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芜早晨起来，险些踩到床下昏迷不醒的何鹤。
蒋大雅对此见怪不怪，让她不用理会，竟然没提打架，催着辛芜赶紧去办分班。
发过消息，程眉回复说在招生办等她。
外面天色阴沉，厚实的灰色云层笼在双子大楼上空，随时可能落雨。
辛芜加快脚步，路上一直在盘算着换宿舍的事。何鹤的异能加上梦游症，对她来说过于危险，昨晚一时不备，好不容易到手的那点魔素硬是被净化去一半。
路过食堂外一家小门面，她打算买张卷饼边走边吃，一看售价——99新币。
老板也是个学生，热情介绍：“店里所有原材料都是从农牧部进的，保证新鲜健康。”
辛芜：“农牧部是什么？”
“新生啊？”老板手里烙饼的动作不停，“学生会的农牧部没听过，宿舍楼前面那片田总见过吧？一斤叶子菜进价都要九十多，我们用料扎实，价格绝对公道！学妹尝尝吗？”
她想起宿舍里满满一冰箱的食材，有荤有素，何鹤昨天说让她随便取用，原来这么阔气的吗？
辛芜动摇了。
反正魔素没剩多少，她好像可以再忍一段时间……
辛芜瘪着肚子，在老板失落的注视中离开。
程眉听她说想选闻疾，二话不说就把她名字划进了一年级2班。
辛芜是个难得拎得清的聪明孩子，程眉这样想，堡垒机构间有鄙视链，异能倾向间也有鄙视链，虽然学院不承认，但各倾向的排名一直存在，师生们心照不宣。
闻疾向不高不低，排名刚好居中，她原本以为，辛芜会仗着情况特殊选最受院方重视的降诡班，或是怕受歧视谩骂，自觉选择排名最末的守器班。
“程老师，您看学生论坛了吗？”辛芜问。
程眉疑惑地打开论坛，一眼就瞧见关于辛芜的那篇帖子，点开看到主楼图片，不自觉拧起眉头，“发帖人哪儿来的你检测报告？”
“不知道。”辛芜说，“我还以为学生的检测报告在院内是公开的。”
“怎么可能？”程眉点开图片，“这明显是原版电子报告，只有检测中心才有导出权限。”
程眉翻了几页，贴子里不堪入目的脏话比比皆是，“论坛是实名制的，我帮你联系发帖的学生删掉。”
辛芜谢绝了她的好意，“事情已经发酵，删除只会激起更多人发帖讨论，反正大家的关注点很快就会被更新鲜的事转移。”
受害者不上诉，程眉只好说：“好吧，我之后也会建议学院，加强对论坛的管理。”
窗外突然劈落一道闪电，如蛛网般在空中铺开，暴雨伴随着雷鸣噼里啪啦地砸下。
程眉看了眼时间，从抽屉里翻出两把折叠伞，“下节是我的一年级大课，走吧。”
幸好有她的伞，辛芜到教学楼时身上还算干爽。
偌大个阶梯教室，只有前面五排还有空位，孤零零坐在第三排的易嘉宝格外扎眼。
两人交换眼神，易嘉宝朝她小幅度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辛芜就近捡了个第一排边上的位置坐下。
手环忽然震动，易嘉宝发来消息。
【他们坐在9排10列到12列。】
辛芜没有回复，默默关闭手环。
今天程眉讲的是异能开发与觉醒，照本宣科的讲课方式很枯燥，上课不久就有学生昏昏欲睡。
“多数人的异能是在危机情况下觉醒，大家都知道，三年级前还没觉醒的学生无法升班，也正是因为这种紧迫感，二年级下学期觉醒异能的学生最多。”
程眉发现今天走神的人比往常多，尤其是闻疾班那片的学生，脸上不少都挂了彩，个个眼皮发沉。
她无奈地继续往下讲，“根据学院历年统计，闻疾和破敌的觉醒往往早于其他倾向。”
闻疾的学生总算打起点精神。
“因为两种倾向从低年级起就有堡垒外的实战课，比其他学生更容易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辛芜眼睛一亮。
这样说，实战课上是她“觉醒”的好时机，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程眉的课是上午最后一节，她宣布下课后，学生们如鸟兽散，动作迅速地离开教室，食堂和商场里那几家生意火爆的店，去得晚了要等位好久。
辛芜瞄着易嘉宝指出的那三人，不紧不慢地跟出教学楼。
雨暂时停了，堡垒的空气质量难得不错。
学生们行进方向一致，三人谁都注意辛芜。
可越走越不对劲，他们没有去吃饭或回宿舍，而是走上另一条人很少的岔路。
三人时不时回头张望，就差把“做贼心虚”四个字刻脸上。
辛芜只得放慢脚步，将距离拉得更远，在高楼转角或利用掩体卡对方视野，跟着他们来到位于学院边缘的一面人工湖旁。
湖边立着块牌子——“纵智训练场地，禁止守器养鱼！养虾！养螃蟹！”
看字体颜色深浅，虾和螃蟹明显是后加上去的。
三人鬼鬼祟祟地走到距离湖边不远的一栋木屋前，一人把风，一人撬锁，一人优哉游哉地监工，地位高下立现。
等他们钻进木屋，辛芜悄无声息地站到门外。
四下漏风的木屋，里面对话清晰可闻。
“好大的灰啊，你找的什么破地方？”
“闭嘴吧，元哥都没说什么，这屋子也马上要拆了，到时候更没地方。”
辛芜记得易嘉宝发来的照片里，长辈是异能总局高管的学生姓元，叫元齐天，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元哥”。
“还不都怪易家那小子，没有他咱们在宿舍多方便！”
“元哥，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那小子挤走啊？”
元齐天烦躁地开口：“行了，赶紧的吧，我都要饿死了，还得留这里看着你们。”
“嘿嘿，下次不用那么麻烦，我俩互相看着就行。”
元齐天冷笑出声，“你当是黑市就能买到的违禁品呢？这种注射剂还没面市，我不看着点不放心。”
“啊？元哥你别吓我，我们都注射一个月了，不会有副作用吧？”
“想什么呢？”元齐天语气更加不悦，“我是怕直接发给你们，你们不及时用掉被人发现，到时候倒霉的是我。”
“就是，怎么可能有害呢？这一个月我的感知能力明显提升了，有元哥在，说不定咱们不到二年级就能觉醒！”
辛芜听懂个七七八八，应该是元齐天拿到某种能催发异能觉醒的注射剂，已经给两人使用了不短时间，但易嘉宝的到来让他们无法在宿舍继续注射药剂。
无论是因为注射剂正处于试验阶段，还是某些原因没有面市推行，这可是个不小的把柄。
“别磨蹭了。”元齐天催促，“你们不抓紧点，到时候怎么和我一起跳级升班？”
两个小跟班吹捧几句，很快没了声响。
几分钟后，木屋里传出像是火红烙铁烫在皮肉上的刺啦异响，有人挨不住，在地上翻滚着嚎叫。
元齐天踢了他一脚，“小点声，让人发现咱们都完蛋！”
“疼，太疼了元哥……你注射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废话。”元齐天说，“我可是一声没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