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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1 / 1)

“受晏宁提名金钟奖影后等多方面利好消息的影响,她背后的广焱影视股价稳中有升,有望连日收红。”

“突发!知名做空机构Waterfire发布报告,直指广焱影视财务造假!”

“大量散户与机构恐慌性出逃!广焱影视股价暴跌,创始人关泽身价缩水近十亿!”

“神秘资金偷天换日,广焱影视惨遭做空,股价暴跌23%!”

“公告还没发出去,关泽是干什么吃的?”

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阴沉沉的天空,樟树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嗖”一声飞走,几片枯叶哗啦啦随声而落。

正在拍照的晏宁忍不住向她那个方向遥遥望了一眼。

萧知许向她摆摆手,比了个无事发生的手势,避开人群走到角落里,对手机那头嘱咐道:“必要的时候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今晚是金钟奖,我没空,有事联系关泽。”

“对,很好,往左边看,给我一个镜头。”

闪光灯“咔嚓”作响,几分钟后,摄影师检查着照片,满意地说:“可以了,收工!”

萧知许闻声回过头。

晏宁正站在树下活动僵硬的脖颈。背后是被晕成灰色的天空,她穿一件红色不规则鱼尾裙,是某高奢品牌春夏季的高定,耳畔的钻石耳钉熠熠生辉。明艳张扬的色彩,成为晦暗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非常漂亮,是天生的明星。萧知许想,她不允许今晚有任何差错。

她走过去,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该出发了。”

晏宁狐疑的目光掠过她的脸,敏锐地问:“我看你脸色不好,怎么了吗?”

“没事,晚上再说。”萧知许说,“先去剧院。”

今晚,是第二十一届金钟奖的颁奖典礼。

晏宁极有可能在今晚捧回她人生中第一座影后奖杯。

二十六岁,历届金钟奖最年轻的影后,何等风光。萧知许一想到这就心潮澎湃,连股价暴跌带来的不悦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三年前晏宁曾获金钟奖提名,三年后又成夺冠热门,娱记抢新闻不要命,在剧院入口处堵着她,一见她露面,长枪短炮恨不得戳到她脸上。

资本市场的波云诡谲还没蔓延到娱乐圈,记者朋友们的问题大多围绕金钟奖进行。

“晏宁老师,请问您有信心拿回影后吗?”

“楚导说十年一觉的剧本是为您量身打造的,请问您和楚导是什么关系?”

“晏宁老师,再次参加金钟奖,请问您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

太冷了,记者朋友们,让让路吧。

萧知许并肩走在她身侧:“抱歉,我们艺人不接受随采。”

“说两句吧,晏宁老师。”

“是啊,说两句吧。”

无数道声音汇进晏宁耳朵里,她有点耳鸣,低着头,一言不发,在保安的护送中艰难地往前走。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落入她耳中。那道声音不大不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耳朵就听清的。

“晏宁老师,星娱传媒已向广焱发出收购邀约,新东家沈濯两月前已抵京。据传您二位曾一同就读于G大法律系,老同学变新东家,请问您有何感受?”

晏宁陡然停住脚步。

循声望去,那是一名很年轻的女记者。

晏宁的目光在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上停留两秒。

又是这家媒体!

上次造谣她和同组一位男演员酒店迷情的那家媒体!

“我不认识他。”

晏宁对着镜头,面无表情,终于说了今晚见到这群记者后的第一句话。

“我不认识他。”

沈濯把视频关掉,面露不悦。

娱乐圈真是个好地方,一个能把人修炼的说假话不眨眼的好地方。

“沈总,”助理提醒他,“可以出发了。”

“都安排好了?”

“是。”

“走吧。”沈濯起身,整理下袖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刚刚那家媒体,你处理一下。”

典礼尚未开始,剧场里一片嘈杂,晏宁和相熟的几位前辈寒暄一番后,随着礼仪小姐到第一排的位置。

她抬头一瞥,清楚地看到邻座名牌上沈濯的名字。

除了今晚记者提问,她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上一次是——两个月前。

某天晚上,大概是从哪个饭局上离开。回去的路上,萧知许和她讲:“关泽想把公司卖掉。”

晏宁微微挑起眉梢,略带惊讶,似乎是没听懂这句话:“卖掉?楚浔同意吗?”

广焱影视是楚浔的心血,没人比晏宁更了解这一点。

萧知许点头:“没办法。”

“是因为上半年海外扩张业务失败吗?”

“一部分原因吧。”

晏宁看向窗外,帝都是座不夜城,五彩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她落下一点车窗,冷空气挤入鼻腔,思绪略微清明一些。

没忍住,多问一句:“卖给谁?”

“星华传媒。”萧知许点了支烟,“咔嚓”一声,黑暗的车厢中燃起一簇猩红的火。袅袅烟雾中,她的神色并不分明,似乎是怕晏宁没听清,她又重复了一遍,“香港的那个星华传媒,他们打算回北京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并购一家已经在内地站稳脚跟的影视公司。听说少东家沈濯亲自坐镇,上周已经抵京了。也不错,星华最不缺的就是钱,背靠大树好乘凉。”

萧知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濯也会参加半个月后的金钟奖颁奖典礼。”

晏宁的心跳漏了一拍,顿时遍体生寒。

在听到那个消息时就已经做好准备,可还是没想到座位排的这样近。

说实话,晏宁很想逃。三年过去,她已经彻底失去了重新面对旧人的勇气。

礼仪小姐轻声喊她:“晏宁老师,你没事吧?”

“哦……”思绪被这一声轻唤拽回现实,晏宁向她颔首,“没事。”

身旁人不知何时裹挟着清淡优雅的木质淡香水味入座,是他一直用的那支男士香水,尾调是雪松的味道。熟悉的香气渡过来,比话语更先勾起回忆。

晏宁没说话,沈濯也没有。

颁奖典礼全程直播,他们在镜头前,心照不宣地扮演陌生人。

晏宁想,或许也是无话可说。

毕竟,被那样不体面地甩掉,如果是她自己的话,也会恨上对方。

时间像被拉长的麦芽糖,晏宁从不知道等待可以这样难熬。她心不在焉,险些要睡过去,旁边一位合作过的男星及时拍醒她:“到最佳女主角了。”

她轻声道谢,提起一点精神。

主持人话很多,迟迟不宣布结果,吊足观众的好奇心。

这招一点儿也不奏效,漫长的流程后,连她本人最初的那一点紧张都已消耗殆尽,现在只想快点结束,回家睡觉。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一字一顿读出来的时候,晏宁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

顾及到全场的镜头现在都对准了她,她还是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目光中流露出真诚的惊讶和激动,起身,对着身后的方向微微鞠躬,然后拎着裙摆上台领奖。

主持人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念颁奖词。

晏宁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台下,以供台下那么多镜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抓拍。

扫到自己的位置,难免也看见沈濯。

他穿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优雅闲适地翘着二郎腿,看起来比三年前成熟从容许多。

沈濯原本在整理袖口,心灵感应一般,恰好抬起头,猝不及防地与她对视。

时隔三年,两两相望,晏宁愣了片刻。有那么几秒钟,她脑中一片空白,忘记了挪开视线。

沈濯锋利的目光像是钉在她脸上,一寸寸仔细审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或许是家世使然,沈濯习惯用眼尾看人,目光轻飘飘地扫下来,带着浑然不觉的高傲,好似什么都不值得他留意。

片刻后,他挑起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晏宁觉得自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想她其实也不过如此,哪里值得他当初挂念这么久。想他当初年轻,猪油蒙心,居然认真做过与她生同衾死同穴的空梦,最后落得个狼狈收场。

大梦一场,早该醒了。

晏宁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心底有什么东西不断翻涌上来,随着血液传进四肢百骸,一片酸涩。

幸好这时主持人终于把他那串又臭又长的台词念完了,她刚准备接过奖杯,只听主持人的话又转了个弯:“不过——”

“不要着急。今晚,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一位神秘嘉宾来颁发最佳女主角的奖项。”主持人身体转向晏宁,“晏宁老师猜猜,这位神秘嘉宾会是谁?”

晏宁笑了下,非常配合地道:“该不会是楚导吧?不对呀,我今晚可没看见他。”

主持人打趣道:“你们俩果然是最佳拍档。可惜啊可惜,楚导今天还真没来,晏宁老师再猜猜呢?”

她轻笑着摇头:“猜不到。”

“是——”主持人瞥了眼台本,扬声说,“让我们掌声有请,星华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沈濯沈先生!”

满场掌声雷动,彩带飘舞,晏宁屏住呼吸,下意识看向台下,只见他已经起身,风度翩翩地阔步走上台。

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她出道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是第一次想撂挑子,夺过那个钟表形状的奖杯扔到地上,大喊“够了”,这样热度或许会比她拿影后高多了,但萧知许肯定会三尺白绫直接勒死她。

她被这个想法逗乐了。沈濯已经走到她身边,接过礼仪小姐手中的奖杯和鲜花,礼节性地与她拥抱。

晏宁只能被他带着走。

熟悉的温度传来时,晏宁竟然发觉自己眼底泛潮。

幸好这是一个哭出来大家也只会当她太激动的场合。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沈濯。

这个拥抱太长,长得不合时宜,晏宁正想推开他时,手腕却被他抓住了,她下意识想挣开,但那道力道不容抗拒。

微凉的指尖贴在她手腕内侧,缓缓在脉搏处摩擦了两下,那串檀木手串被他摘下。

刹那间晏宁心底一惊。

这串佛珠很细,不显眼,所以她一直戴着,不拍戏的时候,常年不离身。萧知许以前吐槽过,戴着串佛珠走红毯像什么样子,不大气,后来也就随她去了。

她戴的太久,以至于常常忽略了它的存在。

掌声似乎飘的很远,主持人还在说话,但晏宁什么都听不见了,仿佛置身于一个隔绝外界的结界中,万籁俱寂,甚至能听到檀木珠子转动、摩擦、碰撞发出的沉闷声音——那串佛珠被他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冰冷、低沉。

“不是说想去波士顿读书吗,怎么来拍戏了?”

晏宁张了张口,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沈濯终于放开她。

主持人请她发表获奖感言,她弯下腰扶着话筒,脑中一片空白,只说“感谢楚浔”,便匆匆下台。

那道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看起来肯定很像落荒而逃,不过没人注意,反而一致认为这番感言很艺术。

简简单单四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

粉丝夸她“淡泊名利”,别人家获奖感言都要感谢这感谢那,感谢cctv感谢mtv,说不定还要泪洒现场,哽咽难言。她们家晏宁就一句话,轻描淡写,这格局,啧啧。

大部分路人觉得她这句话是在回应楚浔曾经那句“她是我永远的缪斯”。一家颇具影响力的杂志随后发文,盘点楚浔和晏宁的三年,把他们比作千里马和伯乐。晏宁觉得这个比喻不好,她不喜欢马。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人,这批人的成分非常复杂,有她所谓的对家的粉丝,也有她的黑粉,还有单纯日天日地看什么都不顺眼的网友。他们说:“就这?又开始立人设了。”“无语,她哪里配得上影后?金钟奖要完蛋了。”“又在炒作,她和楚浔炒起来没完没了,看都看烦了,有没有点新鲜东西啊?”

晏宁作为一名成熟的艺人,已经能做到把网上的一切言论都当作耳旁风,总之不能往心里去,不然还要不要活了。

她和萧知许站在剧院后门的街边。

萧知许在微博视察一圈后,发现她早就安排好的热搜后面跟着一个红到发紫的“爆”,满意地评价:“这很艺术。”

晏宁没反驳。颁奖典礼上与前男友重逢这件事,听起来确实很艺术。

她搓搓胳膊,忽然想到:“下午怎么了?”

萧知许刷微博的手指一顿,切换到股价页面,将手机递给她。

截止到今天下午四点,广焱影视股价报收14.36,对比开盘价,暴跌38%。

她向下滑,看新闻,也看到了Waterfire的报告和公司发表的声明,显而易见,后者并没什么起到什么作用,股价依旧一泻千里。

“怎么会……”

她眨了眨眼睛,很快想明白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半个月前,星华传媒并购广焱的消息传出,沈濯动作迅速,这期间并购推进的相当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双方很快就会各自达到目的。

广焱和股东拿到钱和注资,而沈濯拿到一家更熟悉内地影视行业运转规则且颇具盛名的公司。

但现在,出意外了。

时间点如此微妙,显然是有备而来。

可晏宁还是想不通。

“我们真的有那么穷吗?”

去年她明明给公司赚了1.2个亿。

“这是关泽该烦心的事情了。”萧知许慢吞吞说,“不管怎么说,庆幸今天是周五吧。”

他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周旋。如果沈濯并不在意,甚至还能配合他们发表联合声明,那就皆大欢喜了。

白色埃尔法缓缓停在路边,萧知许搭上她的肩:“走了,楚浔准备了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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