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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1 / 1)

卞睿安跟着小叔卞梁去了隔壁承州。

车程约莫两小时,卞梁有工作电话要打,没空跟他说话,卞睿安就靠在椅背上,认认真真看雪花。

高速公路上的雪花和早上在家看到的不太一样。

时微卧室的大落地窗看出去,雪片有形状有美感,公路上的雪花,在汽车速度和凛冽冬风的影响之下,变成了一道道白色直线,像利刃,也像利刃划出的刀疤。

抵达目的地后,卞睿安跟着卞梁见了许多人。

这些“许多人”中的绝大部分,对卞睿安都热情洋溢,相当客气,赞美之语挂在嘴边,滔滔不绝,仿佛是说不完。卞睿安对他们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但并不与之深入交谈。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傲自大,而是对他这种出身的人来说,不必要的交往太多,反而会给家里招来麻烦。

活到这个年纪,卞睿安早就深谙社交之道,然而熟悉并不代表热爱。装模作样地混了一整天,他身心俱疲,只想回家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时微练琴。

现实情况通常事与愿违。

晚宴后,卞梁又带他去了一栋大厦顶层。大厦里的人就不比白天鱼龙混杂了,都是卞睿安叫得出名字的叔叔阿姨。长辈们先是清清闲闲喝了半小时茶,一边喝茶,一边聊事。及至几个小明星到场,房间内的氛围就变得热闹起来,先前喝茶的人,也纷纷坐上了牌桌。

卞睿安年纪还小,这些活动与他无关。他在旁边沙发百无聊赖地坐着出神,忽然感觉身边沙发塌陷,扭头一看,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小歌手坐了过来。卞睿安知道她是个唱歌的,但叫不出名字,淡淡笑了一下,又回过头去继续发呆。

“一个人坐着很无聊吧,我也挺无聊。”小歌手笑着发出邀约,“要不咱们一起去楼下唱歌?”

卞睿安不清楚她的来路,原本不太想多搭理,然而听了她的提议,也不知脑子是怎么想的,居然糊里糊涂地问了一句:“你会拉小提琴吗?”

小歌手为难地笑了笑:“我只会弹吉他,刚学了三个月。”

回家已是凌晨一点,卞睿安轻手轻脚走上楼去。书房门缝隐隐透着亮光,他推开门,就看到时微盘腿坐在转椅上啃笔头。

“晚上没吃饱吗?要啃笔加餐?”

卞睿安推门进去,时微被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儿啊!?”

卞睿安敲敲手表:“这个时间,我以为你睡了。”

捂着胸口安抚了自己的小心脏,时微放下腿站起来,前后左右地活动了身体,哭丧着脸说:“睡不了,我演讲稿没写完。”

卞睿安走到书桌前定睛一看,发现她笔记本上写的都是英文:“英文的演讲稿,对你来说很难吗,怎么会忙到现在?”

时微叹气:“英文简单,但内容很难!”

卞睿安仔细一读,文章主题是my hometown。他立刻理解了“内容很难”四个字的含义。

因为时微和他一样,他们没有家乡。

“最恶心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时微义愤填膺地说,“这个hometown还必须是临海!我是在临海出生的这不假,但三四岁的小孩能有什么记忆......”

起了这个话头,时微就难以克制地,张篇大论一通抱怨。

原来,临海教育局在市内举办主题演讲比赛。每班需要派出一名代表,先在学校范围内决出优胜,由优胜者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决赛。英语老师考虑到时微的海外背景,强行让她代表班级参赛。

时微认为这种行为很不敞亮,含蓄表达了自己的推辞之意。英语老师却丝毫不顾她的想法,强行把板一拍,赶鸭子上架地说:“参赛名单我都报上去了。”

听了这话,时微无言以对,只好硬着头皮回家写稿。对着“家乡”这个单词,她抓耳挠腮,愣是想不出一个完整句子。

“你们班谁去啊?”时微问。

卞睿安搬了一把椅子到她身边坐下:“不知道,我压根儿没听说。”

“会叫你去吗?”

“我不会去的。”

听卞睿安说得这样坚决,时微忽然有些羡慕。也不知活到哪年哪月,她才能像卞睿安这样,语气坚定地把“不会、不要、不喜欢”统统表达出来。

“愣着做什么?”卞睿安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赶紧写吧,写完睡觉。”

时微抬头望天,一脸绝望:“下不了笔。”

“不会要急哭了吧?瞧你这出息。”

时微心情不佳,连跟他争辩的欲望都没有。

卞睿安叹了口气:“没有真情实感,编还不会吗。”把笔重新塞到时微手上,“拿着,我跟你一起编。”

俩人头碰着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拼拼凑凑,二十分钟过去,写出了一篇演讲稿雏形。

从头到尾阅读了一遍初稿,时微抓着签字笔陷入沉思。她单手托着下巴,食指和大拇指陷在脸颊里,两颊的肉全部挤到了苹果肌的位置,平日里轻轻瘦瘦的一张脸居然也变得肉嘟嘟。

卞睿安盯着她侧脸,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指,捏得指关节咔嚓响,好不容易才把捏她脸蛋儿的欲望压了下去。

“就这样吧!”时微用力一拍手,“明天再找谷曼炀给我修改一下!”

卞睿安打了个呵欠:“行,那我去洗澡,你快睡吧。”

时微笑着戳他后背:“陪我到这么晚,我要是得奖了,给你记头功。”

“确定要给我记功?”卞睿安推开椅子站起来,“功臣都是要讨赏的。”

时微对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放心吧,小金库充裕,我奖得起!”

卞睿安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同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谁要你的小金库。”

谷曼炀是时微班上的学习委员,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位置。

今年九月前,时微跟他都鲜有交集,然而在本学期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时微机缘巧合在一群社会青年的围堵之下解救了他,谷曼炀对她很是感激,俩人的距离就这么突然拉近了。

后来,卞睿安担心那群社会青年找时微麻烦,拜托小叔查清事情前因后果,这才发现,社会青年是谷曼炀的亲戚找来的,围堵他的原因,是说他欠钱不还。

得知这个消息,时微又去旁敲侧击,谷曼炀这才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谷曼炀父母早逝,家里只剩个体弱多病的外婆,祖孙俩住在棚户区,平时就靠外婆做点手工零活度日。

今年年初,外婆一病不起,谷曼炀找遍了各路亲戚借钱。一人给点,凑了三万。其中有个远房表哥,随着大流借了两千,但借得不情不愿,第三天就反悔了。

他找谷曼炀要钱未果,还吵了一架,吵完架在回家路上摔了一跤,表哥实在气不过,就动了歪心思,找来社会青年要给他教训。

得知事件全貌后,卞睿安又找小叔帮了第二次忙。这回社会青年解决了,还钱的事也解决了,谷曼炀对时微二人满怀感激,甚至连他外婆都亲自打了电话表示感谢。

这样的同学关系,时微找他修改初稿,谷曼炀当然是义不容辞。

这天,时微一早就去了学校,把初稿交给谷曼炀审视。谷曼炀拿着演讲稿仔细看了七八分钟,那眉头是越皱越紧。

时微看他表情,觉得心里不安:“内容有问题吗?”

“内容倒还好......”谷曼炀神情严肃,“只是有许多细微的地方需要修改。”

“比如说?”

谷曼炀对她招手,时微老实凑了过去。

“这里衔接有问题。”

“这一段读起来太干了。”

“这个介词你用错了。”

“这两段还有好多语法错误,都得改。”

......

趁着课间操以及午饭后的空闲,谷曼炀把时微的初稿七零八碎地撕开了,再加以润色,最后用一种几乎全新的方式重新拼凑起来。乍一看,和时微的原稿已经毫无关系。但仔细读了,又处处都是原文的痕迹。

时微拿着修改后的演讲稿反复读了两遍,行文流畅,用词精准,感情丰沛......

她向谷曼炀投去崇拜的目光,止不住地偷笑。

演讲比赛是周五下午举行的,在三号楼阶梯教室,不对学生观众开放,只有教师评委坐镇。高二十七班下午第二节正好是体育,卞睿安等到就地解散,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去阶梯教室碰碰运气。

他走到阶梯教室门口,有人正在演讲,所有老师的注意力都在台上。他悄无声息从后门溜了进去,双手抱臂在教室最后贴墙而站。后排灯没开,大概是为了营造前方的舞台效果,所以他在黑暗里隐藏得十分完美。

一连几天都没太休息好,听到第五位选手演讲完毕,卞睿安就有些昏昏欲睡。

其实这些学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台风成熟,语言流利,偶尔还会开个幽默玩笑。但这些通通吸引不了他。

对卞睿安来说,世界上绝大部分东西都太过寡淡了。

强打着精神又听完一人演讲,他总算等到时微上场。

他先是看到了一抹红——时微的高马尾上绑着红色发圈。等她转身面向评委席,卞睿安的目光就落到了她眼眸上。那双眼睛清明灵动,天花板的灯光映在瞳孔里,像钻石一样夺目。

卞睿安总能在她身上捕捉到亮晶晶的东西。

她的眼睛、嘴唇、鼻尖、手指。或者她的骄傲、怯懦、愤怒、愁思,甚至是偶尔的疯狂与偏执。她每一寸肌肤、每一丝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统统都好闪耀。

卞睿安喜欢近距离观察这些,喜欢得近乎痴迷。这样的时微就好似一汪沸腾的水,借着滚水的温度,连带着他也能活得更有热气。

时微刚做完自我介绍,一个高个子男生忽然闯入阶梯教室前门,夸张地喘着粗气。他对着门口的工作人员讪讪一笑,随即一个箭步冲入教室,死皮赖脸坐在了教室第十一排居中的位置。

为了不影响选手发挥,在场的老师暂时没有驱赶他。

卞睿安的眉毛在暗处动了一下。这个冒失的家伙他昨天刚打过照面,是时微的新同桌,听说是转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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