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午茶的时间点，桌上却摆满了丰盛的早点。
秦静笙优雅落座，歉然道：“不好意思，起晚了。”
她昨夜睡得不好，挂了江临的电话后又陷入冗长的梦境里。
回忆与现实交叠，她睡醒后，身心俱疲，但某个念头更清晰强烈。
说话间，她抬手将垂落在胸前的发撩到耳后，好看修长的脖颈线条与璀璨的鸽血红宝石项链相得益彰。
江临越看越觉得漂亮，等待的不耐忽然消失了，他垂眼扫过桌面的食物，询问：“来港城吃过早茶吗？要不要再加几道菜？”
秦静笙摇头，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看他，问：“你对所有女人都这样耐心体贴大方吗？”
听着这并不陌生的标准的小女生娇嗔作怪的句式，江临不动声色，静待后文。
秦静笙说：“港媒很热衷报道你的花边新闻，你的每任女友他们都调查细致列了档案，没记错的话，你的前任女友林子珺身高167？”
不止是身高体重三围，喜好、工作、人际交往、家世等等港媒都费劲心思手段扒出来，再和其余前任们对比总结相似与不同点。
秦静笙喝了口温水，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杯壁，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期待被掩藏在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的笑容里，她问：“我也会被报道吗？”
江临听到这，只当她是在暗示自己，她不想被港媒曝光个人隐私，于是承诺安抚道：“我会嘱咐他们，保护你的个人隐私。”
“不用，我不介意。”
江临目光里添了一丝了然。
原来她想要的是官宣两人的关系，公开她的女友身份啊。
她对他，果然是一见钟情。
江临望向她潋滟的双眼，等她提出后续的要求。
他本身就没想过要谈“地下恋情”，每任女友即便短暂也都有名有姓。
她提了，他会答应。
然而秦静笙却不说话了，她放下了茶杯，开始享用今天的第一顿饭。
她吃饭时很安静，两人都一言不发，直到她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港城号码，她摁了接听。
“秦小姐，您的拍品已送到指定酒店大厅，请问您是否方便本人签收？”
秦静笙抬眼看向对面的江临，回道：“麻烦送到酒店西餐厅。”
等对面回应了她才挂断电话。
江临见她望着自己，问：“怎么？”
秦静笙不急着回答，慢条斯理地吃了最后一口虾饺，擦拭干净嘴角才回道：“你的礼物到了。”
江临脑海里浮现昨日在拍卖行看见的画面，了然地放下餐具，眉目舒展，问秦静笙：“是什么？”
秦静笙没卖关子：“画。”
说完，包间有人敲门。
“进来。”
门被推开，穿着藏蓝色制服戴着白手套的男人抱着卷筒走入，是拍卖行的工作人员。
他快步走到两人桌旁，见到秦静笙第一眼，眼底掠过了惊艳之色，但很快的，他也一眼认出了江临，连忙躬身唤了一声“三少”，再看向秦静笙时目光里的惊艳化作难掩的吃瓜的好奇。
看来这位大美人是江三少的新女友！
男人动作熟练地拆开卷筒包装，白手套小心翼翼展开画轴：“秦小姐，这是您拍下的王之州画作《亲临》，请您过目验收。”
这是一副水墨山水画，明暗深浅的笔触勾勒出广阔的天地，让观画者仿佛身临其境，高山流水尽收眼底。
秦静笙看向江临：“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这是实话，毕竟她挑选这份礼物最主要的理由是和他送她的红宝石价格相近。
江临扫过画，目光落在右下方的题字上，苍劲有力的笔锋让“亲临”两个字充斥着肆意洒脱。
亲临？
他思绪涌动，一双眼仿佛浸染了画中的水墨，眸色深了深，看向秦静笙，回道：“有心了，我挺喜欢的。”
秦静笙在心里感慨不知道他是从哪看出的“有心”，面上淡笑回道：“那就好。”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总之他的礼她是回了。
收了画，这顿饭吃完了，江临再次向秦静笙提议：“带你逛逛港城？”
上次这样说是因为他的历任女友们都很喜欢这项活动，这次是多了几分个人意愿的，不仅是花钱买她开心，也想看看她都喜欢什么。
这次秦静笙没有拒绝，眼波流转间的跃跃欲试隐隐约约，她点了点头：“好。”
她要在公开的场合以最亲密的姿态和江临出现，放任镜头的捕捉。
她不信晏初看不到。
江临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没有马上起身出发，绕回了用餐前戛然而止的话题，问她：“你想什么时候出现在港媒的报道里？”
秦静笙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回：“当然是越快越好。”
比如，一会儿的港城游。
江临让人去把蔡雪翎叫过来。
蔡雪翎很快赶来，含笑向两人问好：“三少，秦小姐。”
江临说道：“我一会让人拟定份嘉宾名单发你，你找个合适的厅布置下，我要办个趴。”
蔡雪翎不着痕迹地扫了秦静笙一眼，面上是一贯的标准微笑：“三少，请问是什么主题？”
她调来港城一年，为江临办的趴多不胜数，但总的来说，主题只有两个，不是港圈豪门少爷小姐的玩乐聚会，就是清场追女仔。
秦静笙还好好站在这里，想必是前者，这样的趴体布置她信手拈来，不算棘手的工作。
江临略微沉吟，薄唇张了张：“书画艺术交流。”
已经在脑海里搜索仓库还有哪些备用的材料以及近来酒店是否有可通用不浪费的相关活动布置的蔡雪翎听到这个答案，脑子瞬间空白了下。
蔡雪翎放缓语速，重复确认了遍这陌生的词汇：“书画艺术交流？”
准确的说，陌生的不是这六个字，而是这六个字出现在一向花天酒地、浪名在外的江临口中。
格格不入，实在突兀。
江临轻“嗯”了声，把王之州的画交给她：“我刚收到的礼物，”他看向秦静笙补充道：“bb送的。”
秦静笙微笑。
蔡雪翎很快缓神理清楚了思绪，她接过画，积极推进工作流程，又问：“三少，打算什么时候办这趴体？”
江临目光还在秦静笙身上，套用她刚刚的回答：“当然是越快越好。”
蔡雪翎保持微笑：“……具体的时间日期是？”
“明晚吧。”
蔡雪翎焊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从未操办过的趴体主题，一时间也想不起酒店仓库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备用材料，要布置操办好让他满意，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费心费时。
她要纠正她不久前的想法，这真是份棘手的工作。
交代完江临领着秦静笙去游港城了。
蔡雪翎开启了头脑风暴。
既然是书画艺术交流那只有一幅画自然不合适，可她很清楚江临办这趴体的目的是借着秦静笙送他的画来公开两人的恋情，那么其他的书画要有，又不能盖住秦静笙送的画的风头。
一天之内要搜罗调取名字名画来布置场地，还要和《亲临》这幅画比对筛选，不是一般的耗费心力。
哎。
她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今晚又是漫漫加班夜。
蔡雪翎这一忙就到了次日上午，场地布置大体定了下来，到了收尾的环节。
“吊兰、竹子确定下午一点会送过来，Azone画廊那边暂时没有确定的答复……”同事汇报完冲蔡雪翎劝道：“昨天白班加通宵，身体会熬不住，要不先回家睡会？等吊兰和竹子送来了一定按你说的位置摆放，Azone那边回信了我马上给你电话。”
蔡雪翎抬头看着墙壁上空出来的两幅书画的位置，不为所动。
她工作向来严谨，只有得到确定的结果才会停下来休息。
片刻后蔡雪翎说：“再多联系几家艺术画廊，看有没有合适的作品，再打听下港城有哪些私人的收藏家，看能不能找到联系方式，汇总下名单发我。”
面对工作，不能只有计划A。
回答她的是一道熟悉的含笑的声音：“蔡经理这是办了个王之州画展？”
蔡雪翎淡定转身，不意外的看到了江泽。
为了突出秦静笙送给江临的画，自然是摆放在最吸睛打眼的位置，江泽一眼被画吸引的注意力并以为是王之州的画展，这于蔡雪翎而言，是对她工作的认可。
蔡雪翎回道：“是三少的书画艺术交流趴。”
江泽讶然地道：“他还有这雅趣？”
蔡雪翎只是笑，不发表任何态度言论。
江泽环顾了下场地的布置，不掩饰眸光中的欣赏：“蔡经理的审美很合我意，这样吧，”他顿了顿，直直的看向蔡雪翎，笑道：“我有两幅王之州的书画可以借给你。”
蔡雪翎微笑：“条件是？”
“下个月我新房搬迁，会请朋友聚会庆祝，蔡经理来帮我布置张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