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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1 / 1)

白惜时有些怀疑解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那日练剑的反应有些反常,是白惜时回去之后才意识到的。

自己以往不是没有那样看着他走过神,只是这次时间长了些,但之前解衍表现的都还算平静,这一次……总觉得怪怪的。

白惜时在身份之事上一直谨小慎微,不然也不可能活到今日。加之联想到那日车厢内醒来,身边只有解衍一人,虽他看起来毫无异色,但怀疑的种子一旦产生了,便总是会开始猜忌。

白惜时准备找个机会,试探试探解衍。

但不是现在,得等到回京。

白惜时一行落脚的小镇叫做年印镇,镇里的里正一听说到访的都是京中大官,日日就想着不要出错,生怕哪里疏忽了闹得官职不保。

近来天寒,又有贵人在此养伤,院子内的条件不好,没有地龙这些富贵人家的东西供人取暖,里正一合计,便找了两个暖床丫鬟,想要尽心尽力将人安顿妥帖。

看着两个圆脸盘的姑娘被领到自己面前,白惜时得知来意,一口回绝,“不必。”

她还没虚到连床榻都要人帮忙暖好的地步。

管事的见白惜时拒绝,忙道了句“叨扰”,点头哈腰退了出去,继而又领着两个姑娘往另外一个院子走去,看样子,是还要再给别人送去。

白惜时这会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不日即将启程回京,想着自来到这小镇后她与滕烈各自养伤,还没去探望过对方。眼下既然要走,总得知会一声。

何况,日后还指望着锦衣卫能够配合协作。

白惜时踏进滕烈所在的院落,没想到还挺热闹,主屋里隐隐传来人声,在外头伺候的小侍看见白惜时,连通报都没通报,看上去还挺殷勤,直接打开门将白惜时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跨过门槛,白惜时脚步一顿,又见着了那管事的和两个圆脸盘姑娘,原来是他那里没收,又改送到滕烈这边来了。

白惜时走进来,几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都朝她投了过来。

此刻才后知后觉,白惜时望了一眼床上的滕烈,“我是不是来错时候了?”

滕烈:“出去。”

这一声倒不是对着白惜时说的,而是对那个领着姑娘的管事。

管事连触了两次霉头,脸色有点难堪,连带着后头两个姑娘也唯唯诺诺,但依然没克制住,临走前依依不舍地望了滕烈好几眼。

白惜时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看热闹,见姑娘明显有想留下来的意思,在旁鼓动,“挺喜庆乖巧的,指挥使再考虑考虑。”

反正以滕烈现在的身体素质,就是纯字面意义的暖床,不暖床,多个女子照料伤病也比这一院子的男子细心。

白惜时觉得自己实在善解人意。

可惜滕烈压根没接话茬,就这么无言地看着白惜时。

白惜时讨了个没趣,待人走后兀自绕到一边,在距滕烈还有些距离的桌边坐了下来。

滕烈本是平躺在床上,此时见白惜时坐定,便改为两肘支撑,上半身用力,眼看着就要坐起来。

“咱家说两句话就走,指挥使不必这般费劲。”白惜时出言阻止,又伸手虚了指他眼下的情状,“瞧着还挺虚的。”

不知是“虚”还是“费劲”激起了滕烈的男性自尊,白惜时不说还好,一说男子脸色发黑,更是执意坐起,也不许人帮忙,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挪靠坐在了床头。

白惜时:“……”

真是,一生要强的锦衣卫。

白惜时眼下便只想赶紧说完跑路,别一会给人坐出个好歹来。

“我来就是告诉指挥使,咱家的伤已经大好了,不日便会启程回京。今日便是与指挥使辞行。”

“嗯。”

滕烈的反应冷淡,一点也没看出对待救命恩人的热情。

白惜时内心吐槽,面上却维持着厂督做派,“那便不打扰指挥使休养了。”

“指挥使,京城再会。”

言罢起身,白惜时没做久留,撩起衣摆便走出门外,合作的事情还是等他大好了再谈,眼下提及,倒是觉得功利性太强。

待那小侍将白惜时送走,匆匆回屋的时候,见到滕烈仍维持着方才的动作靠坐于床头,视线虚停于桌边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指挥使,厂督已经回去了。”小侍低声禀报。

闻言收回视线,男子“嗯”了一声,在小侍的帮助下,重新躺回了床榻之上。

白惜时此次回京,还有一样紧急的事情要办,那便是捉住内鬼,查明究竟是谁与定国公里应外合,泄露机密。

眼下战事胶着,定国公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阵前临危不惧,但叛军起先准备突袭,辎重不多,不久便出现了粮草吃紧的状况。

也就是说,只要拖,也能慢慢将叛军拖垮。

匆忙回程,一到京师,白惜时便下马往宫中行去。

眼下种种迹象,都将内鬼的矛头指向了御马监。

千闵来报,自定国公谋反以来,御马监异动颇多,加之之前行刺白惜时,应亦是不想叫她查出端倪。

而之前秘密捉捕汪魁,在抓捕前两日,千闵也查到御马监王焕全曾请禁军副总领俞昂喝了一场酒,那次俞昂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抬了回去。

俞昂,是知道汪魁抓捕行动的。

也就是说,王焕全很有可能就是利用那场酒,套出了几日后预备抓捕汪魁之事,并将之再转告给冉回人。

白惜时于午后独自进宫,待与皇帝禀报完一应事宜,再从殿内走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但她没有急于回府,又趁着夜幕,去了两处地方。

乌云遮月,隐隐又有风雨之象,白惜时确认完最后一处细节,才有功夫抬头仰望了眼黑压压的夜空。

明日,该是注定不会太平。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是后半夜,门房披着外衣替白惜时开了门,悄无声息的府宅内此刻亮着一盏烛火,灯笼下一个颀长的身影立于影壁墙前,在青石板地上拉出一道模糊的暗影。

木门开阖的声音似乎惊动了男子,一侧首,他便看见一张仿佛让月华星辰都失去颜色的面容朝自己这边缓缓走来。

黑夜敛去了她的锋芒,烛火又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却带着些费解,在解衍面前站定,“怎么在这里,还未休息?”

解衍:“值夜。”

“?”

“管事已将我调成护院。”

“……”

想起当初让他学功夫,确实是打着让他做护院的旗号,白惜时难得有些无言。

“明日我便命人给你免了,你如今为东厂做事,总不能两头兼顾,回去吧。”

然而解衍听完,仍立在原地未动。

白惜时蹙眉,看着他。

解衍见白惜时这样,反倒笑了起来,“总归今夜也睡不着,便值完这一夜吧,免得再将他人从睡梦中叫醒。”

今日,他在解家的养母竟辗转托人找到他,言下之意,是她现在于夫家过得并不好,也没有子嗣傍身,因而想要暗中扶持解衍,作为自己日后的倚靠。

果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思及此,解衍缓缓叹了口气。

睡不着?

白惜时的重点却放在他最前头那句,加之这没来由的一叹,“年纪轻轻,不要思虑过重。”

以为深夜寂寥,解衍又在为曾经的落差神伤,说着说着,白惜时看了眼西北方向,话题不知怎么又带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我认识一个人,和你很像,当初也是受家族牵连被拉去充军,如今亦靠着自己一步步稳扎稳打,重新回到朝堂争得一席之地。”

“所以说,切勿心急,徐徐图之,你亦可为。”

白惜时本意是鼓励鼓励解衍,没想到,解衍却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

“厂督说的那人是谁?”

白惜时言语一顿,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认识。”

“厂督不说,怎知我不认识?”

其实解衍不是一个好奇之人,白惜时的那句“不认识”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诡使神差的,解衍还是追问了一句。

因为他发觉白惜时在说到那人的时候,冷淡的眸子里盛着光华,连摇头的幅度都变得轻软,不知是不是昏黄的烛火作祟,竟显得与平日里判若两人,很……温柔。

解衍想知道答案。

但是白惜时没有很快作答,亦没有拒绝。

仿佛连说出那几个字都能将心脏填满,借着夜幕的遮掩,小心翼翼舒出那口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缱绻。

就在解衍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白惜时的声音伴着夜风飘了过来。

——“镇北将军,魏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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