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长出一口气，狠狠揉了把脸，心中窝火不已，怎么会做这种梦？
身体隐隐发热，若不是醒得及时，恐怕……
阮姑娘真是个祸患！
好端端地勾起邪火，三分火气不由烧到七分。
从今往后定要绕开她！
外头已天光微明，重重吐出一口气，起床练剑。
陆川被他练剑动静吵醒，也从房中出来。
“这么早？”
他避重就轻：“睡不着，过两招？”
两个男人在院中比试了一番，皆出了一身汗，这才把多余的精力消耗掉。待二人洗漱整装，陆瑶才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起来。
见二哥和展昭精神奕奕，不禁感慨他们精力旺盛。
说好今日带陆川巡街，陆瑶顿时也来了精神。吃了早饭就在前头带路，气势十足。
阮红玉请李秀才画的夏日清荷美人图终于是画成了，她甚是满意，打算挂到门口当店招。
搬了凳子准备挂画，便见陆瑶领着陆川巡街。
展昭缀在后头，瞧了她便错开眼，紧绷的脸上写满生气。
阮红玉面上浅笑得宜地寒暄，心中撇嘴，展昭这个气包，过了一个晚上还没消气？且看着似乎比昨天还气。
陆瑶凑上来，“红玉姐你干嘛呢？我帮你。”
阮红玉踩上凳子，“挂画，你帮我瞧瞧正不正。”
踩上之后发现凳子矮了点，踮起脚尖还差一丢丢。
嘶……她还想再踮踮脚，结果脚下凳子晃了晃，差点摔下来。
陆瑶惊呼着海扶住她：“小心点，让我二哥来吧。二哥，你来！”
陆川上前帮忙将画挂好，夏日清荷美人图缓缓展开，惊艳众人。李秀才画工不是顶顶好，做宣传画已经够用。
尤其众人还甚少见这样的画，别得不说，光是大就足够吸引眼睛。
那日她去李秀才摊子就是求画吗？展昭瞧着画中的美人，同她眉眼有几分相似，却不如她灵动。
不由想起昨夜的梦，梦中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吧？那样生动的神情，从未在旁人面前展露过。
心忽然一沉，自己竟被她影响至此，实在不该！
或许不怪她，是自己定力太差！
这般思忖，心中愈加烦闷。
陆瑶惊呼：“真好看！挂这里会不会被人偷了去？”
阮红玉抿嘴笑，“这有什么可偷的？”
有了这张海报，想来能吸引不少人进店。
陆瑶歪头左右打量，觉得差了点什么。忽然一拍手，扯着陆川的胳膊道：“二哥，你帮忙摘两串花下来，插在窗棂上更好看。”
陆川望向她指的树梢，一串串粉紫的花串可人，姑娘家都喜这些。二话不说施了轻功上去折了一枝树枝下来。
花串在树叶衬托下愈加水灵可人。
阮红玉眼里闪过惊喜，哇！陆川给力啊！轻功也了得！
展昭瞧着那边的热闹不置一词，阮姑娘看着柔柔弱弱谨小慎微，实则同谁都能交好。他差点忘了，她是个生意人。
若不会同人打交道，如何做生意？
她又无需事事托自己帮忙，自然有人热心相助，索性别过脸看向别处。
阮红玉谢过陆川，余光瞄着展昭，他背对着这边，虽是背影却让她看出生气来。她倒是想哄人，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搭讪的借口。
且他还站得那般远，是半点近身的机会都不给她。
哼，他总有落单的时候。
不巧，接连几日，别说遇着展昭落单，她连展昭的人影都没见着。
例行巡街的日子也不见他人影，由赵虎顶了他的班。
都不必她套话，陆瑶就劈里啪啦说了。近日南街那头多小偷小摸，展昭特意去那边巡街，便不来这边了。
陆瑶嘟嘴抱怨那边不如这边热闹有趣，她去了一天便厌了。
阮红玉面上顺着话题闲聊，心中更加确定展昭是有心避开自己。
这个展昭，自己是洪水猛兽吗？躲着自己就算了，还把她的路都断了！她要守着铺子，哪里能满大街找他？再说，她拿什么借口去找他？
不过也无妨，除非他一辈子不来东街，不然总能遇着。
她又不想怎么样，不动手就不动手，过过眼瘾也好。
陆瑶叹气，“红玉姐，后天我就要跟二哥回去了，今晚一道吃饭，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阮红玉不意外，听闻陆川过来她便知道陆瑶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家。
笑着道：“我们可以书信往来。”
“那多慢！我舍不得你。”
这年头的车马慢，等一封信能耗尽耐心。不过按照书中剧情，陆瑶回去几日就待不住又往汴京跑，故而她并没有离别的伤感。
安慰道：“想我了再来呀。”
陆瑶想想也是，这些日子在开封府又不少趣事，回去同爹娘讲讲也好。
便又高兴起来，约好晚上一道去云客楼吃饭，挥挥手同赵虎巡街去了。
***
晚上赴宴的除了阮红玉还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几人。
阮红玉来时不见展昭，心道展昭不至于避自己至此吧？
都是熟人，她没有不自在，落落大方在陆瑶身边落座。身边还空了一个位置，大约是给展昭留的。
酒桌上免不了寒暄客套的话，陆川倒了杯酒，朝她举杯。“阮姑娘，多谢你这阵子对小四的照顾，后日我们便要启程回去，有事尽管来致远镖局给我托口信。”
阮红玉不喝酒，倒了一杯茶，举杯：“陆公子客气了，我同小四投缘，应该的。你们一路顺丰，小四，记得给我写信。”
陆瑶撅嘴，“红玉姐，你要是能跟我一道回去就好了。”
赵虎朗声笑：“阮姑娘铺子里忙，哪有空出远门？”
且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出远门也不安全。
陆瑶丧气，红玉姐这样漂亮的姑娘孤身出行确实不安全，她会点拳脚功夫，爹娘都不放心呢。
正说着，展昭姗姗来迟，官服来不及换就来赴约。
想来是刚刚忙完公务。
避了阮红玉几日，没想到今日还是碰面了。
阮姑娘瓷白的面庞被暖色烛火染了一层蜜色，柔和细腻朦胧，一双眸子水盈盈瞧着自己。点点芒光闪烁，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和讨巧。
红唇如同风中微颤的娇嫩花瓣，轻抿到唇边的话语，垂睫敛眸识趣地回避他的目光。
似乎知道自己被厌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朝天髻上插着一只玲珑步摇，水滴一般的珠子微微晃动，似她忐忑心跳，杂乱无章。
展昭脚步一顿，越是想避，越是挨得近。
只余下她身侧的位置空着。
若无其事过去落座，笑道：“我来迟了。”
衣袖擦过身侧的姑娘，没有听到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