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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1 / 1)

揣着烦心事入睡,顶着黑眼圈醒来。

房间里依旧不见贺敬珩的身影。

阮绪宁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拾掇自己,吃完张妈准备的蓝莓贝果,走到茂华公馆附近的公交站台。

通勤路况尚可,她比昨日到得更早,在街角的咖啡店买了杯美式,绕路去了趟废墟停车场。

贺敬珩的黑色大G果然已经不在了。

应该是柴叔一早过来取的车吧?通勤的路没走完,贺敬珩还会再来吗?

想着心思,低头去吮咖啡的阮绪宁一脚踩进瓦砾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所幸,路过的车主扶了她一把:“小心点。”

阮绪宁不好意思地仰起脸,道了句谢。

停车场只有一个出口,两人不得已并肩而行。

彼时阮绪宁才看清楚,那个男车主差不多二十五岁的模样,身材清瘦高挑,带着银边眼镜,斯文干净。为了缓解尴尬,他强行搭话:“这里停车倒是挺方便的。”

科目二至今尚未考过的“无车一族”勉强应了几句。

前后脚走进电梯,两人发现要去的竟是同一个楼层。

男人推了下眼镜,面露喜色:“你在‘青果’上班?”

四楼只有一家工作室。

阮绪宁盯着那张陌生面孔:“嗯,你是……”

他笑了笑,含蓄表明求职者的身份:“可能是你的新同事吧。”

意识到对方是来面试的,阮绪宁当即代入“前辈”身份,语重心长地说了些“加油”“别紧张”“期待未来能和你一起创作”之类的场面话,全然忘了自己也尚在实习期。

挺直腰杆推开工作室大门,阮绪宁走到自己的工作台边放好包,正想招呼男人喝杯水,却发现那家伙径直走进了陆然的办公室……

好像哪里不对?

就在阮绪宁琢磨究竟是哪里不对时,广广抬手揽住她:“听说‘反派哥’的人设图画好了?”

阮绪宁急忙打开电脑,从网盘里导出昨晚画的线稿,又说了些自己关于《失落玫瑰》未来几话的剧情设想。

翻看着几版人设图,广广眼前一亮,当即决定采用第二版,末了,还不忘抱着小画家蹭了又蹭:“基本功扎实,出图又快又好,还有原创剧情的能力,板板,有你是我的福气。”

这样说还觉得不够:“不,应该说——有你,是我们‘青果’的福气。”

阮绪宁被夸得双颊泛红,迟疑着道出担忧:“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老陆,他一直强调说其他男性角色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男主的高光,如果按我的剧情画下去,反派哥的高光也挺多的……”

提到陆然,广广瞬间黑了脸:“你先按自己的想法走剧情,尽快把下一话的分镜画出来,其他的事,我去和老陆沟通……呸,什么老陆,我看他就是个老六!一切以市场反馈、读者喜好为主,别总听老六纸上谈兵!”

纵观整个工作室,敢这样骂老板的,恐怕也只有一个人……

隐约磕到了点什么,阮绪宁会心一笑。

可惜这个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

说话间,广广的目光再度移到屏幕上,提出意见:“你担任主笔时间不长,虽然有天赋有灵气,节奏和掌控力都不错,但基本功是短板,你看这几张,角色的脸画得很好看,人体就很差点儿意思……有空的时候,还是要多看参考、多练习。”

她的言辞恳切,一针见血。

阮绪宁虚心接受。

广广拍拍她的肩:“好好加油,等《失落玫瑰》挽回口碑,顺利完结,我一定让老陆给你报个原创选题,让你画真正喜欢的故事。”

甭管是不是大饼,反正嚼起来挺香。

听说能有机会画原创,阮绪宁一整天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怒画分镜,直到临近下班时间才得空瞄了眼手机。

有两条贺敬珩下午发来的消息。

贺敬珩: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饭。

贺敬珩:你有什么想吃的,提前告诉张妈。

语气委实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

被这种诡异的念头吓到,阮绪宁指尖不停在两人的聊天界面上滑动,迟迟没想好如何回复。

眼皮一掀,撞见邻座同事递来促狭的目光。

名为梦梦的铺色助理探过身,头顶的隐形八卦雷达开始飞快转动:“板板你在和谁聊天呀,表情这么娇羞——男朋友吗?”

娇、娇羞?

阮绪宁惊恐地揉揉脸颊,整理表情:“啊,只是……”

正当她纠结应该将贺敬珩视作“朋友”还是“好朋友”的时候,负责行政工作的屋屋忽然插话:“怎么可能是男朋友?我们板板最爱的几个男人,可都在工位上贴着呢!”

说的是纸片人。

阮绪宁咧嘴笑。

梦梦一脸惋惜地摇摇头:“可惜我们工作室没有适龄的单身男人,要不然,能和板板这样可爱又乖巧的女孩子当同事,估计能让他们疯狂雄竞,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惦记着上班……”

屋屋冲老陆的办公室努嘴:“谁说没有?啧啧,新来的那个帅哥责编,就是单身呢。”

阮绪宁眨了眨眼:“他被录用了呀?”

又眨了眨眼:“他是责编?”

也就是说,自己以后免不了要和对方打交道。

翻看过应聘者简历资料的屋屋语气笃定:“是啊,他之前在‘喜米’做过责任编辑,负责过好几本超火的少女漫画,我去送合同的时候,老陆让他下周一来上班,还催他加工作群,说要请他吃晚饭……唔,感觉来头不小。”

梦梦摸着下巴:“不知道老陆会不会让他来负责《失落玫瑰》的完结篇。”

阮绪宁闻言,立刻点开了青果的微信工作群,果不其然,多了一位新成员。

没来得及修改群名片,他的头像下面还显示着真名:杨远鸣。

阮绪宁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暗忖着若是下周碰到他,不仅得说句“恭喜”,还得再说句“请多关照”。

下班后,阮绪宁揣着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地铁转公交,顺利回到茂华公馆。

独自吃过晚餐,阮绪宁径直去了别墅三楼的健身房,想拍些健身器械的照片作为场景参考。

贺敬珩算不上工作狂,比起工作时长,他更注重办公效率,也很少将生意上的事带回家处理,下班后就是他的私有时间,而占据三楼大半的健身房,则是他的专属领地。

搬来茂华公馆以后,阮绪宁第一次进健身房。

她惴惴不安穿过一层隐形的结界,好奇地四处张望、逐一碰触那些冰冷的器械,想象着漫画角色在这里挥汗如雨的画面,然而想着想着,那些线条和色块就慢慢凝聚成了血肉,最后,幻化成了贺敬珩的样子。

阮绪宁甩了甩脑袋。

她快步走到悬于房间一隅的重型沙袋前,抬手摸了摸,又觉得不过瘾,干脆握紧拳头一捶……

两指宽的铁链当即发出清脆声响。

她吓了一跳,定神再看,沙袋的摆动幅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服气地哼哼,深吸一口气,再双手用力一推……

沙袋这一回是动了。

惯性使然,不偏不倚给了她迎头一击。

身材娇小的阮小姐“哎”了一声,直接摔坐在地上,仰起脸,懵懵地看着仍在眼前摆幅渐小的沙袋,忍不住倒吸冷气,继而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笑。

猛地扭头,她看见门边倚着的那抹修长身影。

是贺敬珩无疑。

羞愤直冲天灵盖,阮绪宁急忙爬起来站好,发出灵魂三连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你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贺敬珩自阴影里走出来,英挺的五官在灯光下更显冷峻:“没多久——反正,没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笑她居然能被沙袋“打”倒。

戏谑的语气惹得阮绪宁脸颊更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面前的男人,只好以退为进,扯开话题:“我、我又不会……你能不能打几拳给我看?”

贺敬珩没有说话,似是在琢磨这小丫头究竟有何用意,两分钟后,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抛给阮绪宁,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走向墙靶旁的收纳台。

不管有何用意,他照做就是。

阮绪宁这才发现,那家伙穿着英式西装三件套,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俨然是去参加了某个重要的饭局。

但这个时间点回到家……

是提前离席了吗?

贺敬珩仔仔细细将衬衫袖口卷起,找出两根缠手绷带,很熟练地给自己绑好,随即戴上拳击手套,冲她扬了扬:“站远点。”

阮绪宁注意到拳套上印着他的英文名Harold,想来,是特别定制的,暗忖着贺敬珩没打算敷衍应对自己,她赶紧走开几步,无端开始紧张。

很快,偌大的健身房中只剩下拳头结结实实砸上沙袋的声音。

眼神凶狠。

出拳干脆。

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流畅,令人望而生畏。

而裁剪精良的衬衫和修身马甲,又给那具蕴藏着惊人爆发力的身体更添了几分神秘和性感……

阮绪宁愣愣地看着贺敬珩,不由自主想起了谭晴说的——西装暴徒。

但这身衣服到底不适合运动。

见对方心猿意马地睁大眼睛,贺敬珩一鼓作气又打了几拳,便将拳套拆下丢到一旁,转而问起阮绪宁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怎么想到来健身?”

若不是张妈说起,他还真想不出小丫头有这种兴致。

阮绪宁老实承认:“不是健身,就是、是……画画要找点儿参考。”

贺敬珩指着沙袋,眉锋微挑:“参考这个?”

他卸了拳套,却没拆绑手,黑色绷带在男人修长的手指间反复缠绕,如同一条蜿蜒的、摄人心魄的蛇。

阮绪宁看得出神,讷讷“嗯”了声。

生怕他不相信似的,摸出手机,将青果工作室的群聊翻找给他看:最后一条消息是广广@她,说和陆然敲定了后续剧情,让她找健身房的场景参考,琢磨一下反派哥和男主初次交锋的画面。

贺敬珩扫了一眼,视线却停留在阮绪宁的群名片上:头像是一张很可爱的像素兔子,底下是“板板”两个字。

头像他每天都见,但名字修改过,并不是她的微信ID。

贺敬珩来了点兴趣:“板板?你画漫画的署名就叫这个?”

板板本板略显迟疑地回答:“不是,我的画师ID叫慕容……”

虽然分不清是具体哪两个字,但听起来文文静静、软软糯糯,像是女生会喜欢用的名字,贺敬珩颇给面子地点点头:“挺适合你的。”

谁料,阮绪宁又蹦出半句话:“……钢板。”

某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阮绪宁挠了挠头,重新介绍自己:“我的画师ID叫‘慕容钢板’。”

贺敬珩:“……”

她又解释:“因为我们工作室有一个主笔叫‘欧阳铁柱’,我想不出别的名字,就延续了这种起名风格,大家也都觉得挺可爱的。”

贺敬珩默不作声。

怕对方没能get到这名字的精髓,阮绪宁声情并茂地演绎:“其实,这个名字也是很有深度的,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惹我,你算是踢到钢板啦。”

她学着网红博主的样子夹着嗓子冲贺敬珩比心,忽而又意识到“比心”的举动太过暧昧,默默将手收回来,尴尬地摩擦拇指和食指的指腹。

想到小姑娘曾经的“嚣张”做派,贺敬珩若有所思摸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左脸:“确实不能惹。”

名副其实的钢板。

毕竟,自己成年后挨过的唯一一个巴掌——还是铆足力气的那种,就是阮家小姐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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