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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府医(1 / 1)

“有这么多人?”

青桐正腹诽,就听见太子爷清清冷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大约是刚处置了人的原因,那声音听着都暗藏着一股怒意。

“是。”

他虽然不够聪明,却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是要拍一些马屁的。

“殿下您贤名在外,自然有不少能人志士愿意为您效劳。”

闻言,容珩淡淡瞥了他一眼,神色未变,只把目光聚在了那厚厚一叠文书上。

毕竟是东宫招贤,包吃包住,月钱不菲,又是在太子跟前侍候,保不齐就能得了太子青睐,混个一官半职,飞黄腾达。

所以短短两日不到就有数百名医者揭榜报名,简牍上所善何病,有何医治经历都写的秘密麻麻。

青桐昨夜细细挑过,看了一两个时辰,才堪堪挑出这一百名医术精湛者的简牍交差。

容珩却是看得飞快,一张接一张地往后叠放,那速度让青桐都怀疑他只是看了个名字。

只是随着简牍一页一页的翻动,容珩的薄唇逐渐拉成一条直线,周遭的空气似乎也越来越冷,越来越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百份简牍即刻就被翻了个遍,空气中静得青桐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太子声音未变,依旧是淡淡的,“没了吗?”

青桐却隐约听出了这话语里藏着的不悦,只以为他是不满报名的人数,以为太少。

于是连忙开口,“还有一些,只是臣觉得他们的医术不精,便没有呈上来。”

闻言太子的眉头微皱,那剑眉星目中藏着的凛冽之意愈显,“一并拿给孤过目。”

青桐即刻又翻出了更厚的一叠简牍递了上去。

容珩这次翻得更快了。

那速度让青桐疑心他不是想要招一个府医,而是想特定找一个人……

“殿下……您是要找谁的简牍?臣、臣来帮您吧!”

半晌,他试探着开口。

却见太子殿下的动作猛然一顿,不再翻查手上的案牍,目光也硬生生从桌面上移开。

容珩彻底冷下一张脸,像是反感青桐的揣测上意,话语中也染上了几分凌厉。

“找谁的简牍?孤何时特意找过谁的简牍?”

他的声音冷的像寒冬飞雪,又说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做孤东宫的府医,自然是能力强者居之。”

眼睛却在瞥到青桐写出的招贤榜文的时候顿了顿。

只见那上面写道——

诚聘一位府医,月钱六两银子,供食宿。

这都没有问题,可是他最下面那行小字却写着——

婉拒女医。

青桐被他凌厉的话语和头顶这愈冷愈沉的氛围压得抬不起头。

因而没有看见太子殿下拉的平直的嘴角似有微微勾起之势。

只听太子语气平淡,却有玩笑之意,“你何时开始歧视女子的?”

这是一顶扣下来青桐根本戴不住的大帽子。

所以他顷刻间有些无措,却又下意识地感觉那压地人喘不上气的空气骤然变得轻盈。

“啊?”

两种感觉的反差,让本就老实的青桐只呆呆张着嘴,连反驳都忘了。

好在容珩也并不打算细究,只用手轻点着那句“婉拒女医”。

他语重心长,语调似有劝解之意,“孤早就说过了,能力至上,何苦困死在性别二字上?”

青桐这才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可又想到容珩对女子避之不及的态度,一时间又有些不太确定。

大夫治病不得贴身接触吗?

殿下可是个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

红绡姑娘不就是因为想要贴身伺候,才被带走的吗?

如此,太子爷怎么会想着要女医呢?

想不通的青桐不自觉往容珩身后看了一眼。

和他刚到太子殿下身边伺候不同,那位拿着拂尘的余闲公公可是自幼看着太子长大的。

是以总比他能够体会主子的心意。

然而余闲好似并没有提点他的意思,只和他对视一眼,笑笑便把头低下去。

于是青桐只能再次试探开口问道。

“那……要女医?”

其实直到青桐被派去到偏院门口贴告示的时候,都疑心自己看花了眼——

毕竟当时他完这句话后,太子殿下的神色就变得很怪异……

好像有被打趣的愤怒,却又莫名带着一股子心虚。

“男女不限,能力至上。”

可等他定睛一看,太子爷明明依旧是那副温和疏离的模样。

“还有这个月俸六两。”

殿下正垂眼打量着他写的榜文,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皱眉,似有不满道。

“现在去迎春楼吃顿酒都不止六两了吧?”

略略停顿,他说,“既然有才能来到孤的府邸,就不能让他们连顿酒都吃不起。”

继而大笔一挥,立马翻了十倍,“月俸六十两。”

“十”字添上去的那一刻,青桐甚至能够想象到这张告示贴出去之后,收到的简牍能有多厚一沓!

六十两啊!

农户人家养头猪到成年,卖出去也最多才六两!

一个月六十两,一年就是七百二十两!

不知道太医院的院首的俸禄有没有这么多?

青桐眼睛都瞪圆了,闻名四方的迎春楼能是普通的酒楼吗?

那不都是勋贵之家、富商巨贾还能去的地方吗?

人人要是都能去了那还得了!

一个月六两,都有那厚厚一叠子人上赶着要来东宫做府医,何苦要把月俸再提至六十两?

太子这般表现,不像是人人争抢府医这一席位,倒像是怕这职位没人要一般。

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刚有开口劝说之意,正要张嘴,却明晃晃对上了余闲的目光。

那人精这次依旧是没有说话,青桐却隐约看见他似乎冲自己缓缓摇了摇头。

见状青桐呼吸一滞,怔愣片刻后便乖乖闭嘴,只静静站在一边,作聋装瞎当一个会呼吸的木雕。

只见太子殿下提笔添了那个“十”字之后,左右看了几遍仍不过瘾,索性自己重新写了一份——

招府医,男女不限,月俸六十两,包吃住,配独立小院……

他给的报酬越写越丰厚。

甚至最后写道——给配一个丫鬟侍奉。

这哪是招下人啊!

这分明就是请主子!

一旁的青桐静默着,心中吐槽得正酣,就见容珩已经自己动笔写好了榜文。

伸手递给青桐那一刻,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你把这榜文布告贴在哪了?”

“贴在院门旁边的空墙上。”青桐不知太子是何意,只如实回答道。

“正院吗?”容珩嘴里默念着,那也有可能是还没有看见……

“殿下,您说什么?”

青桐没听清他呢喃了句什么,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属下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却见太子神情一滞,而面有愠色,吩咐道,“你在偏院门口也贴上一张。”

偏门?

这下青桐眼中的问号都快化为实质了。

且不说偏院都是府中的人出入来往,能看到的自然也原都是东宫中的人。

实在多此一举。

府中要是本来就有能胜任者,又何苦舍近求远写告示到外面去寻?

直接将人召来不就好了吗?

何况写榜文告示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

偏门所对那个小路上的往来人数哪里能和正门相比?

问号一个接着一个,青桐是一个也想不明白。

可……他瞥了一眼似乎是心有怒气的容珩。

总觉得太子殿下好像是一只被抓到了的要偷腥的猫。

恼羞成怒了似的。

恼羞成怒?

这一想法冒出来的下一刻,青桐立马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他也没说什么要让人恼羞成怒的话吧?

再说他要是真惹了殿下恼羞成怒,怕早就被拖下去了,哪里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

细细想了几遍,青桐依旧想不通其中的关窍,最后只感叹上位者的心实在是太难以琢磨。

自己还是老实做事,主子让干什么便干什么吧。

于是便乖乖应“是”,抄了两份一模一样的榜文布告,往偏门去了。

叶见窈在帝都中转了一圈,去赵长礼推荐她的小院看了看,又去了附近几个药铺、医馆……

赶着太阳落山时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青桐瘪着一张嘴委委屈屈贴榜文的样子。

在侧门贴布告,东宫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

还没等叶见窈定睛去看,“你终于回来啦!”

裴玉宁雀儿一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院里欢天喜地地冲她招手。

“你去哪儿了?”她猫似地凑上来,打断了叶见窈看告示的念头。

“大小姐。”见人越走越近,见窈做势就要行礼,却被小姑娘狠狠拖住手肘不让动,裴玉宁声音黏糊糊的,“哎呀,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呀?”

继而十分顺手地牵住见窈的手掌,拉着人亲亲热热地就往屋里走,没给她留下一分可以看布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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