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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1 / 1)

赵负雪的灵力是微微带着凉气的,侵略性极强,激得人身上并不舒服,封澄感觉赵负雪大概是想直接激死她,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手。

赵负雪好看的眼睛望着她。

封澄看着年轻的师尊,她很少直直地看向师尊的眼睛,所以未发觉,赵负雪的眼睛,竟然这么好看。

忽然间腰间一痛,她下意识痛呼出声,半跪在她面前的赵负雪当即停了灵力,皱眉道:“又叫什么。”

封澄迟钝地眨了眨眼,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二人的诡异之处。

赵负雪,她师尊。

正半跪在她面前。

虽然她欺师灭祖的事情干了不少,欺师灭祖的话也说了不少,但若是要赵负雪真跪在这里了,封澄的背后莫名还是一阵一阵地发毛。

少年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同她所熟知的那张苍白病容几度重叠,恍惚间,她甚至觉得面前的是她那位久病的师尊。

这一跪,少有的寿也要被折没了。

天地君亲师,她算哪根葱。

美色当头,误了大事,仿佛是屁.股底下装了荆棘,封澄若无其事地挪起来,小心翼翼地贴了墙根,赵负雪被她断了灵力,脸色一阴,很是不善地看着她。

二人一站一跪,大眼瞪小眼。

脑内诸多思绪,归根结底化为一句话:“赵负雪年轻的时候,怪怪的。”

至于是哪里怪。

“大概是怪好看的。”

忽然门口一声道:“陈妈妈领来了!”

陈妈妈的到来恍如天籁,封澄见了救星一样,忙走上前去,陈妈妈被扣押在地,闻言,哭声道:“夫人,娘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封澄道:“我还没说呢,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问你一句——你可知阿环姑娘出走,可是魔物安排的?”

陈妈妈当即变了脸色:“什么!”

封澄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到底,还是听李母那句自小侍奉,故而断定陈妈妈对阿环必然是有感情的。

这番一赌,竟然赌着了。

她把风铃取来,指着被掰下来的三个铜铃对她道:“你未入修道,自然是看不出,这三枚铜铃的空处,有些微魔气涌动,故以,掰下铜铃的人,是魔物。”

此人悚然一惊,当即变了脸色,挣扎道:“不可能!不可能!送来风铃的分明是——!”

封澄微微一笑:“哦?”

李母亲耳从陈妈妈的口中听闻了结果,当场瘫软在地,指着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半晌,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啼哭:“我的环儿!!就死在了你这个家贼手中!!”

说着,李母竟然拔出护院腰间的刀,砍向陈妈妈!

赵负雪眼疾手快,没等李母的刀砍过去,一粒银子便击飞了她的刀。李母的刀一脱手,便嚎啕大哭起来,封澄听着震耳欲聋的哭声,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酸涩。

这种哭声,她听过许多次。

长煌大原魔族纵横,打家劫舍,四处袭击。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她不愿再听到这样的哭声了。

深吸了一口气,封澄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陈妈妈脸色惨白,她定了定神,开口道:“托我传递铃铛的,乃是她的姨母,吴氏。”

李母的哭声霎时止住。封澄示意她继续向下说。

陈妈妈道:“吴氏只说小姐求她去和宝华楼的姑娘们告个别,告了别定然会顺顺当当地送回来。小姐跪在我面前痛哭不已,我心中只心疼小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允了吴氏传递。我只当吴氏必然不会害小姐,谁知第二日便得知了小姐身处宝华楼的消息。”

陈妈妈跪下磕头:“老奴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夫人啊!我怕极了,怕老爷夫人发现小姐是我放出去的,我多次前往宝华楼劝说小姐,本想小姐想通了便回来了,到时候我再与老爷夫人认错不迟,谁料到,得到的竟是小姐坠楼成魔的消息!”

再然后的事情便众人皆知了,宝华楼成了众所周知的禁地,擅入者三日之内血溅三尺。

封澄抬头,与赵负雪交换了一个视线。

“去找吴氏,然后去找幸存者,问询当日线索。”

魔气在风铃上,那么吴氏也必然和地魔沾了关系,找到她,便是找了半个地魔了。

正要和李母打听吴氏消息,李母却面色惨白道:“我昨日才收到娘家送来的信,吴氏她——误入宝华楼,已然死去了。”

只能去找幸存者了,封澄想。

从李府告辞出来,封澄紧紧锁着眉头,现如今她手中的线索便只有李母塞来的一把木梳了,这把木梳横看竖看都是没有半分魔气的,看着就是个女儿家的物件,到底能搞出什么花儿来?

走着走着,赵负雪突然道:“你的眉毛已经打结了。”

封澄闻言只苦笑:“都这种时候了,就莫要折腾我了。”

街上行人熙攘,人间烟火,叫卖吆喝,众人皆忙于行走,二人并肩而行。

谁都看不出来,这两人头顶上顶着一把悬丝的剑,摇摇欲坠。只剩三日。便取得二人性命。

封澄看到前头走来一个背着糖葫芦的商贩,眼睛一亮,便回头问道:“吃不吃东西?”

赵负雪一怔,不待他回答,封澄便上前一步:“不管了,先吃个糖葫芦。”

那人递过一只糖葫芦来,却对封澄递来的银子皱了眉:“哎,这位姑娘,我们小本买卖,您这银子,找不开啊。”

封澄皱眉思索片刻,回头看向封澄道:“买多一点?”

买多一点的后果,就是封澄扛着扎满糖葫芦的稻草靶子,大摇大摆地走在了赵负雪身边。

赵负雪手里拿着一只糖葫芦,原本的隐隐担忧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尴尬。

感觉到路人打量过来的好奇视线,赵负雪面不改色,眼不斜视,心底却恨不得把封澄丢大街上一走了之——打死他也想不到,买多一点,是连人摊子一起买了。

谁家这么买东西!

她扛得太理所当然了些,全然不觉得扛着稻草靶子招摇过市有什么尴尬的。

旁人视线投在这妖女身上,她却自得其乐,不觉半分异样。

不知是不是她脸皮过厚会传染,赵负雪走着走着,莫名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糖衣的甜意滋进喉咙,她很享受地眯了眯眼睛,舌尖触及糖葫芦上的山楂时,她却酸得皱了眉头。

“好酸,”她脱口而出,“糖葫芦难道不能只有外面的糖衣吗?”

赵负雪看着在走神,闻言,还是答道:“贪甜,下次便买糖人好了。”

说的也是,封澄点点头。她从前便对糖葫芦这种东西不甚热忱,虽然觉得它红艳艳的样子讨喜,可每每被其中的酸涩果实刺到舌头,久而久之,便敬谢不敏了。

糖葫芦的糖衣化了些,有些漫到了她的手上,封澄便寻了一处店家借了个水,洗净了双手。

怀中木梳忽然一动,从她的衣襟里面滚落出来,封澄猝不及防,木梳滚入洗手的水中。

“哎!”她忙伸手抢救,不料木梳一遇水,竟然浮现出字来:“赵公子!”

赵负雪皱着眉走过来。

封澄又道:“你看,上面写了个陈。”

封澄心中一紧,忽然怀中一热,掏出荷包中发热的木牌,却见第二行的胭脂痕迹缓缓退下,上面刻的正是另外四个大字。

万艳同悲。

阿环的木梳遇水浮现出一个陈字,是封澄万万没有想到的。她捧着盆子,封澄抽着嘴角道:“这下好了,本想查完地魔之事后,便把阿环的遗物归还,现在夫人看到这个陈字,不知道会有多么怄心。”

二人几番打听,找到了个海洛斯手下的幸存者,那姑娘听说来意,小心翼翼地给她开了门。

“你知道和你们一同被绑走的阿环吗?”

姑娘点了点头:“知道,那魔物的幻境奇特,令我们一直认为在和宝华楼乐师排练祭典,阿环被人叫走,没有与我们呆几日。”

封澄沉吟片刻,道:“陈家人,你们之前接触过多少?”

姑娘又摇摇头:“我接触的不多,阿环似乎对他们颇为怨怼,说来也是在宝华楼时发生的事情,有个陈家修士来寻乐子,跑到了姑娘们排演的地方,把教阿环的姐儿给打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过陈家势大,我们都做不了什么,阿环也只是嘟囔了几日。”

封澄又道:“这样,叨扰了。”

二人从姑娘房中退出,赵负雪道:“打听出什么来了吗?”

封澄冷笑:“陈家人,自己惹祸上身。”

赵负雪微怔,封澄又道:“你说海洛斯那个阵,一边困杀陈家人,一边养着女孩儿们,怎么就这么怪呢。”

赵负雪道:“从这一相同结果上看,海洛斯与地魔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陈家人。”

封澄冷笑:“如果不出我所料,海洛斯养着那群女孩儿,说不准是为了保护她们。”

“陈家,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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