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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一夜(1 / 1)

云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舍不得?”

温篱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打扰了。”

意思很明显:如果这就是条件的话,那她选择另外想别的办法。

云棠笑起来,突然骂了声:“这孩子。”

温篱面露疑色。

云棠说:“什么时候成了家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

温篱听出了些眉目:“您……”

云棠:“怎么凛肃没告诉你,我还算是他半个干妈?”

这点温篱倒是真的不知道。

有关游家的报道多少年来层出不穷,但是能够深入了解的其实并不多。

温篱先前只知道游凛肃的父母感情不错,早些年她的母亲去世,父亲便一直待在国外。

从来不知道他还有“半个干妈”。

“猜你也不知道,不然就想要张红石榴的邀请函还用得着跟我绕这么大圈子。”云棠为她答了疑解了惑,“我和凛肃的妈妈是很好的朋友,这孩子之前也差不多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惜他妈妈去世的早,他又是个极有主意的,算起来我都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还记不记得我都是一回事,也难怪你不知道。”

温篱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说,没有插话。

云棠颇有感慨似地一摇头,有些苦涩:“说起来,我身边的人倒是都舍得走那么早。”

温篱闻言眼睫垂了垂,她想起了夏尔尔。

许是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有所代入,云棠岔开了话题:“不提那些了,今天也算是我们认识了,陪我把剩下的活动做完吧。”

温篱道:“好。”

将扎染的布料一一晾晒完成后,温篱又陪着云棠一起做了石榴香囊。

剪切布料、缝合、在里布中心点打十字剪口、从剪口翻出到正面……一步一步,装入丝绵和艾草,从底部穿入流苏,穿上绳子,折进布角,收紧缝线,整理好形状,一个漂亮的石榴香囊就此诞生。

“你以前做过?”云棠看着温篱手中的成品,问到。

温篱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

“那还真是一双巧手。”云棠回忆起往事不由笑了,“当年我第一次尝试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功夫,做出来的别说香囊了,沙包都算不上,那时候爱使小性子,还不准人说做的丑。”

她看着温篱:“人啊,年纪大了,就喜欢絮叨,不嫌我说的多吧。”

温篱说:“不会。”

她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是那双眼睛着实是清澈,内里透着满满的真诚。云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又带着温篱酿了石榴酒。

临分别时特地嘱咐她多带上几瓶:“这里的石榴不错,做出的石榴酒口感也是绝佳,带回去和凛肃一起尝尝。”

温篱礼貌道:“谢谢云夫人。”

“还叫云夫人呐。”云棠笑称,“不叫一声干妈?”

温篱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游凛肃现在没在场,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么称呼,毕竟现在只是单方面从云棠夫人这里知道他们的关系。

“行了,不为难你。”云棠放过了她,“等到时候和他一起来再说。”

温篱道:“好。”

“香道会那边到时候我会打招呼,你直接去就行。”

“好。”

“回去吧。”

“那云夫人再见。”

“再见。”

和云棠的分别后,温篱踏上了返程的路。

直至她走远,云棠才收回了落在她背影的视线,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感慨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躺在通讯录里许久没有动静的号码。

游凛肃那边正要参加一场交流会,即将进场前接到电话,顿了片刻,接通:“云姨。”

“还知道我是你云姨啊。”云棠佯怒,“你爱人都找上门了,我才知道你成家的事,怎么?还打算瞒着我不成?”

停了停,游凛肃道:“没有。”

“没有就应该早早带她来见见我。”云棠道,“要不是看到她手上带的戒指,人家跑来找我帮忙估计我都不知道是谁,哪天有时间带她到我那里坐坐。”

游凛肃默了默:“嗯。”

云棠又跟着随意聊了几句,知道他是个大忙人,不再打扰地挂了电话。

游凛肃睨着手机屏幕,神色意味不明。

宋鹤见状:“游总,怎么了?”

游凛肃脸上不见什么表情:“没什么。”

红石榴香道会正式开始那天,温篱准时到了云晖园。

为了方便行事,她带上了楚恬。

如云棠夫人所说,她已经同园口负责看守的门卫打好了招呼,温篱和楚恬顺利得以通行。

云晖园占地面积足有二十亩,是云家的私家园林,据说整个设计都是云棠的曾祖父亲自操刀,一度吸引诸多文人雅士前来观赏,并为此留下了珍贵的画作及文章。

这里平日也会招待客人,但是像举办香道会这种一次性邀请那么多的来宾则属于偶然现象。

因此温篱一走进园林内,就听见有来客在赞叹:“早就听说云晖园景致极佳,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怎么这位朋友是第一次来?”

“可不嘛,这不是正好赶上香道会,带我入门的师傅顺便把我捎了过来,平日里哪有机会啊。”

“说的也是,我上次如愿来到这个园林还是四年前,之后再也没见过了,所幸,这次又拿到了云夫人的邀约。”

此次受到云棠邀请的,除了一些好友,其他的多是从事香文化行业者,这些人凑在一起难免会提及同香有关之事。

“听说,这里雇有专门的司香师,主要负责园林每个房间的用香,根据季节的不同以及会客需要、礼仪标准等调整不同的用香方式。”

“这个我也知道,这里所用的沉香料每块都价值上万,最贵的一小块就价值几十万呢。”

“云夫人可谓是真的非常尊重和喜欢香文化了,多亏了向她这样的人,咱们这样的职业才能一直存在不是。”

“谁说不是呢,你说咱这好好的正经职业,从古流传至今的文化,虽然冷门,但也挺吃香不是,结果每次家里聚会的时候我一提起,我那些亲戚就得说我不务正业,算了算了,不能提,一提我就来气。”

……

几个人说笑着,注意到了刚刚进来的温篱。

其中两个男人眼前一亮,立马殷切地上前来打招呼:“这位美女也是来参加香道会的?”

楚恬在一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无技术的搭讪手段,那不然呢?

温篱淡应了一声。

男人几乎是同时道:“正好我们也是,不如一起啊?就当交个朋友?”

楚恬露出一口小白牙:“好呀朋友,交完了,但是一起就先不用了哈,我这个人比较社恐,人一多就容易发疯,吹胡子瞪眼满地打滚,怕吓着你们呢亲。”

男人:“诶……”

楚恬拉着温篱礼貌地一点头,往前拉开了些距离。

“多亏有我。”楚恬砸吧着嘴,“为你阻拦了多少招来的蜂蝶。”

这就是温篱所说的方便行事的原因——她并不是什么热情的性格,面对陌生人时大致都是平平淡淡的,但这样反而更容易惹来一些殷勤。

她倒也不是不能应付,只是过往的经历表明,在落单的情况下应付起来着实有些费劲,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拜托了楚恬陪同,楚恬非常讲义气,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温篱对她很感激:“谢谢。”

“谢什么呀。”楚恬摆摆手,“让游大佬给我转一个小目标。”

边说边摸着下巴幻想:“嘶,不然介绍几个绝色美男也行。”

温篱轻轻笑了笑。

提起游凛肃……

她不禁想起来,他出差后好像还没来过消息。

神游间,忽然听到周遭有人说:“那是那个靳家大公子吗?”

像是触发到了关键词,温篱顺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一个长相文弱的男人和别人互相谦让着进入了一间宽敞的厢房。

正是靳啸文。

温篱的目光慢慢凝在一起。

云棠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她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温篱。”

熟悉的声音让温篱收回了些神儿,她乖巧地叫人:“云夫人。”

而后向她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的助理,楚恬。”

楚恬非常会来事,连忙甜滋滋地说:“云夫人好。”

“你好。”云棠回了她一声问候,而后指着刚刚靳啸文进入的那间厢房对温篱说,“我正找你呢。我请了人在那里做香道表演,你应该也会吧,怎么样?要不要给我们展示展示?”

温篱略一思索,没有推辞。

云棠将她和楚恬带进了厢房。

温篱一眼看到了已经在香席前落座的靳啸文。

网上早就相传靳啸文身体不好,这么看过去,他的脸色看起来的确是病弱的孱白,眉眼柔和,倒是有几分儒雅的书生气质。

许是见她看过来,微微朝她颔首示意了一下。

为了不表现出异样,温篱也随之回了一礼。

“今日大家可有眼福了,我们温篱要第一个表演。”云棠将她介绍给众人。

换来的是一片捧场的鼓励:“那我们可就拭目以待了。”

“不过,今天可不像之前那样有琴声作伴了。”云棠道,“大家就专心品香如何?”

“云夫人这是又想出什么好主意了?”

“好主意没有,就是希望大家依旧好雅兴。”

“哈哈哈好说好说。”

闻言,温篱禁不住看向云棠,似有话说。

云棠朝她使了个眼神。

温篱立马明白了,是游凛肃交代的。

同当日在游家老宅说出“从今天起,游家不需要琴音”时一样。

她心底复杂的情绪翻涌。

不知怎么的。

忽然很想他。

众人都在等着。

调整好心情,温篱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她要表演的是宋人篆香。

准备好所有需要的器材,在位于厢房正中央的香席处落座,开始动作。

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

打开香炉盖,将盖子放到一旁,用香筷以顺时针向内画圈的方式将香炉里面上一次燃放完的香和香灰梳理松散均匀,将香筷上多余的香灰用香巾擦拭干净,收纳进香筒内,再用灰压一点一点整理压平香灰,将余灰擦拭干净,随之将香篆轻柔地放入香炉中心,打开香粉罐,用香匙取适量香粉倒入香篆……起篆,取线香点燃,引燃篆好的香,盖上炉盖,用香扫清理香炉。

然后,便可以闻香了。

她双手托起香炉,拿到胸前,用左手托住炉底,却并未用右手将香烟带向自己品闻,而是将香炉轻轻地推到了靳啸文面前。

靳啸文露出意外的表情,而后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话不多,且带着防线似的,接下来的时间,温篱就在他身侧的位置,静静地观察着,听到不少香友同他交谈,凡是涉及私事的他一概都是轻描淡写地略过。

毫无破绽。

温篱许多次想提起尔尔,但都克制住了,她没指望初次交锋就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挖掘出什么,在没有摸清楚他的底细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反正香道会还有几天,只要先能同他产生交集,再想办法让他慢慢卸下防备,调查起来就会方便许多。

温篱暗中打着主意。

第一日的香道会举办的非常成功。

结束的时候天色已晚,温篱和楚恬帮云棠送了客,才同她道别。

“要不怎么说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呢,今天我又算是见识到了。”走出云晖院,楚恬颇为感慨地啧了一声,拿出手机一看,突然骂道:“我去,我朋友来了,这个不省心的,刚过来就跑去酒吧买醉。”

她望向温篱:“篱篱姐,我得去接她一下,你能陪我一起吗?我怕我弄不动。”

本来她陪自己前来就欠了份人情,温篱自然没有拒绝。

两人一起前往了酒吧。

路上,想起香道会上的事情,温篱给游凛肃发了条消息——

[谢谢。]

过了十分钟,游凛肃那边回了信息,并没问她谢什么,想来是清楚她的所指。

只问她在什么地方。

温篱把楚恬朋友所去的那家酒吧的名字告诉了他。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四十多分钟后。

这是温篱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此时夜色已浓,整个酒吧里热闹非凡,劲歌热舞,五彩斑斓的灯光晃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太开。

楚恬带着她,成功地在吧台一角找到了她的朋友——乔语松。

乔语松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神智有些不清醒,趴在吧台上,被楚恬伸手推了推,抬起头来,哭诉道:“怎么回事,我头略掉洛(嘴瓢)。”

“裂掉活该。”楚恬骂了一句。

随后,她也开始头疼了。

温篱刚刚进来不到一分钟,周遭虎视眈眈的视线便聚拢了过来。

“我不应该带你进来的。”楚恬眼皮直跳,连忙伸手将乔语松拽了起来,驮着她,朝温篱说,“咱们快出去吧。”

温篱也被盯得极其不舒服,抿唇点了点头。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那些目光便纷纷围了上来。

只不过,尚未接近,就被几个身影给挡住了。

齐枫喝酒喝的索然无味间扫过吧台,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抹熟悉的身影,嘴角瞬间攀上些玩味,带着自己的“小弟”上前:“温小姐,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么。”

温篱看过去,认出来这人就是此前跟着靳易文去森屿茶室的二世祖之一。

他平静道:“齐少。”

“这么见外干什么,叫我的名字就行。”齐枫说,“一起喝一杯?”

温篱道:“不用了,我朋友不舒服。”

“朋友不舒服我找人送她们回去就是了。”齐枫显然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咱们换个地儿聊聊?”

温篱漠然看向他,正要说话。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紧接着是那道熟悉的、低磁的声音:“齐少想带我太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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