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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1 / 1)

他看着安栖,黑眸微眯,凉凉道:“我颠倒黑白?”

很显然,陆序臣这段时间忙于公务,并不知道市井里流传着他要纳安栖为妾以报答安栖救命之恩的事。

安栖杏眸湿漉漉的,咬着唇瓣委屈道:“你费尽心思,将我说成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就是想用世人道德将我困在这,并彰显你有多么仁义,你的未婚妻子有多么大度贤良吗?不就是想找一个不被世人所唾弃的借口,不让我离开吗?”

陆序臣皱了皱眉,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微微颔首,沉声道:“待我查清,我自会给你交代。”

说完,陆序臣走出了屋子。

夜微凉,陆序臣走出留听园的时候,郭安正倚在马车旁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石子,见陆序臣面目阴沉地走了出来,连忙规矩地迎了上去。

陆序臣看了郭安一眼,启唇问道:“市井里的传闻,你可听说了?”

郭安抬眼觑了陆序臣一眼,心知陆序臣既这般问,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也不敢隐瞒,连忙将在市井里听到的悉数告诉了陆序臣。

陆序臣听完,一张俊脸更加阴沉。

他踏上马车,沉声吩咐:“回公主府。”

马车便麟麟向康宁公主府驶去。

此时,公主府灯火通明,康宁公主正倚在迎枕上听身旁的丫鬟在读戏本子里的故事,忽听下人来禀,说陆序臣来了,连忙从枕上坐了起来,一旁伺候的丫鬟连忙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饰。

在这个唯一的儿子面前,康宁公主从来都保持着自己最美丽光鲜的一面。

即便是自己不堪的婚姻,也不愿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展现,她向来都是如此骄傲的。

可陆序臣显然不是为了看自己的母亲是否过得好而来。

“您派人去做的?”陆序臣开门见山。

“你日日不回府,见了自己的母亲就这般说话?”康宁公主不悦。

“您知道我为何而来。”陆序臣蹙了蹙眉,以前,他对康宁公主是极为尊重和敬爱的,可当他得知自己只是她的私生子时,所有的敬重都淡了。

“你说的是那市井流传之事?”康宁公主也不想拐弯抹角,更不想在陆序臣面前展示自己这几日因为与南宫侯之间事而略显疲惫脆弱的一面。

“是。”

“哼,你将人家姑娘带回京都,藏着掖着也就算了,还大张旗鼓地在闹市带着她骑马,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前脚才去丞相府提了亲,后脚就去找了别的姑娘?你想让整个大周都知道我康宁公主养出个你这般没规矩的儿子?”

“我个人之事,与世人又有何关?”陆序臣面色冷了一些。

他从小规矩端方,从小便有自己的坚守,坚信自己只要做得足够好,便可以得到南宫侯作为一个父亲的认可,可自从知道自己并不是南宫侯儿子的那一刹那,他所有的坚守都在慢慢崩塌。

康宁公主不想与陆序臣争辩,只缓和了神色,劝道:“我将那姑娘说成是你的救命恩人,无论是对你,对丞相府,还是对那姑娘,都只有益处。”

陆序臣没说话,抬眸看了康宁公主一眼。

“将那姑娘说成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留在京都,纳她为妾室,也不会受世人所诟病,于姝儿而言,她既可以成全你,又可以落得个贤良淑德的名声,于那姑娘而言,更会受到世人尊重,待以后进了府,因是你恩人的关系,姝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苛待于她,她既是你心头之人,我这番去做,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陆序臣听了,显见得变得不耐烦了许多。

名分,名声,所有人都在同给他要名分,所有人都在乎着世人的看法,在乎着自己的名声,他已经给了余姝正妻的名分,给了公主府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他们还想要什么?

既如此,陆序臣黑眸眯起,冷冷地看向康宁公主:“你们这般大度,既愿意给她这个恩人的身份,想来也不会介意再给得多一些,她既是我的恩人,那再给她一个平妻的身份,也不为过吧?”

说完,陆序臣也不等康宁公主答复,便毅然离开了公主府。

独留康宁公主在那里愕然伫立。

因为那一晚的事,安栖对陆序臣独留下了忐忑和畏惧,只期盼陆序臣不要回留听园,也真如安栖所盼,陆序臣许久都未曾出现。

而安栖自上回与火梨聊开以后,两个姑娘之间的关系便迅速好了起来。

虽然安栖带着一点小目的,但因为待人真诚友善,加之又是传言中陆序臣的救命恩人,火梨便迅速地对她改变了观点。

水芹劝火梨,让她与安娘子稍稍保持些距离,毕竟以后的安娘子,身份会比她们尊贵。

而火梨直爽,直接回道:“那便等安娘子以后成了我的主子再说。”

说完,便拉着安栖去了后面的池边看初初绽开的莲花。

火梨摘了一朵如霞般粉红色的莲花给安栖,安栖没接,火梨扭头看去,才发现安栖正怔怔地看着前方的一处荆棘丛出神。

“看什么呢?这般入迷?”火梨伸出手指在安栖眼前晃了晃。

安栖方回过神来,对火梨笑了笑,又接过火梨手里的莲花,道:“就是突然间有些想阿婆了,也有些想……回去了。”

火梨双手撑着下巴,也随着安栖的目光看向了远方,疑惑道:“你阿婆就这般好?那江南就这般美吗?”

“阿婆抚我长大,说是万般好都不为过的,那江南嘛,火梨,待你有机会,以后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火梨却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突然有些黯然伤神,她的家人恐怕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想过要攒银子为她赎身的,她哪里有机会去江南,能出京都就算不错的了。

安栖不知火梨心事,又趁机问道:“火梨,我的包袱是不是在你那里?”

火梨一听安栖提到包袱,瞬间变得警觉起来。

安栖假装自己只是无意提起,又道:“那里面有我出门时阿婆送给我的平安符,我想拿出来看看。”

火梨为难地看着安栖:“不是我不愿给你,只是那包袱,是世子交给我保管的,我自要做好我的差事。”

安栖知此事不能着急,需得步步为营才行,便朝火梨笑笑,只道无事。

半晌无话。

突然池边靠近后门的地方有个婆子在叫火梨:“火梨,后门有人找!”

火梨一听,连忙站起身来,同安栖歉然地笑了笑,便朝后门跑去。

后门离此处不远,安栖便跟着火梨缓缓地走了过去,只因那处离后门不远的荆棘丛里,有一个可供一瘦小身形的人钻过去的狗洞。

她缓缓来到后门,本想探出身去看看守在门口的护卫,离那处狗洞出口相离多远,容不容易被发现,却无意中听到了火梨和她母亲的对话。

“火梨,娘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你若不管,你那该死的哥哥,就该被剁了双手,走投无路了。”

火梨恨恨地跺脚:“我上个月不是才给了您五两银子吗?我就只是个小小丫鬟,您要我去哪给您变银子去?”

“你不是在贴身伺候世子吗?要不你去找他要点,或者讨点打赏,再不济,你去爬他的床,为他生个一儿半女,他总会看在儿女的份上给你银子的。”

火梨母亲急了,说出的话也没边没际了。

火梨又恼又恨,涨红了脸说出最后一句话来:“咱杨家,就该断子绝后!”

说完,火梨便扭身跑了,独留火梨母亲在那里呜呜咽咽的,又等了好半晌才离开。

火梨回头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安栖探究的目光,一时更是羞愤难掩,也顾不上安栖,便跑了。

火梨离开以后,后门便被关上了,安栖看不到什么,便回了屋子。

直至用晚饭时,火梨才出现在安栖的身边。

用过晚饭以后,安栖拉着火梨去院子的石阶上坐着看月亮。

今日满月,月色正浓。

安栖看着夜空中正悬挂着的皎洁的月亮,轻声道:“火梨,我那包袱里,还攒了一些银子,你若急需,便去取来用了罢。”

火梨听了,也没直接拒绝,眼中流露出与平日倔强直爽不同的哀伤情绪来:“你都看见了罢?若我有一个你那样的阿婆,我何以至此?你能遇到世子,是你的福气,还有。”火梨扭头看向安栖,眼中又恢复了以往的爽直,“安娘子,你便从了世子,别再打那包袱的主意了,我不会给你的。”

安栖愣了愣,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火梨,我在江南看到的月亮和今晚在这看到的月亮,真的不一样,所以,你不是我,无权为我做决定,还有,我此刻并没有想打那包袱的主意,那银子,是我真心想要给你的。”

听了安栖的话,火梨又盯着安栖看了半晌,才倏地站起身来,摇头拒绝:“那就是一个无底洞,即便你给我一座银山,也有用完的一天,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说完,火梨便去折那一旁挡住安栖看月亮的海棠树枝,只还没折断,陆序臣便乘着晚风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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