很吵。婚礼傍晚开始,虽说不用出去接你,但也得在院里院外走上一圈。后面还有好多礼仪,又是拜堂又是拜客的,折腾下来得到半夜,我怕你累着。”

刚同她解释了一遍葡萄村的婚仪,便已有人前来帮忙。

陈君迁还想和她说点什么,却架不住人家调侃,只好叮嘱沈京墨,若是累了尽管休息,一切有他去做后,才恋恋不舍地去招待村里人。

沈京墨也有些话想和他说,却一直没找着机会,只得等他闲下来,再寻个时机和他说了。

然而他这一去就忙到了傍晚。

按理说,作为新郎,他应该规规矩矩地,等着按照流程走完婚仪即可,但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谁家成亲都是一样,只要赶在吉时之前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其余的便怎么顺手怎么来。

夕阳晚照,暮色四合。

沈京墨早已在同村几位婶婶的帮助下换上了青色婚服,去找团扇时,手中却被人塞进了一块红艳艳的布。

她一怔,不知其用意。还是一位婶婶告诉她,这叫盖头,要盖在新娘头上,直到入了洞房,才能由新郎官揭开。

沈京墨虽倍感讶异,但又一想,真要让陈君迁做却扇诗,还不知会做成什么样,还不如蒙上块布,也免得让人瞧见自己的表情。

戴上盖头后,她便只能瞧见脚底下那一小块地,其余什么都看不见了。

两个婶婶一左一右地扶着她手臂,笑吟吟地打开门,将她带到陈君迁面前。

她看见了他大红婚服的一角和婚服之下的官靴。下一刻,靴子移动到她身侧,一只温热粗粝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心很大,足以将她的柔荑包裹其中。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那股源源不断的热意,沈京墨不觉紧张地手心都沁出了汗。

耳边传来许多人的祝福和欢笑声,她听不大懂,也没有精力去细听。

因为陈君迁的拇指,正在她宽大的衣袖之下,轻轻慢慢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沈京墨小脸涨红,好在有盖头挡着,不至于让人瞧了去。

但手背上的痒意却是无法忽略的。

她紧咬着嘴唇,忍了许久,终于耐不住地轻轻抖了一下。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他的手终于老实了。

沈京墨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心中埋怨起陈君迁来——他分明有意中人,怎么还对她做出这番举动?倘若是要在人前佯装亲密也就罢了,可她手在袖中,别人又看不见!

他带着她从东屋走到院里,出了门,绕着陈家走了一圈,才转回到院中,算是将新娘从娘家接到了夫家。

再之后是拜堂。沈京墨的父母不在,她便朝着上京的方向拜了一拜。

直起身来时,一滴清泪自盖头后滑落。

拜过了堂,两人便在同村人的起哄中,被送进了东屋。

二人分食过猪牛羊肉,又用一只一分为二的匏瓜饮过合卺酒,再分别剪下各自一缕头发来系在一起,才算是完成了全部婚仪。

接下来便可以开席了。

沈京墨不必拜客,只需坐在房中等陈君迁回来。

她的盖头还未揭,双手叠在膝上,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后背绷得笔直。

陈君迁行完婚仪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朝沈京墨走去。

门外的人纷纷调侃起他来。

“小陈大人,后半夜有你腻乎的时候,先出来喝酒!”

他却不急,也不理会他们的促狭,轻轻捞起沈京墨的一只手握在掌中,塞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给她,松开时,他在她耳边低声道:“饿了吃。”

说完才转过身,笑着迎了出去。

屋门在他背后关上,将院里的热闹隔绝在了门板那头。

四下终于安静下来。

默默坐了一会儿,沈京墨打开手掌,瞧见掌心中躺着两块晶莹剔透、表面撒着果干的点心。

她怔怔地盯着点心,好一会儿,才拿起一块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点心有些干,味道也平平,沈京墨吃了一会儿,突然流下了泪来。

曾几何时,她也想象过自己的婚礼。

在她的想象中,傅修远会提前至少一年来纳彩,母亲会为她准备好丰厚的嫁妆。

等到她出嫁那天,她会扑在母亲怀里幸福地哭一场,而母亲会一边落泪,一边笑她怎么嫁给了意中人还哭成这样。

父亲不爱说话,只会在她拜高堂时悄悄红了眼眶。

而傅修远,他会骑着威风的骏马,在上京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一路从傅府来到沈家,十里红妆,将她风风光光地迎走。

自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眼前逼仄的婚房,坚硬的木板床,和粗糙的婚服……

她相信陈君迁已经给了她最好的,可她憧憬了那么多年的婚礼,不该是这副模样。

她本该拥有幸福顺遂的一生,可如今,她只能嫁给一个她不爱、也不会爱她的男人,就连出嫁时,父亲母亲都不在身边。

甚至,她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沈京墨垂着眼,看着手里只吃了几口的点心,想哭,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她紧咬着唇忍了许久,还是抬起手来,张口死死咬住了衣袖,才勉强将溢出喉咙的呜咽堵了回去。

爹、娘,靖靖好想你们……

屋外,陈君迁正端着酒碗,一桌一桌地敬酒。

今天整个葡萄村的人都来了,还有永宁县的许多人也都在席上,陈家院中摆不下酒席,就连院外的村路上都摆上了桌椅。

陈君迁一桌接一桌的敬酒,一连敬了几桌下来,不免脸色发红,脚步都有些虚浮。

但他今天高兴,再多酒他都乐意喝!

心心念念了三年,以为这辈子都遇不着,只能抱着画像厮守一生的画中仙子,竟然是他十七年前就许下婚约的未婚妻!

不,他们已经拜过了天地,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娘子了!

天底下上哪找像他这般幸运的男人!

陈君迁满面春风,手里的酒一碗接着一碗,几乎没有停过。

直到院门口响起一声刺耳难听的声音,酒席上的众人猛地安静下来,他才稍稍清醒,转过身去看。

院门口,一脸恶毒的萧景垣在两名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在一张桌子旁停下,低头瞧瞧桌上的酒菜,恨恨地啐了一口。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阴阳怪气道:“陈君迁,陈大县令,恭喜啊?”

说罢又道:“咱好歹也是同乡,怎么成亲这么天大的喜事儿,也不通知我一声,啊?”

陈君迁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同在招待客人的陈大见势,忙过来打圆场:“既然来了就都是客,请入席吧。”

萧景垣嗤了一声,理也没理。

一旁的谢遇欢瞧见,对着萧景垣笑道:“萧大少身上有伤,不良于行,更不便饮酒,大人这是心疼您,怕您的伤势又加重了。”

萧景垣知道他这是在提醒他,屁/股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恶狠狠瞪了谢遇欢一眼,又看向陈君迁,脸上露出阴险的笑意。

“知道陈大县令要娶妻,我便托我那表舅好生打听了一番。陈大人,你可知你这位娘子是何来头?”

众人屏息。

“她可是个罪臣之女!全家杀头的大罪!”萧景垣得意道,“娶了罪臣之女,你这官呀,也就做到头咯!”

陈君迁:……

就这?他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噩耗呢。

陈君迁听完没有理睬,转而继续对着身旁的人,敬方才没有敬完的酒。

萧景垣见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屁/股直疼,又指着陈君迁嚷道:“我还告诉你!你的女人在上京,早就有相好的了!你还当个宝贝似的娶回家,还不知道她都被人玩儿过多少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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