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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1 / 1)

心脏重重落回胸腔,晏宁仰着头呆愣愣地看着沈濯,劫后余生,几乎要落下生理性的泪水。

她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压根想不起来要挣脱这个怀抱,沈濯的胳膊依旧环着她的肩膀,她也就着这个姿势,靠在他怀里,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服布料,能感受到彼此皮肤灼热的温度。

“别,别误会。”男子摘下鸭舌帽,急切地看向晏宁,“是我,我,你不记得我了吗?”

是便利店那位顾客。

晏宁没回答他,反问:“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他咬咬唇,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老板娘说你辞职了,我怕以后见不到你了,就想问你要个联系方式,可,可以吗?我,我喜欢你!”

联系方式为什么要追到她家门口要?

沈濯冷冷地嗤笑一声:“不行,没听见吗,她是我女朋友。”

“怎么可能?”男子尖叫起来。

“怎么不可能?”沈濯把晏宁搂紧了一点,“不明显吗?”

男子语无伦次地说:“可是你总是对我笑!你为什么对我笑?你肯定也喜欢我对不对?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笑?你笑起来那么好看,你……”

沈濯看出来了,这人脑子不太好使,他懒得和他废话,用粤语骂了几句脏话,晏宁没听懂,猜测大概是叫他“滚蛋”一类的,因为那人很愤然地看了他们两眼就走了。

人走远了,雪松香依旧萦绕鼻尖,晏宁这才后知后觉地想推开他。

推了两下,推不动。

“你,你起来啊。”

沈濯很轻地笑了声,环着她肩膀的手臂松开,俯身低下头,贴在她耳畔问:“需要贴身保镖吗?”

他声音很好听,低沉又有磁性,在无人的夜里,像醇香的酒,吸引着人不自觉地靠近。

晏宁说:“暂时不需要。但今晚……还是谢谢你。”

手机里一道又尖又细的喊叫划破夜空:“啊!她需要,她需要!!!”

“……”

两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接通了,Julia很激动,激动到语言系统紊乱,一直在尖叫。

“你快答应他呀!快说你需要你需要!哎呀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这算表白吗?omg!!!”

晏宁揉揉耳朵,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终于清净了。

气氛被搅得一塌糊涂,晏宁含笑去看他,见他也同样笑着,眸中拢着星辰,亮晶晶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偏开头笑了一声。

晏宁问:“大晚上你怎么在这儿?”

“刚从学校出来,想去买份宵夜,结果走到这就看见你慌慌张张的。”沈濯朝刚才那变态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你还挺吸引变态的,以后晚上你下班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辞职了。”

“哦。”沈濯点点头,神色分明有些惋惜,“做的好好的,怎么辞职了?”

“快考试了,而且考完我就要回北京了,也没什么时间兼职。”

她说“回北京”,而不是“回家”。沈濯眯下眼,没有多问。

晏宁问他:“没开车吗?”

“嗯。”沈濯挑起抹有些轻佻的笑,“想看看路上能不能遇见你。啧,还真遇上了。”

晏宁耳朵烧得慌,她抿下唇,顾左右而言他:“你的夜宵呢?”

“还没来得及买。”

“我买了两份。”她把打包袋拎起来给他看,“干炒牛河和杨枝甘露,你吃我那份吧。”

沈濯定定地睨她几秒,晏宁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眼珠转了转:“你不喜欢吃这家?”

“不是。”沈濯叹口气,“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晏宁向来有人情当场就还,连Julia请她吃顿饭,她都要紧接着请回去,生怕自己占一点便宜。

她问:“谁喜欢欠这玩意吗?”

“那不一样,比如朋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你欠我一点儿,我欠你一点儿,关系才会越来越亲密。搞得那么泾渭分明,像要跟谁划清界限好方便随时消失似的。”

沈濯语气中有几分哀怨,好像在控诉她没真拿他当“朋友”,而且晏宁觉得他想说的不止是“朋友”。

她把宵夜抱在怀里:“不想吃就直说!”

沈濯低声笑,揉揉她脑袋:“我才不抢你吃的。走,别杵这儿了,我送你回去。”

回家时Julia守在客厅等着,她眼冒绿光,上上下下把晏宁打量好几遍:“沈濯呢?沈濯呢?”

“我怎么可能带他回来。”晏宁把夜宵摆好,抢她身上那条小羊毛毯裹着,“快来吃饭。”

Julia朝她伸出手,用娇滴滴的语气说:“你拉我起来。”

晏宁笑着去拉她,Julia借势往她身上栽,黏糊糊地缠着她:“手心都湿了。你们俩今晚到底在干嘛?我可都听见了!”

Julia清清嗓子,学着沈濯的口吻:“‘她是我女朋友!’我的天啊,他叫你女朋友哎!你摸摸我的心跳,激动死了!”

“只是因为遇见一个变态。”

“可他还问你需不需要贴身保镖,这和表白有什么区别!omg,沈二少为爱甘心当保镖!”

晏宁说:“快吃饭,要凉了。”

“好吧好吧。”Julia拆开筷子,边吃边说,“你这铁石心肠的女人。如果是我我早就答应了,还有什么比睡到沈濯更值得炫耀的事呢!那可是沈濯!”

顶级富二代自带光环,在G大颇受关注。其实说“富二代”,可能没那么准确,沈家已经不知道富了多少代,船王沈诚明是晚清没落贵族出身,家族最没落的时候,身边也不缺佣人照顾,G大里还有一栋沈老夫人的纪念堂,表彰她为G大建校和发展作出的卓越贡献。

“如果他不是沈濯呢?”晏宁问,“我是说,如果他不是沈诚明的儿子,你还会觉得很值吗?”

Julia思索半分钟,然后重重地点下头,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帅!帅死了!当然值!”

晏宁失笑,狡黠的眼睛眨了下:“是挺帅的。”

“你看!”Julia一拍大腿,“你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对不对?”

“我只是客观地描述事实。”晏宁吃完了,把垃圾收好,脚底抹油溜地飞快,“我回去睡觉了。”

这个酒足饭饱的夜晚是考试月里难得可以放松的间隙。

晏宁辞掉兼职,所有作业都提交了,后天的考试也已经准备的十分充分,她不需要熬夜,明天也没有事情等着去做,无事一身轻,这样一个夜晚,分明是一个很适合睡觉的夜晚。

她却失眠了。

鼻尖似乎还残存着一丝雪松香气。

心动是什么感觉?晏宁也不知道。她从幼儿园就收情书,只觉得枯燥无聊,但今晚跌进沈濯怀抱的那一刻,她心底同时升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似乎有男朋友也不错。

如果这个人是沈濯的话。

如果是沈濯的话……

晏宁探身从床头柜扯耳机线,戴上,放催眠曲。

她眸色暗了暗,嘲讽般摇下头,心想自己真是被Julia传染了。他们才认识多久,谁能保证沈濯不是一时兴起,况且他根本不了解自己。

医院人声鼎沸,晏宁怔松片刻,不动声色地侧身从沈濯臂弯里挣脱出来,微微弯下腰和对面大哥互道“对不起”。

那大哥看起来五大三粗不好惹,没想到还挺有礼貌,跟晏宁俩人一人一句“对不起”,说个没完没了,最后是沈濯听不下去了,强硬地把晏宁拎去采血点排队,还不忘嘲讽她一句:“你俩怎么不在大厅互相给对方磕一个呢?”

晏宁撇撇嘴:“毒舌。”

“你说什么?”

“没什么。”晏宁踮着脚往前数人头,她前面还有两个人。采指尖血,她怵这个,瞥见针扎别人指尖,她就开始紧张。

沈濯伸手挡在她眼前:“害怕就别看。”

“我不怕。”

说话间便排到晏宁,她嘴硬,身体却很诚实,偏开头盯着地板,一眼也不看针头。

沈濯勾起唇角,怎么看怎么可爱,伸过去一条胳膊:“给你抓着。”

“不用。”

护士见状笑了笑:“不疼的。嗳,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晏宁刚想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下一秒指腹传来一阵刺痛,疼的她缩了下脖子,把词全忘了。采血倒是很快,没几秒钟的事儿,晏宁按着棉签,给下一个人腾地方,那句解释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沈濯心情大好。

急诊的化验结果出的快,显示细菌感染,白细胞高的吓人,当晚就办了住院吊水。

VIP病房,方闻洲百忙之中跑了一趟,没进去门。

沈濯在走廊尽头和祁温言打电话,交代一些事情,正巧看见方闻洲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拐出楼梯,径直走向晏宁的病房。

这方什么的怎么阴魂不散?

沈濯皱眉:“不先说了,挂了。”

他边走回病房边低头瞥了自己一眼,衬衫袖口挽上去一截,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臂,西装裤整齐熨贴,勾勒出一双长腿,皮鞋也锃亮,不染一丝灰尘。

行,很不错。

沈濯快走两步,挡在门前,带了点虚假的笑意和方闻洲打招呼:“这么巧,方医生,来看晏宁?”

方闻洲“嗯”了一声,抬手要去推门,沈濯侧身挡住:“可惜她睡了,明天再来吧。”

方闻洲刚伸出去的手顺势推了下眼镜,目光锐利:“是吗?”

沈濯依然挂着笑:“骗你干什么。”

两人目光相接,如一把锋利的刀,劈开寂静的虚空。

片刻后方闻洲敛起眸,恢复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打扰了。”

等方闻洲的人影彻底消失在这层楼,沈濯才推门而入,见晏宁正盯着输液管犯困,上下眼皮打架。

“睡吧,我帮你看着。”

晏宁轻轻摇下头,灯光太亮,她睡不着。

“刚刚外面什么声音?”

沈濯:“护士,说了些注意事项。你有哪不舒服吗?”

“暂时还行。”

晏宁看一眼窗外,刺眼的灯光映在玻璃上,她眯了下眼,一片深渊般的黑里,影影绰绰能看见,风晃动树梢,墨绿色的树影与无边黑夜融为一体。

“这么晚了……”

她本意是想让沈濯回去休息,毕竟他俩那个男女朋友前面还有个“前”字。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二十六分,分手三年的前男女友共处一室,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谁知沈濯看了眼输液瓶,目光又扫向旁边的陪护床:“是啊,这么晚了,输完液不知道要几点,今晚我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

“……”

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其实……”晏宁委婉地开口,“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你。”

“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沈濯轻挑眉稍,重复她这句话,忽然很短促地笑了一声,用带着点嘲讽的口吻说,“那是谁以前输液回半管血的?”

“……”

晏宁没想到他连这都记得。

那已经是四年前了。

晏宁和他在一起的两年里很少生病,只有那一次高烧,被他连夜送进医院挂水。中途他出去接电话,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耽误的有些久,回来一看晏宁已经倚在床头上睡着了,输液瓶空空如也,回了半管子血。当场给沈濯吓死了,一边按传唤铃一边晃醒晏宁,问她:“你来献血的?”

晏宁默然不语。

沈濯冷冷的睨着她,过了会儿坐到对面沙发上处理邮件去了。

他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晏宁没出声打扰他。她烧的头晕脑胀,也不想看手机,盯着输液管看了一会儿,静脉滴壶里药水匀速滴下,顺着青色的血管缓缓流入体内,微凉,并不太舒服,但是奇异的具有催眠效果,她很快又开始犯困,眼皮沉的睁不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

沈濯再次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时,她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很多当时看起来不起眼的事情却能长久的扎根在记忆里【1】,比如沈濯以为他早就忘记了当年晏宁靠在病床上睡觉时是什么样子,如今记忆里早就褪色的画面却越发清晰起来,逐渐与眼前看到的画面重叠,像一张旧照片忽然活了,连窗外秋风敲着玻璃呼啸而过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他们俩当年分手时并不算友好。沈二少生在罗马,世间一切美好皆唾手可得,头一遭被甩,恨不得撞烂全世界,连周聿安那段时间都避着他走。

所以他选择去北美创业,第一年整个人浸在工作里,自我封闭,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也尽量避免看到或者听到有关晏宁的任何消息。去年回国,他和周聿安开车经过铜锣湾,商场外的大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晏宁的一支香水广告,周聿安担心的不得了,不停睨他的脸色,而他只是默默看了一会儿就挪开视线,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她离开我之后倒是混的越来越好了。”

那天以后所有人都以为他早把晏宁忘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感觉就像钝刀子割肉,从他们分手那天开始割,不是遗忘,而是早已麻木。

沈濯靠在沙发里,下巴微微抬起来,望着晏宁。他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脊背都开始僵硬发酸,才站起身。

输液瓶空了。

他走过去按传唤铃。

病床上,晏宁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白瓷般的光泽。或许是高烧的原因,她看起来睡的并不踏实,眉心微蹙。

也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鬼日子,越来越爱皱眉。

鬼使神差的,沈濯伸出手去,想抚平她眉间。

指尖触到皮肤的那刻,晏宁忽然睁开眼。

那一瞬间被拉的很长,像电影慢镜头,沈濯并没有动,微微俯身,指尖点在她眉心,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而晏宁也没动,被他身上优雅的木质香包裹着,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抬眼望去,灯光在他肩上漫延出一圈金色的光晕。

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走廊里医用推车的轮子划过地面的声音近了又远。

或许是灯光迷眼,晏宁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生出一种不知今夕何年的错觉,恍惚间觉得还是三年前,他们还在香港的时候。

太要命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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