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光说棠鲸让他失望？
这真是最大的笑话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
“……”
傅承光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住怒火，“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难道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只有你才会告诉那些媒体我出轨了！”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人，难道不知道什么是道德和原则？”
“棠鲸，我没有和你在开玩笑！”
“呵，你还当我有心情和你说笑吗？你身边那位每天挺着大肚子出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你的种，怎么出轨的消息一出来你就怀疑是我说的？谁主张谁举证，下次指控我之前先把证据甩我脸上，不要再让我笑话你了，好吗？”
要论嘴皮子傅承光自然说不过棠鲸。
棠鲸这人傅承光是知道的，她一心一意为工作，虽然有些时候在工作上会使一点儿手段，但生活中棠鲸对傅承光从来都很细致也很认真。
她不屑于在工作以外的事情耍心眼儿，毕竟没那个必要。
傅承光和棠鲸结婚这些年除了她不愿意生孩子，其它妻子该做的她都做到了。
不管是平日里傅承光出行的衣物还是每天的饭食棠鲸都安排得很妥帖，就算出席宴会也从来没掉过链子，与人觥筹交错半点儿不马虎。
谁都说傅承光找了个好老婆，但如果她能放弃事业完全专注家庭或许会更让人羡慕傅承光的好本事。
最开始听到这些话傅承光还会为棠鲸说上两句，不过后来随着棠鲸的名气越来越大，他只是端着酒杯笑笑，渐渐沉默不语。
两人的分歧从何开始？
傅承光也想不起来了。
自从他投资失败卖掉傅氏一半的股份他就觉得谁都在瞧不起他。
妻子的成功让他愈发自卑。
最开始棠鲸还安慰他，甚至还特意空出时间和傅承光出国玩，试图帮他缓解心结。
可棠鲸后来实在是受不了傅承光每日的自怨自艾，干脆投入工作中懒得再理傅承光。
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傅承光与艾利莎相识，并且义无反顾地出轨。
棠鲸去捉奸的时候大口吸气，这些年不管遇见什么事儿似乎都很难让她起太大的情绪。
难办的案子和烦人的甲方都很好解决。
但婚变这种事儿她只从同行口中听到过，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傅承光跪在棠鲸面前说他只是第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而用被子盖住自己关键部位的艾利莎却火上浇油道：“傅先生，我怀孕了。”
棠鲸突然笑了一声。
她把傅承光的开房记录拿出来扔在傅承光面前，眼中满是失望的空洞，“承光，你知道我性格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等你我都有时间，去办离婚吧。”
“棠棠！棠棠，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我只是希望她能给我生个孩子，你不想生孩子，我们可以让别人帮我们生孩子啊？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家，我……”
傅承光话还没说完，棠鲸忍无可忍地扇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声音响起，艾利莎的笑容突然收敛些许。
没想到棠鲸还是动手了，她赶紧默默用被子盖住脸试图降低存在感。
棠鲸手掌发红，呼吸急促，声音都有些颤抖，“傅承光，你的下限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你想到那份婚前协议所以不想离婚是吧？我已经向法院申请对你的财产进行冻结，你如果不想闹得太大，非要走到要和我打官司那一步，我可以保全你最后的一点儿体面。”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傅承光颓丧地垂着头一脸痛苦的模样。
傅承光和棠鲸的婚前协议进行过公证，而他现如今出轨更是证据确凿，如果棠鲸想，她能让傅承光身败名裂。
所以傅承光出轨的消息未必是棠鲸告诉别人的。
她真要让傅承光死无葬身之地早就下手了，不用等到今日。
傅承光理智回笼，他软下口气对棠鲸说：“对不起棠棠，我……”
“以后别再这么叫我了，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再听到半点儿你的消息。傅承光，你永远想象不到我在知道你出轨的时候浑身上下有多恶心，我们好歹做过五年的夫妻，我不至于对你赶尽杀绝，我也从不怀疑当年你追我的时候说过的那些爱我都是真心，但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别在我面前出现，行吗？”
“棠棠，我……和你离婚之后我一直都在后悔，我不爱利莎，我真的不爱她，我最爱的还是你，真的还是你，只有你……”
“她还怀着孩子，如果你不想让她伤心以后就别再说这种话。”
棠鲸把电话挂断了。
她抬头时脸上半点儿难过都没有，只剩数不清的厌恶烦躁。
给事务所的同事点好下午茶，棠鲸准备去健身房。
前段时间酗酒加上作息不规律让她感受到了放纵的可怕。
三十岁之前她还能靠着先天的资本拼命工作，三十岁之后她才逐渐明白，保养是真的很重要。
这两天袁岫杀人案和傅承光离婚的消息被不少人津津乐道，那些在棠鲸事务所楼下蹲守的记者们见棠鲸确实没出现，都纷纷撤离，继续追着傅承光和艾利莎打算从他们身上挖料。
听谢珠说事务所附近记者都已经离开，棠鲸总算是开车过来准备看看她徒弟最近的工作情况了。
谭露这两天正为一个案子烦得不行，看见棠鲸的时候她立马露出个灿烂的微笑，一脸激动地跑到棠鲸面前抱住棠鲸说：“师父，我可太想你了！”
“最近案子很多么？看你精神不太好。”
“律所先前的老客户又被警方查出来几处犯罪事实，当事人罪名越来越多，我脑袋瓜子已经疼好几天了。”
棠鲸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说：“等会儿来我办公室，我帮你清理一下思路。”
谭露连连点头：“好好好！”
律所的人显然都知道棠鲸离婚的事儿，有不少人过来安慰她。
简思媛为了让气氛不那么沉重，还调侃着说：“棠律以后如果想谈恋爱了啊，得找那种粘人又听话的奶狗才行，我有个表弟刚大学毕业，体育生，参加比赛得过不少奖，有兴趣认识吗？”
棠鲸失笑，“你可别调侃我了，去年你还说你表弟和一个姑娘在那上演虐恋情深，我插手做什么？”
简思媛是棠鲸事务所的合伙人，看棠鲸这一脸无语的神色哈哈大笑，“给你提供思路嘛，你这样的啊，得找个贴心的男人才行。”
她早就看那个傅承光不顺眼，明明有一个这么好的老婆，事业不仅牛逼，待他也没有女强人的架子，平日里一有时间就叮嘱傅承光记得吃饭天冷了多加衣。
多么完美，可偏偏那垃圾不珍惜，一扭头就出轨了！
真晦气。
前往办公室的路上，棠鲸轻叹一声说：“我可不想再在男人身上栽跟头，这把年纪钱也赚得差不多了，以后我就来律所当个吉祥物吧。”
“不再接案子了？”简思媛睁大双眼，不可置信。
棠鲸在刑事辩护这条路走得艰难，谁都知道她毕业后进了一家很有名的律所，原本做的是商业律师，后来不知怎的转向了刑事辩护。
她最开始只是做一些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案子，后来慢慢有了名气，接的案子就渐渐多了起来。
结婚后不久她就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块金字招牌。
当然，每天要见的奇葩也不少。
这些年简思媛看着棠鲸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现在若是放弃了岂不是可惜吗？
棠鲸明白简思媛在担心什么，她笑着宽慰道：“案子当然接，只是会选择性的接，人到年纪了也想要点儿名声了不是？”
简思媛皱着的眉头总算是松开。
她明白棠鲸的意思了。
“行，那你好好休息着，之后有合适的案子我帮你安排。”
“辛苦了。”
谭露一直拿着卷宗在棠鲸办公室外面等着，探头探脑的。
等简思媛出来看见谭露在那翘首以盼的模样，眯着眼睛笑，“你师父正好找你呢，快进去吧。”
“谢谢思媛姐！”
等到了办公室，谭露凑到棠鲸身边把案卷拿出来说：“师父，以前我总觉得当刑事辩护可光荣可伟大了，帮那些无辜之人洗刷冤屈，代表正义仗义出剑！但现在看来，事实总是和想象得大相径庭。”
前几天谭露从检察院拿到案卷看见当事人涉及虚开增值税专票罪的时候人是懵的。
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人信誓旦旦地在那儿保证，说他只是虚开了增值税普票。
可警察总不会冤枉他，证据摆在那里，怎么都抵赖不得。
谭露这两天有点儿萎靡不振，或许还是心里的关卡没能越过去。
棠鲸看着谭露笑。
“师父，你在笑什么呀？”她怎么半点儿都看不懂。
“当刑辩呢，首先得把心态转换过来，更不要同情心泛滥，你的当事人不一定无辜，他的犯罪已经成事实，你要保证的是他身为‘人’的权益，在合理范围内帮他减罪，知道了吗？法律是工具，是生存的规则，它并不代表着绝对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