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事工作交接后，乐之走在回朝华阁的路上，那张清冷的脸上隐隐能窥见她此刻的心情很好。
“乐之！”
“等等我！”
乐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名唤妃烟，模样温柔，身着白色仙裙，是她在瑶池的邻居。
看她的表情，乐之差不多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于是先一步面无表情道：“青若草今日成熟，我不能陪你去泡月华泉。”
为了改良这批青若草，她付出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好不容易等到它们成熟，乐之迫不及待想要将它们采摘。
“我们今日不泡月华泉，是去观灵台。”妃烟并不在意好友的婉拒，她嘴角微扬，本就温柔的脸上更加柔和，她走到好友身侧，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道：“至于青若草，等我们回来时，我帮你一起采摘。”
乐之意动。
青若草的采摘十分麻烦，若有人帮忙的话则是事半功倍。
妃烟这话，可谓是完美拿捏了她。
“好。”
在去观灵台的路上，妃烟的情绪十分高昂，与她身侧消极的乐之形成明显的对比。
终于，在第三次看见好友一副累极了的模样后，妃烟忍不住吐槽道：“据我所知，你的职责放在整个天庭里，也是最轻松的吧。”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乐之的职责是看守瑶池重宝五彩神珠，虽然听上去责任重大，但瑶池是什么地方？来盗宝的人好几年也不见一个。
而五彩神珠原本是由白梅仙子独自看守，但在半年前，新飞升的乐之被封为朝华玉女，与白梅仙子轮流看守宝物。
所以乐之的职责十分轻松，瑶池女仙就没有一个不羡慕她和白梅仙子的。
“不想去观灵台。”乐之如实道。
对于不感兴趣的事物，她自然是提不起精神来，尤其是想到她已经成熟的青若草，这次观灵台之旅，她就更没有兴致了。
“今日是人间的七夕佳节，从观灵台上可以看见人间之景。”就算知道好友不喜欢去观灵台，妃烟也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
“人间又没有什么好看的。”
在两人闲聊期间，观灵台的身影若隐若现。
“今日来观灵台的神仙真不少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神仙。”妃烟粗略看了一眼，大大小小的神仙足足有二十位之多，她抓住好友的手，道：“走吧，正好你可以多结交一些神仙。”
乐之：“......”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并不是很想去社交？
可一想到家里待收的青若草，乐之咬咬牙跟了上去。
观灵台的神仙众多，但有一半都是瑶池的仙子，乐之自然认识，剩下的光从外貌上看，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在与瑶池仙子们打完招呼后，妃烟似乎看见了熟悉的神仙，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妃烟仙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来人有着一副清秀的长相，但脸上却保留了部分动物的特征。
妃烟同他打完招呼后，便握住好友的胳膊，将她拉到跟前，“乐之，这位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卯日星君。星君，这位是瑶池的朝华玉女乐之。”
“原来是玉女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卯日星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宛如见到了传说中的大人物。
乐之闻言陷入了沉默。
她有这么有名吗？
“不敢当，星君之名才是如雷贯耳。”
卯日星君：“......”
如果不是玉女面无表情的话，他大概就信了吧。
妃烟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道：“星君你别和乐之计较，她天生就没什么表情，我认识她半年，就没见她笑过两次。”
“自然不会，玉女乃真性情也。”卯日星君丝毫没有介意，反而还笑着夸奖道。
妃烟：“......”
星君，你不对劲。
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妃烟侧身看向她的好友，虽然一直都是一个表情，但乐之无疑是漂亮又有气质的仙子，被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
妃烟警惕的看了一眼卯日星君后，又讪讪一笑，拉着乐之换了个地方。
卯日星君：“......”
刚才不是还谈的好好的吗？
与卯日星君分别后，妃烟拉着她来到自己最喜欢的一处观赏地。
“乐之，你觉得卯日星君如何？”
“嗯？”乐之有些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后迟疑道：“一位知名的神仙？”
妃烟忍俊不禁，在好友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神注视下，抬手指向人间。
“看！”
顺着妃烟的指引，乐之将视线投了下去。
人间正值晨曦初现，广袤的田野之上，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绿色稻田点缀于大地之上，不远处是错落有致的农舍，构成了一副宁静的田园风光。
乐之的视线四处巡视，在发现只能看见有限的地方后，便彻底对观灵台失去了兴趣。
“乐之你看，那位凡人好生英俊。”
“哪里？”
乐之没瞧见英俊的凡人，只看见有农民陆陆续续上工。
“你看错地方了，是这边。”
顺着妃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目是一座森严的学堂，宽阔的书院外正站着数十位学子。
也没多英俊。
乐之不太懂她的审美，正打算提出回去时，就见妃烟如墨般的眼眸亮的惊人。
乐之瞳孔微缩，她抿了抿唇，不确定的开口：“你喜欢那个凡人？”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生活在这里，在她那个时代，仙子爱上凡人最后遭受报应的故事屡见不鲜。
妃烟真心待她，她不想妃烟思凡犯下天条。
“自然不会，仙凡相恋可是大罪。”妃烟摇摇头，继续看向人间，声音悠远，“不过，自从我发现这里，几乎得空就会来观灵台。百年来，我看尽了人间沧海桑田，悲欢离合，的确会对观察久了的凡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感。”
乐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你就是太闲了。”
若不是太闲，怎么会有时间就来观灵台，还有耐心去观察凡人？
妃烟一顿，想要张嘴反驳，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总之，你看看可以，可别共情跑下凡。”乐之伸手拦下路过的仙鹤，雪白的仙鹤在她的抚摸下变得极为温顺，她侧眸看向白衣仙子，毫不留情的说道：“而且妃烟你法力太弱了，万一遇上妖王作乱，你可没有自保之力。”
妃烟：“......”
不是每一位仙子都能像乐之那样力战妖王的同时，还能守护好一个国家。
乐之继续道：“至于你没事喜欢往观灵台跑的坏毛病，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妃烟不为所动，她压根就不相信乐之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乐之轻轻一跃，身体稳稳落在仙鹤的背上，又对还站在原地的妃烟道：“随我来。”
仙鹤展翅，雪白的身影在云雾间穿梭而过。
妃烟驾云跟在她身侧，看她这幅懒散的模样，又看了眼她身下听话的仙鹤，道：“整个天庭，我就没见到第二个坐仙鹤的。”
大多数神仙也没这个胆子。
乐之伸手摸了摸手下的羽毛，正色道：“的确，它们的背坐着不太舒服。”
妃烟：“......”
她是这个意思吗？
也罢，她完全不懂乐之的想法。
回到朝华阁后，乐之一路穿过自己的草药圃、莲花池，最后领着妃烟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在妃烟越来越迷惑的神情下，乐之将自己书架上的库存都递到她手上，“这些我都看过了，现在借你吧，有了这些，你应该短时间内不想去观灵台。”
比起自己观察人间，这些话本应当更有趣一些。
妃烟接过翻看了几眼，温柔的脸上多了几分急切，“这些都是凡间的话本子吧？你是怎么弄来的？据我所知，你半年前才飞升吧。”
而且乐之是死后飞升，这些话本不可能是一开始带上来的。
“这是我一位朋友给我的，他喜欢做媒，也喜欢看这些话本子，我有时无聊也会用这个打发时间。”
妃烟放下心来，在与乐之配合着将青若草收集完毕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白衣仙子离开后，不算大的朝华阁顿时安静下来。
乐之将收集完毕的青若草整齐摆放在白玉石上，开始处理它们的叶子。
“朝华。”
可惜她心心念念的安静日子并未持续多久，身后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以及那声熟悉的称呼打断了乐之手上的动作。
“原来是老头你啊。”
被乐之称为老头的男人并不年迈，活脱脱一个美髯公形象。
“好无礼的小家伙。”他随口抱怨了两句，便走到乐之的身前，垂眸看向她手里的青若草，说道：“我不是说待青若草成熟后，我会来帮你吗？”
“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何时来。”乐之睨了他一眼，随口道：“而且你的手太笨，完全比不上瑶池仙子。”
要他帮忙，还不如乐之自己来。
“还有，你才是个没礼貌的老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