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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驭下(1 / 1)

“宋嬷嬷是额娘的左膀右臂,近日额娘事多正缺人手,便让宋嬷嬷留在那拉府上伺候了。我这里就一个小院儿用不了那么多人,日后你俩分工顶上宋嬷嬷的差就行。”阮阮娇笑道,原本她就有意培养二人,日后也方便些,既然此刻半夏问了便索性说了出来。

“半夏机灵负责院儿外的一应事宜,冬青妥帖仔细管西跨院儿内的一应事宜和人事调动……”阮阮话还没说完看二人面面相觑,似乎底气不是很足的样子,嗔道:“瞧你俩这点子出息。也该学着些管家事宜了,从前在那拉府上,这几日在这儿没少见宋嬷嬷行事,心里也该有个一二,怕什么?就算有个什么,还有我给你们兜底,只管放手去做。”

“只是宋嬷嬷是个警醒,你们也见识了。她倚老卖老,仗着是额娘亲自安排的便颐气指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这般,她至少还有地儿可去,能回额娘那边……”阮阮说到这里看冬青和半夏的神色,知道二人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了,并未深入展开,而是转了话锋接着道:

“自然,跟着我做事,做得好有赏,做的不好我也会罚,丑话我可是说在前头,此刻这殿内就咱们三人,我也不和你们绕来绕去打哑谜。”阮阮边说边动手把头上的赤金大钗去了下来,放在案几上,声音虽软糯但不容置疑。

阮阮这番话说出口,半夏机灵瞬间便明白过来,宋嬷嬷是为着什么才被留在了那拉府,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感恩戴德却又多了些敬畏,扣头道:“奴才必定好好当差,不负小主子重托。”

见状,冬青也跪了下来,郑重扣头道:“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不负重托。”

“快起来吧,你们跟车也累了,半夏先去用午膳再上来替换冬青。冬青去宋嬷嬷房里清点一下物件儿拿过来。如今我信得过的只有你二人,劳你们辛苦些。”阮阮扶了二人一把,轻柔道。

“小主子可要再用些午膳?”半夏问道。

“让凌霄去提膳,拿回来你们分了吃即可。顺便叫柳儿进来伺候我更衣。”阮阮边说边蹬了脚上的绣鞋,总算能松泛松泛了。

冬青和半夏躬身退出,走到廊下才对视一眼,握了握彼此的双手,喜上眉梢。

没想到她们竟还有这样的出头之日,更没想到如今小主子会有这般的出息,当真是为小主子高兴。

用小主子的话说,她们以后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是那一条绳上的蚂蚱,心要往一处使才行。

然而想到小主子说过的不可轻易叫人猜去了心中的想法,最好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二人便立刻敛了情绪。

冬青吩咐廊下伺候的二等丫头凌霄去提膳,然后去宋嬷嬷房里清点了一下对牌钥匙各色文书物件并所有陪嫁之人的卖身契等,妥善收好送到小主子手里。

半夏则去传柳儿。

柳儿这两三日本就心不静,每每想到兰儿只觉唇亡齿寒。

今日九日回门礼,宋嬷嬷并未安排她跟车同行,这会儿子看到跟车的仆妇们都回来了,井然有序的各干各的事情,并不见宋嬷嬷的身影,不知怎的有些心惊肉跳。

若是往常宋嬷嬷的嗓音便是她在屋内也听得到,如今一片静悄悄的,越发觉得不安。赶紧使了些银钱下去,从跟车的仆妇那里得知宋嬷嬷被留在了那拉府上,以后都不来贝勒府上伺候了,心中一凛。

再三同跟车的仆妇确认,知道是事实后,身子一个站不稳后退了两步,好容易才站住了,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房间坐着,呆若木鸡。

先是兰儿,后是宋嬷嬷,下一个会是谁?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该到她了。

满院子陪嫁过来的人,只有宋嬷嬷以及兰儿和她是带着目的过来的,特别是她和兰儿,那拉夫人点明了是要她二人过来做通房的……

此刻,柳儿坐在耳房内内心如滚油煎似的,上等的丝帕几乎被搅烂。

该怎么办呢?她该怎么办呢?

若是被打发回了那拉府,那么她就是无用之人了,无用之人没准会再次被卖出去,至于下家是哪里就不可知了。倘若被卖到不体面的人家当小妾,那可是要玩死人的,听苦命的人说去了就会被当家主母灌汤药,绝了后患才会送去服侍爷们,生不如死。

不不不,她不要走上这条路,哪怕是一丝丝的可能,她也不敢赌。

如今只有求到小主子跟前儿或许还有一条好路。

这般想着,柳儿再也坐不住,径直起身就要往正殿走去,然而才走了几步没到廊下,就看到半夏往这边走来,心中一怵,半夏这是来处理她的吗?不由颤抖着开口唤道:“半夏……”

看到柳儿眼中的惊惧,半夏只作不知,不动声色如常道:“小主子让你进殿伺候。”

半夏看到柳儿后退了半步咬着下唇不做声,催促道:“怕什么,不过是让你去伺候更衣,快着点,别让小主子久等了。”

柳儿只得应了一声,迈腿往正殿走去,短短几步路的功夫,硬是走出了给自己送殡的感触。

阮阮歪在锦榻上,看到柳儿亦步亦趋缓缓走上前来眼中似有惊惧,只弯了弯唇角软声细语开口道:“是个美人胚子,这步步生莲的姿态,我见犹怜。”

以为进来会是劈头盖脸的痛骂,然而小主子这样温声细语夸赞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姿态,反而让她越发怵得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那么讨厌自己这双腿脚。

见柳儿唯唯诺诺,眼中害怕惊惧的很,再没有往日里的半分伶俐,阮阮起身张开双臂,吩咐道:“更衣。”

闻言,柳儿愣神然而片刻便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伺候,小心翼翼的拆除小主子头上的发饰,用桃木簪随手挽了个半髻,脱去华服换上家常穿的衣衫,整理了一遍,这才敢抬眸看向小主子。

然而刚对上小主子那双带笑无邪的眸子,不知怎的,柳儿瞬间双膝发软竟是站不住,扑通一声本能的跪在了地上扣头道:“求小主子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以后定尽心尽力伺候小主子,不敢有半分的非分之想。只要小主子能饶了奴才这条贱命,无论是……粗使丫头也好,将洗衣物也罢,奴才都能干。只要小主子不打发奴才回那拉府,只要小主子不卖了奴才,奴才什么都能干。求小主子饶命啊。”

看着柳儿跪拜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阮阮不由觉得可怜又可悲,她可什么都没说呢,柳儿就心虚害怕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怎么样柳儿了。

刁奴着实可恶。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留在府内碍眼了。

“我只当你什么时候才会同我说这些话,既然今儿话也说明白了,我也是个敞亮人,不喜欢藏着掖着,既然我看你不顺眼,你惊惧害怕我,也没必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碍眼。”阮阮说着打开案几上的红木小匣子,从中取出柳儿的卖身契,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是柳儿无疑,随手丢在了地上。

“这是你的卖身契,打今儿起拿着卖身契自行离开贝勒府,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这里有二两碎银子到底是主仆一场,你且拿着当盘缠。你自个儿的衣物饰品可自行带走。言尽于此,以后好自为之。”

听到卖身契三个字,柳儿瞳孔瞬间放大,然而看着小主子亲自把卖身契丢在了地上,一脸不可置信。

小主子就这样饶过她了,不仅没有把她送回那拉府让夫人处理,还把卖身契归还给她,甚至还有二两银子可以拿?她的衣物首饰也能尽数带走?

柳儿心中疑惑万千,然而看小主子坚定的神情,再联系这几日来发生的种种,心中冒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小主子再也不是往日那个软弱人尽可欺的小主子了。

柳儿恭敬的跪直身子再次扣头,诚恳的言语道:“奴才谢小主子恩典。”说完三叩头,然后才双手捧起自己的卖身契,膝行跪到门口才起身往外走去。

不敢多呆生怕小主子反悔,柳儿贴身收好卖身契,把头上的银鎏金钗,双腕上的錾刻鎏金对镯,耳上的白玉坠子去下来用帕子包好,放在简易妆台上的小木匣里用布兜儿包好,另打开箱笼,挑挑拣拣包了一个大包袱,也顾不上仔细查看,值钱的能拿的都拿了,便悄声从侧门出了贝勒府。

直到走到大街上,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甚至有些不自信她这就自由了?

回头看了一眼围墙高耸的大宅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阮阮换了家常衣裳休息了片刻,冬青和半夏用完午膳上来伺候,知道打发了柳儿的事情后,二人心有疑惑却知道不是问的时候。

“去把院儿内所有听差的人叫到殿前候着,我有话要说。”阮阮含笑吩咐道。

“哎,”冬青应了一声去传人,看所有人都到齐了,这才进内请小主子出去。

半夏则搬了把椅子放在廊下,扶着小主子坐了。

“打今儿起宋嬷嬷就留在那拉府上伺候了,日后冬青和半夏接了宋嬷嬷的差事,冬青单管西跨院内的人和事宜,有事只管联系她。半夏单管西跨院儿外的事宜。柳儿不想留在贝勒府,念在主仆一场,给了她卖身契并二两盘缠让她自行出府了。既然今儿开了这个口子,我也问一句,还有谁不想留在我这西跨院儿伺候的,或是想回那拉府上,或是想同柳儿一样拿了卖身契自行离开的,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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