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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1 / 1)

季殊醒来的时候,医务室的窗棂被午后的阳光覆盖,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洒在床上。

她的被子暖洋洋的。

很久没睡过这么安逸的觉了。

后知后觉,季殊睁开眼睛。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她被惊地猛坐起身,支撑着床的手臂便一阵痉挛似的抽疼,她抽了口冷气,抬起头,看见医务室的墙上的挂钟。

下午两点二十分。

“……”

算了,下午的选修课看起来是错过了。

季殊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听见动静,白色的隔离布被拉开,坐在桌前的校医看向她:“你醒了?”

校医是个戴着眼镜的低马尾女人,看起来约四十多岁,面容和蔼。她滑着滚轮椅过来:“你伤得不轻,还想去上课吗?就在这里先休息吧,等放学之前我给你开点药带回去。”

季殊这才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纱布,碘酒和消毒水的气味像是渗进毛孔中似的。

“我得去拿东西。”季殊的手机还在教室里。

“书包是吧?”校医笑笑,滚轮“咕噜噜”声响起,转眼她便把书包拎到季殊面前,“下午你昏迷的时候,有人送过来了,你看看东西是不是都在。”

季殊有些意外。

她接过书包,一边翻起来一边问:“谢谢。是谁送来的?”

校医说:“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季殊哦了一声。那应该不是谢周霖。

作为学生会首席和会长,弗兰德金字塔尖的人物之一,没有谁会认不出谢周霖。

她下午晕过去之前似乎看见了谢周霖的脸,但因为意识实在模糊不清,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谁送来的,只是在听到自己的名次之后一卸力,便浑身都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现在这么看,当时她应该是被其他人一起抬过来的吧。

晕倒在全班面前,尽管不体面,但她最后的样子应该给了那些人不小的惊吓。

她们或许会消停一阵子。

校医在一边叮嘱道:“你上午过来的时候烧得不轻,加上体育课受了些伤,所以才会晕倒。虽然现在高烧退了,却仍旧是低烧状态,为了避免牵扯到伤口导致发炎使低烧加重,最好请假几天,在家休息,等烧完全退了之后再来学校上课。”

季殊求之不得:“那麻烦您帮我写几张请假条。”

校医把事先写好的下午的课的假条递给她,又滑回桌前写后面几天的。

季殊刚巧摸到手机。不巧的是,手机没电关机了,她摸出充电线连上,等了几分钟才开机。

她飞快打开邮箱给下午的任课老师写请假邮件,附上了校医的假条。再一刷新,邮箱又多了几封上学期的期末评测未读邮件。

季殊打开期末评测成绩表。

原主上学期已经开始遭受霸凌,精神状态摇摇欲坠,连带着成绩也在及格边缘徘徊。除了几门主课上了B,其他的选修课因为出勤率太低,最好的也只有C-,大多数是D+。

不过好在即使成绩很差,也总算是及格了,不用补考和重修。

等校医写好假条盖好章递给她时,就看见女生坐在床上打开了Mac,敲起了键盘。

弗兰德校风优良,竞争激烈,高中三年级第一学期举行的SAT是决定了她们能否接到喜爱的大学的橄榄枝的重大考试,因此即使带着病也仍旧在学习的不在少数。

她轻轻放下假条后,拉起了隔离布。

午后阳光正好,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环境,很适合季殊整理目前的情况。

就算她决定了要走第三条路,也不代表可以放弃其它的路。假如她想像原主的哥哥季存一样,在三年级的时候申请出国留学,那么必须目前就做好准备。

大多数国家的学校的申请表,在项目背景匹配的基础上,SAT成绩占总成绩的70%,高中前五个学期的平均GPA占总成绩的20%,剩下的10%则来源于申请者的动机信和递交的推荐信。也就是说,即使原主的成绩再差,她也还是有机会能够逃离这里。

季殊拉了一张表格,统计了一下原主至今为止的期末成绩。

想要在申请季不拖后腿的话,她接下来每个学期每门课的成绩至少要拿到A-。

这不是个简单的任务。

特别是——

季殊拎起自己那本墨已经干透了、可怜巴巴的数学笔记,叹了口气。

她开始在Mac上从头整理数学一的知识。

弗兰德推崇手写笔记的原始的学风,尽管如今电子笔记应用已经十分发达,但是大多数学生仍旧坚持手写记录。相比起手写,季殊反倒更喜欢电子笔记。所有的内容上传到云端后给她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它们永远在那里,不会丢失或者被破坏。

整理学习的过程尽管有些吃力,但好歹上辈子的基础在。

季殊戴上耳机,随着时间的流逝,享受这个难得宁静的、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的下午。

直到一条信息打破了她的平静。

瑛姐:【小殊,你在学校吗?】

季殊一顿。她打开line的信息框,后面几条紧跟过来。

瑛姐:【你快点回家】

瑛姐:【你爸回来了。】

季南林。他回来了,并且找她?会是因为什么?

是那天她打了陆明熙的事吗?

季殊摘下耳机,收拾书包,下床拉开隔离布。

校医惊讶道:“就回去了吗?不再多休息一会儿?”

季殊:“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校医哦哦两声,滑着椅子拿出开的药递给她:“记得按说明书服用。”

季殊:“谢谢您。”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张了张口,“对了……”

校医耐心听着:“嗯?”

“……算了,没什么。”季殊摇摇头。

她原本想问弗兰德是否有能够开精神处方药物的心理医生,但是转念一想,任何学校里的心理医生唯一的用处就是给学校开具此学生风险评测的说明,说不定到时还会记入档案,影响她递交留学申请。

还是算了吧。

校医笑笑,没追问:“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再来找我,不过还是希望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最好都不要再见。”

季殊离开学校的时候,司机已经在马路对面等候了。

她沉默着上了车,捏紧着手机,等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何瑛站在门口,脸上是焦急之色。

季殊把长袖制服袖口往下扯了扯,慢慢走过去:“瑛姐。”

季殊在学校换上了替换的长裤,还好对方没看出来她的端倪。

“小殊,”何瑛急切走过来,“你爸在二楼,先上去吧。”

季殊应了一声,把书包递给保姆,朝楼梯走去。身后何瑛又唤了一声。

“小殊……别惹你爸生气。”何瑛勉强笑了笑,眼神闪烁了一下,欲言又止。

季殊这次没应,在她走上二楼打开门的一瞬间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尽管如此,仍旧被飞过来擦着她脸颊而过的书本惊了一惊。

她反应了一会儿,站在门口,用手背蹭了一下脸颊。

很快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把书捡过来。”季南林站在桌前,声音压抑着怒气。

季殊却依旧没吭声。

她似乎在思考,一动不动,静了好几秒才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本,走过去,放在书桌上。

季南林原本奔波疲惫几周,又得知了坏消息,窝了一肚子火,见季殊竟然这么听话,看看她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被气笑起来。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在学校要谨言慎行吧?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家境,能跟你们学校那些阔了十几代的人比?”

季南林坐下来,高声道,“你知道你今天那些球,砸跑了我多少生意吗!?”

“……”

季殊说,“那只是正常测试。”

“我知道是测试,”季南林抬高声调,“测试有输有赢,很正常。但是你得知道,该在什么地方输给什么人。”

他说着,觑着自己的女儿,又冷笑几声:“你原本也不是成绩拔尖的那拨人,这次想出风头是什么心思我还不了解吗?不该存的心思不要存,我让你去结交人脉,你别想着攀那些搭上命也够不着的高枝儿。”

“你那是什么眼神!?”

季殊不说话,沉沉盯着面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她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原著中从未介绍过这个恶毒的配角的详细家庭情况,大概的成员构成也只是一笔带过。

今天季殊才总算明白,为什么原主从前会是那种孤僻的性格。

母亲早逝,兄长冷漠,父亲势利。

这本就是一个可以把人逼疯的家庭。

而她居然还想着,为了家人忍受在学校所发生的一切。为什么她不能离开?

涌动的愤怒在血中翻涌着,季殊蜷了蜷自己右手的食指。从上辈子跟随她而来的愤怒调节障碍让她险些忍不住手背凸起的青筋。

“如果我想离开弗兰德,你会同意吗。”

季殊尝试进行沟通。

季南林瞪大眼睛,“你还没死心?早就说了,这种儿戏的话不要再说,你知道我为了把你塞进来费了多少力气吗?国内哪里还有比弗兰德更好的学校?”

他稍一顿,“还是说你想跟你那个哥一样?”

季殊沉默。

季南林气得又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想都不要想。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和那个臭小子一样翅膀硬了飞去国外的!!”

“你瞪什么?”

季殊伸手拿住桌子上厚重的红木笔筒,手指用力扣紧笔筒边缘,指尖泛白。好像下一秒她就能拿起来,挥下去。

只是她忽然顿住。

季南林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依旧在喋喋不休。

“我知道自从你母亲死后你就对我很不满,但是我为了这个家这么多年一直在辛苦打拼。你瑛姐也是从我还没发达开始就跟我了,现在好不容易咱们季家在首都有了立足之地,你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被毁掉吗?特别是何瑛她今天才查出来,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何瑛怀孕了?

季殊的手不知所措地松开。红木笔筒晃了晃,最后发出闷响,在桌上立稳。

季南林看见她闷不作声,转身就走,更是来气:“季殊、季殊!你真是胆大包天,我话还没说完……”

门被合上,发出一声重响。

季殊有几分仓惶地离开,几乎是逃跑的意味。

她急促地呼了几口气,在长廊上撞见了惴惴不安的何瑛。

“小殊,你还好吗?里面动静很大,”对方关切而小心地拉住她,“你的脸擦伤了——”

季殊挥开何瑛,避开她的眼神,低着头匆匆回了自己房间,锁上门。

她沉重地喘息着,将自己蜷成一团,裹进被子里。

纷乱的情绪简直快将她埋起来,浑身几乎没法动弹,呼吸都变得难以为继。

像是沉在泥沼之中。她无所适从。

半晌过后。

直到手机“叮咚”一声,把她从泥沼中拖曳出来。

裹在被子里的身影终于动了动,季殊扯开被子,从书包里摸出手机。

竟然不是陆明熙。

聊天框里,面对她昨夜不小心发出又撤回的信息,另一个时区的季存回了一个简洁的问号。

季殊呼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关闭聊天框。

心情被打断后稍微平复,她感觉好了一些,疲惫随之涌了上来,于是重新埋下头,抱着膝盖,任由不知名的情绪缓慢流淌着。

直到困意将她安静地淹没。

……

再次醒来是凌晨五点。

季殊被身体上隐隐作疼的伤口痛醒。

天外隐隐现出鱼肚白,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泻进来,光的影子在地板上浅浅晃动着。

窗外清脆的鸟啼声清晰传入耳中。

新的一天。

置顶的聊天框里也躺着一条未读新消息。

【不许请假。】

“……”

季殊面无表情地从床上下来,收拾书包,准备洗漱换药后去学校。

面临新的未知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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