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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早朝(1 / 1)

贺重锦自知对男女情爱一窍不通。

以前,他虽然扎身朝政,但外界的声音多了,或多或少落入他的耳朵里。

有人说过他,为人冷酷,独来独往不近女色,也有人说,他雷厉风行,若是娶妻,但凡对方做了错事,那女子可就遭了殃,日日哭夜夜哭,却又不敢和离。

但昨晚睡前,贺重锦认真思考过这件事,他雷厉风行,是因为小皇帝刘裕刚刚登基,权力不稳,所以贺重锦在朝中全心全力帮助太后母子集中权柄,坐稳江山。

他不近女色,是因为朝堂之中尔虞我诈,各方势力暗潮汹涌,防不胜防,他算人心,设计布局,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女子。

至于他娶的妻会哭,昨晚,江缨没有哭过吧?

今早贺重锦起的早,天刚蒙蒙亮时,偷偷去看她,发现江缨的脸上并没有泪痕,她睡得很香,翻身时一拳砸在了他的胸肺上。

她应该......不会哭吧。

“文钊,你之前出身市井,能否告诉我一些关于男女相恋的事。”贺重锦道,“我之前没与女子接触过,想学一学该如何待她。”

皇宫,登极殿上。

小皇帝刘裕坐在龙椅上,面对文武百官,下意识挺直身子,隔着金色珠帘,香炉中檀香萦绕,太后正襟危坐,年过三十依旧保养得当,面容姣好。

一名朝臣从中走出来,拱手朝御前行了一礼:“陛下,太后娘娘,贺大人迟迟未来,不妨先议事?”

另一名朝臣道:“贺大人一向是早朝上第一个来得,如今来得晚了,定是有事耽搁了。”

这时,一向看不惯贺重锦的李侍郎,顺势见缝插针:“贺相府家中有喜事,只听闻君王不早朝,还是第一次见到宰相不早朝,想必贺大人正搂着娇妻,流连美色吧。”

茶杯的边缘刚到唇边就停了下来,太后第一次感到诧异:“喜事?”

刘裕道:“母后,贺大人何时要娶妻了?朕怎么不知?是昭阳郡主吗?”

赵纲的脸色难看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最后面站着的江怀鼎,江怀鼎下意识低头,不叫别人注意到自己,心里上下打鼓。

如果不是事先有人事情,恐怕没有人想到,这朝中人人都想攀附的乘龙快婿,竟然落到了一个八品官员的头上。

恰巧,他们所交谈的人来到了殿上。

紫色圆领衣袍,官帽下是一张清隽的面庞,他一出现,朝中多少青年才俊都黯然失色了几分,只要站在那里便引人侧目。

“臣贺重锦,拜见陛下,太后娘娘,今日早朝来迟,还望赎罪。”

太后扬了扬手:“念及贺大人第一次来迟,哀家便不追究了。”

“表......”察觉到叫错了称呼,刘裕轻轻咳了咳,纠正道,“贺、贺大人何时娶妻了,母后前些日子还在忧心贺大人的终身大事,是谁家的姑娘?”

不知情的百官看似恭敬,实则纷纷竖起耳朵。

汝南王就在殿中,如今谁人不知昭阳郡主有意要嫁贺重锦,而贺重锦在宫宴上拒了这门亲事。

大家无不想知道,哪位高官的女儿收服了贺重锦这个了不起的人物。

太后娘娘看向汝南王,见对方表情明显有些不悦,便猜到并非是昭阳郡主。

她道:“既不是昭阳郡主,那么便是在座哪位爱卿们的高门嫡女,掌上明珠了?”

这时,江淮鼎从朝臣之中的最后面走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回,回太后娘娘,是微臣家中的独女,江缨。”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贺重锦道:“陛下,太后娘娘,确是江大人家的嫡女,微臣已下了聘礼,日后则一个黄道吉日,江缨便是微臣的正妻。”

倘若不是今日提起此女,太后几乎快忘了江缨的模样。

曾经,身为摄政太后日理万机,但凡有空闲,太后都会抽出身来去为贺重锦在京中寻觅合适的良人。

没想到,寻来寻去,最后他出乎意料地下了聘礼,不日之后将会成亲。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这孩子……

刘裕十分好奇,继续往下刨根问底:“贺大人,虽说是嫡女,但八品未免太低了些,何况朕记得,江缨样貌也并非倾国倾城,这身份是不是委屈了贺大人?”

江怀鼎受宠若惊,苦劝道:“是,是啊,贺大人,我家缨缨被她娘教傻了,”

“江大人。”贺重锦的目光扫向右侧的江怀鼎,眸光一沉,“缨缨自小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何来教傻一说?她所会的,江大人也会吗?”

江怀鼎对这门亲事,不反对也不支持,摇摆不定。

换做是朝中任何家世尊贵的英年才俊,女儿嫁过去,他做梦都会笑醒

但......现在江缨要嫁的是贺重锦,朝中这尊大佛成了自己的女婿,江怀鼎需要一段时日缓一缓。

垂帘之后,太后娘娘赞许地声音传来:“嗯,不愧是重锦,有心胸有气魄,重锦看上的人,自然不会差,皇帝,拟旨吧。”

下了朝,贺重锦迈步走在宫道上,身姿笔直,眉目清隽。

他忽然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该到午膳的时辰了。

贺重锦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在下朝时,没有想朝中的事,而是想返回家中。

“贺大人。”

身后的汝南王叫住了贺重锦,紫袍下的行走的黑靴顿住,贺重锦转身,面容沉定,拱手行礼:“汝南王殿下。”

今日之事,汝南王深觉丢了颜面,于是她万一来问问贺重锦。

“贺大人,之前本王的确被先帝罚往边关,至今才归京,但本王的女儿昭阳到底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郡主,掌上明珠。”

贺重锦始终面色不改。

“难道,在贺大人眼里,本王的昭阳还不如一个八品官员的女儿?”

“汝南王殿下想知道原因,大可去问家中的昭阳郡主,一切自当明了。”贺重锦声音冷了下来,“但他日之后,重锦没有得到应有的说法,那么届时,只好让陛下贺太后娘娘来为此事做主了。”

临近晌午,江缨没有留在贺相府,而是坐上了贺重锦为她准备好的马车。

虽然,江夫人并未派人来贺相府叫她回去,可江缨的心里总不舒服,好像无论在哪儿,江夫人都在某一个地方无形催促着自己。

这种感觉迫使着江缨回到了江府。

江府。

江怀鼎去早朝,还没归家,江缨找到了红豆,从红豆那里得知,江夫人的心情并不好,许是因为这门亲事,借口让自己留下,没和江缨一起去贺相府。

红豆说,江夫人如今人就在后院的凉亭里。

江缨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思索着,江夫人一直期盼着她能够嫁得一个好郎婿,现如今她的夫君是一品宰相,当朝权臣,母亲理应高兴才对。

凉亭里,江缨进入凉亭之后,江夫人看着一夜未归的女儿,说道:“昨夜,贺重锦可有对你做过什么?”

“母亲说的是……?”反应过来时,江缨赶紧解释,“夫君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我们昨夜只是同塌,还穿着中衣。”

“夫君?”江夫人诧异。

“只定亲,尚未成亲的男女不能叫夫君吗?”

江夫人沉默半晌,左右女儿是要嫁过去的,此等小事她也已经懒得修正了,于是道:“除了之前的聘礼,贺重锦又命人送了一百两黄金的事,你可知道?”

江缨点了点头:“我知道。”

贺重锦说过,她值得一百两黄金的嫁妆,这句话萦绕在江缨心头很久,便没准备把黄金退回去。

“那你知道,贺重锦是什么人吗?”

“我知晓。”江缨答,“他是太后的侄子,位高权重的贺相,是我原本永远也攀附不上的人物。”

江夫人的神色平静,静到江缨下意识抑制住呼吸声,江夫人道:“他位高权重,许你做妾便罢了,但他娶你是让你做他的正妻。”

“正妻与妾.......有什么分别吗?”

“你没有好的家世,没有出色的能力,能打理后宅,相夫教子吗?时间一久,这个正室之位你坐不住的!”

江缨沉默不语。

贺夫人在很久以前对她说过相同的话,是十五岁的江缨。

许多年前,大盛刚刚设立桂试八雅,用来考察女子的才能,上至管家女眷,下至平民百姓,皆可报名,若能拿到第一,便可得到陛下亲封的皇京第一才女的名号。

皇京之中,谁家女子若当上皇京第一才女,那是格外长脸面的事。

江缨是突然萌生出这个想法的,于是便找到了江夫人。

“母亲,陛下设立了桂试,我想报名桂试八雅,成为皇京第一才女。”

她以为江夫人会因此高兴,实则却道:“桂试八雅?大盛女子,人才辈出,你岂能有那个能力能做第一才女?听母亲的,学好琴棋书画,日后择个官职高的郎君。”

江缨不说话,低下头。

“缨缨,隔壁房那两个贱人是生不出儿子的,只要你争气,嫁给高门贵胄,以后江家的一切必然是你的,你父亲满心满眼都会是我们母女。”

“可是母亲......第一才女很好,为什么非要嫁人?”江缨弱弱道,“我能不嫁吗?做皇京第一才女,父亲也会高兴的。”

她说完这话,江夫人的温柔神色逐渐消散,最后布满了阴云,明明在外人眼里只是很平常的发怒,江缨却觉得狰狞可怕。

就像曾读过的异志怪谈里,有一倾国倾城的美人,白日言笑晏晏,温柔似水,而夜半则是现出原形的魑魅。

“你若想去,我拦不住你,到时若给江家丢了人,可别怪我这个为娘的不曾告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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