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纯音都不知该不该问下去，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似的，不免心疼起英国公夫人，“你娘最近还逼你成婚吗？”
英国公夫人能不能接受个二嫁的儿媳尚且不谈，要知晓顾驰竟盼着旁人夫婿早死，夫人本就不好的身体怕是雪上加霜。
“废话真多。”
不让问就不问，她瘪瘪嘴道：“你自己有数就行。”
顾驰态度不咸不淡：“不劳你操心。”
她才不想操这个心呢！
顾驰这么阴晴不定，若是知晓自己什么都看出来了，肯定恨不得杀她灭口以绝后患。
马车很快将人先送到忠毅伯府。
池纯音早就闷坏了，迫不及待地想跳下马车，顾驰却忽然从背后拉住她。
她有些莫名：“还有何事？”
刚转头，就瞧见顾驰的脸上染上坏笑，他另只手托着腮，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忘了，还欠小爷一百两？”
池纯音如临大敌，皱起眉头：“你又不是为了我才打人的！”
娘给她的月例不多，一百两要存四个月，一下子全给顾驰，那平日里的节省全都打水漂了！
“帮你是顺便，可顺便就值一百两，以小爷的身价，专门做你打手那是千金起。”
池纯音犹豫片刻，勉强道：“好吧。”
“瞧你这抠搜样子，快要你命似的，行了，再给小爷送个香囊，就抵这个月的一百两了。”
香囊才值多少钱，这样算来，自己就不用省吃俭用了。
池纯音喜上眉梢，欣然答应：“好。”
顾驰睨了她眼，放她下车，池纯音蹦蹦跳跳跑回府上，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他放下车帘，不经意间唇边勾起抹清浅的笑意。
简直是个呆子。
日落西沉，晚风仍旧是燥热的，主院只点了一盏灯，爹爹还未回府。
池纯音并未立即回到自己的院子，想将今日徐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攀上长宁郡主之事先告知娘一声。
进主屋，忠毅伯夫人坐在梳妆镜前，神色凝重，不知看些什么，连她进门都未曾察觉。
池纯音出声道：“娘？”
忠毅伯夫人回过神，却将东西塞在柜子里。
“你回了？”
“爹爹呢？”
“差人回来通传说今夜不回了。”
一家尚在泉州时，爹爹便喜欢与同僚喝酒寻欢作乐，哥哥有样学样，还是娶了妻后稍微收敛不少。汴京各处纷红骇绿，爹爹沉迷其中，娘不知与他吵了多少回。
池纯音观察着娘的脸色，确定娘心情并未被波及，这才开口。
“娘，我今日碰见徐蕴了。”
忠毅伯夫人头都未抬，随意敷衍道：“怎么了？”
“徐蕴今日与婉宁郡主在一块。徐家急着退婚，是为了入赘长公主府。”
忠毅伯夫人脸色倏然沉下来，“岂有此理！”
“徐家当真是心比天高，我说怎变了脸色，徐蕴看着老实忠厚，竟这般没皮没脸！”
“明日娘就叫你爹去徐府退婚！”
池纯音见娘反对态度坚决，顿时松口气。
还以为娘会坚持不退婚呢。
今日本有些生气的，徐蕴的真面目原来是这般冠冕堂皇，他还贬低自己。可看着顾驰把他打成那样，气全消了。
“娘，顾驰今日狠狠揍了徐蕴一顿。”
娘挑起眉头：“顾驰？”
“徐蕴好大的胆子，连婉宁郡主都敢骗，顾驰看不过眼替长公主出手教训。”其实是替长宁郡主，只是实情实在是不敢向娘透露。
忠毅伯夫人面上松动不少，转过身正对池纯音。
“娘怎么了？”池纯音觉得娘好似有话要说。
“只是如此？”
自家女儿与顾家公子亲近她是知晓的，往日看不出什么端倪，一是顾家门第太高，就算她想把女儿高嫁，也不敢妄想高攀顾家；二是顾驰纯音凑在一处，倒像是兄妹，叫人根本无法往男女之情联想。
纯音说，顾驰竟然打了徐蕴。
忠毅伯夫人看着池纯音，自家女儿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也是出落得明眸皓齿，灵动惹人瞩目，身段也极为出挑，顾家公子又不瞎，难不成看不出纯音的美？
“当然，是如此了。”
忠毅伯夫人喜笑颜开，敲了敲她的脑袋：“傻孩子，你觉得顾世子如何？”
如何？
不如何。
池纯音想起顾驰，嘴角不自觉下坠。
她和顾驰本来是没什么交际的，也就几年前那次宫宴，倒霉得惹到他了。
那次头回入宫，谁都不想熟，只能拿着皇后的赏赐独自一人坐着。
就是那时候，她看见顾驰一个人喝闷酒。
这是第二次见到顾驰，上次便是昨日，顾驰正与一很美很美的小姐起争执，今日才知道那小姐是长公主的女儿，长宁郡主。
他才多大，竟然喝酒。
今日宫中来了很多青年才俊，顾驰是人群中最惹眼万众瞩目的那一个，即使不说话，依旧吸引人的注意。
池纯音控制不住偷偷打量他，心底也好奇，是昨日的事未解决，怎么喝个没完了？
她的鬼鬼祟祟正巧被顾驰抓个正着。
顾驰瞪了她一眼，然后提着酒瓶，和她，到了御花园另外一头。
“你放开我。”
池纯音很是慌乱，不知在宫中与陌生男子拉拉扯扯是否合理。
顾驰毫不在乎，面色冷清：“你将昨日之事传扬出去了？”
“啊？”
顾驰居高临下，怀疑着她。
昨日她看明白，顾驰与长宁郡主之间定有些什么，可这又不管她的事，更何况俩人都不是她这样家世平平的人能惹的，怎么敢在背后议论啊！
池纯音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
“没有？鬼信啊！昨日就遇见你，今日怎这么巧，他们都知晓了？”
她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紧张害怕之下，重复道：“我真的没有。”
“我刚来汴京，谁都不认识，我去和谁说啊。”
顾驰勾起唇角，“谁都不认识？今日你就认识了，本世子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顾驰言出必行，自那之后，他回回碰到她，就要欺负她到流眼泪。
而忠毅伯夫人双眸眯成俩条温柔的弧线，嘴角向上扬起。
“纯音，世子是不是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