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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议和(1 / 1)

日薄西山,残阳似火,湖水浮光跃金,近岸的树木和云影倒映在其间。

“就知道你上赶着揽下这活没安好心,将军派咱们来打探敌方军情,你可别想着人家姑娘了!再说了,即使相距甚远看不清那姑娘的容貌,但就凭那道风姿绰约的身影,一看便知是位不可多得的佳人,就你这德行,上哪认识那美人去?”管和没好气地白了赵承安一眼,仔细着姜国军营的动静。

好巧不巧,本来赵承安死活记不起来那人是谁,一听管和说起风姿绰约,立马想到了那日看见姜虞的第一眼。

“咱将军也认识,而且还对那美人有意!”赵承安眯着眼又往姜虞身上瞟了几眼,心中更加肯定,说完又继续道:“你是没见着,那日将军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搁以前哪能见着将军调戏人姑娘?”

听完赵承安解释,身为大燕军师的管和不得不在心中多想,低声骂道:“我就知道那孙子憋着坏!这个节骨眼找个姑娘家来,还不知要用什么下三滥手段,走,尽快回去禀报将军!”

谁知两人刚准备离开,一旁就传来了脚步,两人为了谨慎起见,担心此时离开会让眼前靠近的人心生怀疑,便只好保持在原地不动。

忽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哗啦的水流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我早说了那是个狐媚胚子,你是没瞧见,那女人一来就朝着弟兄们挤眉弄眼,也就咱们殿下觉得她顶好。”

“你还不知道呢?先前王副将从殿下营帐出来一脸喜色。听门外值守的弟兄说,殿下要把那姑娘送人,那姑娘哭得可伤心呢。”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两人便解决了事,重新系好裤腰带往回走去。

直到耳边再听不见脚步声,躲在草丛里的两人才抬起头,一脸埋汰扇了扇。

“亏得咱哥两蹲得远。”赵承安乐呵一声,拍了怕身旁的管和。

与他表情截然相反,管和听完两人的对话心下一沉。

还真让他猜对了,就知道姜衡没死心。

心头记挂着事,管和拍了拍赵承安,两人便打了转身。

大燕边界,主帅营帐,傅砚辞闲来无事,正练着字,就听闻营帐外一阵喧嚣。

“将军,姜衡只怕是还想故技重施?今夜务必让兄弟们打起精神守夜!”管和面色难看向着傅砚辞禀告。

两人一唱一和将今日的所见所闻重现,却见傅砚辞面上没有一丝起伏,专心描摹着字。

耐着性子听管和添油加醋描述完,傅砚辞只问了一句话:“今日来的便只她一人?”

赵承安连连点头,还添了一句:“姜姑娘还是自个骑马来的,没想到她看着柔柔弱弱的,还挺有本事。”

行笔的手略微一顿,傅砚辞皱着眉有些不解,他以为姜虞是个聪明人。

那日夜里,姜衡都那般待她了,这姑娘怎么还眼巴巴往上赶?

更何况还是他的手下败将。

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傅砚辞放下手中的笔,出声问管和:“你方才说,姜衡手下的人声称要将姜虞送人?”

得到管和应声,他心下隐隐有了猜测,眸光暗沉深不可测,姜衡对她的占有欲并非作假,若是传言为真只怕是仅有一种可能。

送姜虞和亲,他也当真舍得?还是说,这次又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偏偏赵承安会错了意,眼见傅砚辞变了脸色,便以为是心疼姜虞,在一旁煽风点火:“将军!你是没瞧见,姜姑娘那会哭得可伤心了,让我这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都动了恻隐之心。”

哭了?傅砚辞抿着唇没有说话,脑海之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夜楚楚可怜的脸,胸口仿佛一块石头堵住般闷闷的。

到底是形势所迫,还是姜虞有意为之?

还没等他想明白,外面就有探子来报。

“将军!姜国送来的信!”

营帐之中当属管和反应最大,还没看就开始骂骂咧咧:“那孙子又整的什么幺蛾子!”

“仲安,且先看看再骂也不迟。”他瞧着管和那阵势,一面接过信,一面笑着道。

对身边亲近之人,傅砚辞向来是以字相称,只不过其他人碍于身份尊卑有别,鲜少有人唤他的字。

快速审阅完信上内容,目光落在最后显眼的红章上,傅砚辞面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先前心中和亲的想法也得到了证实。

“将军,信上说了什么?”赵承安最先开口,身边的管和也紧盯着傅砚辞。

傅砚辞将信来来回回翻看了三遍,再三确认信上印章并非伪造,才开口道:“姜衡送的降书。”

这下反倒是将管和整懵了:“降书?他不打了?这前几日不都还整顿军纪拉练呢?怎么这会突然改了主意?”

他所说的也正是傅砚辞疑心的点,包括今晨都有探子回禀,姜衡加大了训练强度,大有一种不赢一局不罢休的气势,怎的姜虞来了一趟,便改了主意?

心中的怀疑愈演愈烈,对姜虞的好奇心也不知不觉加重,她究竟盘算着什么?

就算为了回到大燕,也不至于用和亲这个法子。

要知道送去和亲的女子便意味着整个国家都放弃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独自一人身处异乡,可想而知会遭遇什么,过往那些和亲女子中也没有一个能寿终就寝的。

若说是为了姜衡牺牲至此,好像也不至于?

心中一团乱麻,想来和亲一事总归是躲不掉,既来之则安之,傅砚辞对着赵承安道:“仁之,传令下去让众人整顿行装,随时待命。”

“将军觉得陛下会同意?”赵承安皱着眉道。

傅砚辞笑着回道:“只怕过不了几日,陛下的圣旨就会传到军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三日时间,圣旨便到了他跟前。

“…责令傅将军即刻回京!钦此!”

“末将遵旨。”

与此同时的大燕皇宫里,吵吵嚷嚷。

“本宫不同意!谁敢让他和亲?”

大殿之中还未见到半个人影,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女声。

许是顾及着燕允乐的身份,门口的小太监也不敢当真得罪了人,眼见着拦不住人往里走了,这才着急忙慌往里高声通传:“昭和公主到!”

朝中文武百官本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究竟该让谁去娶这姜国送来的和亲之人,下一瞬便静默下来,视线齐齐往身后看去,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如今正值早朝,堂堂一国公主冒然闯入成何体统?”

“仗着自己是长公主越发放肆了!陛下还没确定,她倒是听到点风声就来了。”

朝中众臣话语不断,燕允乐没理会他们,冷着张脸走到大殿中央站定,视线扫过身后对她指指点点的一群人,勾了勾唇。

“本宫瞧着如今满朝文武中已有不少人老糊涂分不清轻重缓急,是时候该换换血了,陛下觉得呢?”目光转移到稳坐高位的燕行身上,燕允乐出言讽刺道。

早在一炷香前,因着身旁侍女嘴碎,燕允乐这才听闻燕行将傅砚辞召回了宫。

一番逼问之下才得知是因为姜国送来女子和亲双方才达成一致。

近年来燕行一味听信小人谗言,引得他行事越发荒唐,几乎算得上处处针对傅家,以年岁高逼走了傅启就罢了。

如今和亲一事传来,她担心只怕燕行又会将主意打到傅砚辞身上,这才连忙赶来。

谁知一来便听见有人提议让傅砚辞应了这门亲事,她当然不同意,毕竟这人还得由她好生护着。

眼中神色越发清冷,燕允乐挺直了腰背与燕行对峙:“陛下对本宫还真是严防死守,前日得的消息,本宫竟是方才听宫人说漏了嘴才知晓,若是再迟一步,只怕陛下已然将这门亲事定下了吧。”

两人挑开天窗说亮话,燕行不想将事闹得太难看,只是问道:“朕也是不想让你操心这些琐事才让人瞒着你,既然如今你已然清楚和亲一事,不如说说你有何看法?”

见他大言不惭声称是为了她好,燕允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但也没计较,她肆无忌惮在大殿中央来回走动,那双眸子将堂下方才谋算傅砚辞的人打量了个遍。

一番话明面上是向着燕行说的,但也在暗中提醒某些奸诈小人:“傅将军这些年为陛下四处征战,陛下不念着他的好便算了,如今还要把他的终生大事搭进去,陛下也不怕落得一个白眼狼之名。今日本宫把话放这了,议亲之人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傅砚辞!”

宽阔的大殿之上回荡着燕允乐的声音,听她说完朝臣面色各异,多数人都渐渐垂下脑袋,不想掺和进这场纷争。也有不少好事者大着胆子去偷瞟燕行的神色,果不其然一脸暗沉。

还未等燕行开口,底下便有一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公主未免有些僭越了,这大燕如今还是陛下做主,况且陛下只不过将傅将军召回京,和亲一事还未下定论,公主又何须这般着急?难不成是公主有意招傅将军为驸马?”

听着任正平话里话外都在挑唆她与燕行之间的关系,燕允乐毫不避讳答道:“本宫的婚事还用不着任御史操心,这些年若是任御史少说两句话,将自己的野心收敛些,想必姜燕两国这会应当也是四海升平,众人又何须聚在此处愁眉苦脸。”

注意被任正平吸引了去,燕允乐也就没察觉高位之上的变化。

坐了皇位这么多年,燕行也不是傻子,任正平话语中虽说是故意拱火,但他说的也不错。整个大燕都知道傅砚辞百战百胜,战功赫赫,也正是因为此,他心中才越来越慌张。

先帝疼爱昭和,早在她幼年时期便将手里的十万禁军统领大印给了她,这些年她对傅砚辞关怀备至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偏偏傅砚辞手中本就握着十万兵权,他怎可眼看着二十万精兵尽数落入傅砚辞手中?

倘若真将傅砚辞招为驸马,他只怕是要寝食难安。

“好了,两位也不必为此争吵,眼下傅将军应当启程回京了,和亲一事不如便等他回京后再一同商议。”燕行沉声道,紧接着又称还有事要与朝臣相商,便着人将公主送了回去。

而远在大燕边关的傅砚辞确实正如燕行所料刚刚启程。

“将军,那边好像是姜衡的军队。”赵承安坐在马上看见对面有一行人缓缓而来,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觉打着姜衡的军旗。

两国议和,双面将领确实应该会会,傅砚辞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甩了甩缰绳道:“跟上,过去看看。”

直到走进他才发现来的人中不止有姜衡和他的心腹,其后方还跟了一辆马车,有趣的是周围还留了几人不紧不慢跟在旁边,像是监视一般,不知其中究竟载的何人?

两人坐在马匹上相距不远停下,姜衡笑着开口道:“傅将军深明大义,今日议和对双方都好,百姓也能过一段安生日子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身下跟了他数年的良驹突然像受了刺激似的,一个劲的想往姜衡面前冲,傅砚辞费了番力气才将马制住,心中暗自发笑。

看来连马都知道姜衡不是个好东西。

安抚住马匹后,傅砚辞才开口道:“还是太子殿下有本事,直接将求和信送往大燕,让在下不得不打道回府。听闻殿下为了此次议和,还承诺会送人前往大燕和亲,不知是哪位公主如此不幸?”

提起这一茬,姜衡本还算温和的脸色陡然一僵,神色淡了几分,余光不知不觉落在后方马车上,随后道:“再有一月便是新年,两国商议将亲事定在那时,将军届时便知。”

马车之中毫无动静,但就凭着姜衡方才的小动作,傅砚辞心中便能断定那人是谁。

好奇的视线停留良久,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姜虞的声音从里传出:“殿下,该起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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