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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1 / 1)

“别乱动!”

殷阜紧皱眉头,低头斥她,“老实点。”

被凶了,女子不高兴噘嘴。

看出她不高兴,殷阜高烧不退,实在疲倦不已,怕她没有眼色不管不顾作闹起来,

殷阜瞥她一眼,厌烦给她抱到怀里,撸小猫儿似得撸了两把她蓬软的毛,然后敷衍扣着她后脑勺,把人摁扣到怀里严严实实揽着,

不让她把头,眼睛,嘴巴所有五感露出来,然后惹人心烦的说话,

聒噪得很,

不想她喘气,不想她吭声,

也不想看见她那张贪婪又纯真,还魅得像夜里穿着红纱出行的女鬼一样勾人的诱人脸庞。

他又不是书生,要个女艳鬼有什么用。

搅得人心烦意乱,没法想事情。

女子被他掌心摁着,身姿僵硬抵着他胸膛,总算是消停下来。

没多大一会,

殷阜严肃凝眉低下头,看着怀里消停没几秒钟,就又不老实自己挣扎出来,仰起脑袋望着他的女子。

真是闹腾不行!

一点消停时候都没有。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搪塞这女子,

只希望她能安安生生,老老实实待在这,给他当试药宫奴,别再多余找事惹麻烦。

殷阜从袖摆里伸出手掌,一抬拇指点在女子绵软下巴上,威严窥她,发出一个严厉淡淡质问单字,

“嗯?”又作闹什么。

女子没立刻作声,用一坨染晕的红颊,在他泛凉冰冷的拇指上蹭了蹭。

指腹触感绵软,

殷阜瞥一眼女子示好动作,心绪烦乱,也没多说什么,疲倦往后椅了椅,由着这女子跟自己乖顺亲近了,实在没有精力教导这女子,什么是“女戒”“三纲五常”了!

懒得教她,

他又不好为人师,也不想拥有一个这样蠢笨的女学子。

他缓缓将手放下,

没有再继续用冰冷的指尖,点在女子尖细白皙下巴上,这个动作现在恍觉,委实有些太过亲密了。

虽然两人连嘴儿都亲过了,夜里还抱着交缠四条腿绞的像蔓藤似的宿在一起,但……那在他心里都是逼迫,情势所难,不得已违背自己心意而做出的明智妥协,算不得什么,殷阜不悦蹙起眉这样想着。

女子袖摆一动,忽然伸过手来,半路握住了他要放落的手,

女子仰起面看向他,脸庞凑过来贴在他冰冷的指尖上,蹭了又蹭,殷阜低头回望她。

跟猫儿似得,这么能蹭,

殷阜拇指点在她下巴,示意她停止。

女子就停止,保持着当前暧昧姿势,弯弯细眉这么抿笑望着他。

她脸庞白皙莹润,乌色瞳孔眼眸里,有着碎碎小小的微弱光芒,殷阜向来足智多谋的深沉脑子里,自然能从那双漂亮瞳仁里,清晰看到一个女子对待心上男子,最为痴热的爱慕,

殷阜看到自己的冷硬面庞,倒影在女子眼眸的碎小微弱光芒里,

闪闪不灭,耀眼无比。

他从这双眼里,窥着自己如同镜子一样的身影。

面色苍白,唇色红艳,就跟戾鬼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红,红得诡异阴森森,但他凝向旁人的眸底视线,又是那么的漠然,那么的冷淡,那么的索然无味,

他就这样高傲的低下头颅,平静睥睨望着这个女子,这个为他痴迷奉献爱慕的女子,心如止水,不为所动,甚至没有泛起一丝丝波澜。

女子扯着他冰凉手掌,将他握了过去,与他十指紧密交缠,另外一只小手不安地在他胸膛里来回抠弄着,以此来缓解脸颊温烫的燥热,

女子脸颊贴过来,忧心小声劝着他道,

“夫君乖点吧别闹脾气了好不好,药汁只是有些苦涩,并不难喝,而且良药苦口,我们把药汤喝了好不好,哪怕只喝两口呢?桑娘好担心你呀。”

她委屈控诉,他在闹在作,在耍脾气。

殷阜都快要气笑了,

谁在闹,谁在作,谁在乱发脾气发的人不堪其扰,警告那么多次,这女子跟没看见似的不当回事,

这小东西真是气人有一套,还专们套着,戳着他肺管子上气。

气得要死,男人还是那一副性淡脸,脸庞上什么情绪波动都没有。

殷阜面无表情坐在炕头上,一袭白袍披身,像尊没有丝毫感情的佛相,冷漠忽略无视掉,在自己耳廓边的嗡嗡之言,并不对女子作声,打算宽恕她此刻的冒犯,蹙眉思索着事情。

这女子实在太过渺小,殷阜心里装着王朝权势,从来就没正眼看过她,自然不放在心里。

怀里不安生的小东西又动了动,殷阜被打断思路,眉头更加紧蹙,举手毫不客气轻拍了一下她的脊背,

“老实点嗯?”

说是轻拍,但男子现在病体虚弱,落在女子雪白脊背上的力道,跟抚摸她皮囊似的。

女子身子僵硬微微颤动了一下,脸颊晕红,咬着唇瓣点点头。

男人语调腔线随意慵懒,实在太过低沉了,像个低音炮一样环绕在她耳边,桑娘被撩拨得她挺直脊背,有些受不住。

轻摆曼妙身姿,

乖巧柔顺秒变男子怀里的美味点心小挂件,

活似一只绣娘日夜缝针,灌注心血,缝制出来的一枚精致软和布娃娃,柔软依偎趴到他滚烫的胸膛里,然后偷偷抬起头窥看他脸上绝美的俊俏。

真好看,高热病体烧得脸都红通通,也不影响他的英俊美貌,反而更加妖孽好看了,

浑不似真人。

桑娘浑身酥麻发热,眸中含水媚眼如丝,在男子怀里,无所适从地抠了抠手指头。

殷阜感到怀中异动,

危险地眯起狭长眸子,不悦按住女子作乱的小手,威严低头垂首注目,冷淡警告瞥她一眼,

“我说过什么,嗯?老实点。”

殷阜拢起袍袖,抬手点她下巴,再次警告,“听话些,知道了?”

女子咬唇点点头。

抱着人,殷阜怀里头沉甸甸的,他自幼五感敏锐,自然能感到女子痴迷狂热的烫人视线,

殷阜低眸,凝视环着他的腰腹好似怕他随时都要把她给抛弃、丢撇掉,两只小手极为不安抱得紧紧不撒手的小女子,

男子黑漆漆的瞳仁,就这么静静同她对视了那么一会,然后就面无表情抬起手,残忍覆住了她的眸眼。

这女子的眼睛,美丽非常。

每当她看向殷阜的时候,眸色如星辰点点,闪闪耀眼,璀璨夺目,美的如同深海里沉睡的女鲛人,费尽心神好不容易结出一颗无比宝贵的“黑珍珠”,怕歹毒的人们为此厮杀争抢,而后怕不已将它藏起来蒙尘不见天日的宝物,

可这样难能可贵的宝物,一旦沾染上“黑色”这两个不吉利的凡尘字,以及蒙上这样一层暗色的漆金,就注定了它是“珍贵而又不详”的。

珍贵,却又灾厄,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好事。

好比如,怀里这女子乌黑漆漆的眸眼,眼珠明亮乌黑像只贪婪喂不饱的怪物,太过贪婪了,殷阜想,这双美丽的眼睛,贪婪的简直都在发光。

殷阜脑子里,骤然迸现出这个荒唐无稽的比喻,他自己都觉着十分诧异讶然,

可确确实实他只能想到这样的词藻,来描绘她那双眸子里的无比美丽。

女子每每盯着他的目光,都让殷阜觉着,自己仿佛是一块什么丢给恶犬,发散香喷喷饭香味道的肉骨头。

殷阜觉着自己真是脑子发昏起脓水了,他堂堂一代英武帝王,竟然可笑将自己比作给狗啃咬饱腹的“肉骨头”,他真是发晕头昏烧得糊涂了。

他闭起眸子,揽着女子柔软的腰肢,缓缓听着屋子外的夜雨声,

试图让自己平缓情绪。

房檐下的雨珠儿串串“滴滴答答”掼入下来,卷来些许狂风细雨。

犹如乌云下,一颗颗莹润发光会跳跃旋转的“珍珠粒子”,它们擦干净自己身上圆润的滚珠漆色,在属于自己的夜雨里,跳出狂欢悦然的自己。

雨珠儿“唰唰”打落房檐下的声音,在坐落在这个寂静无比乡野山村中,只燃烧着一根火烛的房屋里,显得那样清翠欲滴,声声难以忽视,

小院屋子里,残烛缓缓燃着,映出墙面两人欣长交叠的身影。

女子忽然仰起白嫩生生的脸庞,扯动了一下男子的宽大袖袍,抬起头面朝着炕上男子方向,托着下巴凝眸看了过去。

在桌案烛火阴影照耀下,

女子雪白的肌肤像一颗未被阳光普照过的鲛珠泡泡一样健康,弹韧糯滑,雪白到透亮发光。

一双清澈乌黑眸底,纯美又妖媚,唇瓣微翘红嘟嘟,泛着水亮诱人,似想让世间意志薄弱的男子,全都低下高贵的头颅去采撷含入口中,闭眸品尝这蜜汁光泽里的美妙滋味儿,

可能是男人太久没有理会她,女子感到不安,缓缓爬起来凑近他面前,两只小手环上他脖颈,轻声唤他,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你生我气了?”

她委屈地瘪嘴,

“人家又不是故意乱动,别这样臭脸不理人好不好,桑娘胆子小外面还打雷,会怕~”

殷阜闻言垂眸,不动声色觑一眼女子,心底疑惑她在怕什么,她眼中莹润光泽,也没窥见半点惧怕的恐意,

但殷阜还是从袍袖里抬手伸过去,摸了把女子柔软的头发,敷衍安抚了一下她,

不想多事。

女子曼妙身姿挨在炕沿边上,丝丝纱织的宽大袖摆抬起,在他鼻尖儿拂来拂去,香气喷薄,

她柔若无骨的指尖娇媚抚摸上他疏淡冷漠眉眼,冰冷的触感,让殷阜尾椎那处蓦然有股毛骨寒凉之感,

他伸手按住女子,警觉,低眸打量窥看她,

这女子性子向来恶劣,别看她现在软绵绵好欺负的性子,可女子一旦有什么不高兴,鼻尖一皱,就会趴在他怀里哭得单薄肩头发抖,浑身颤动,好似要晕厥过去的楚楚可怜模样,

简直让人心生不忍,忍不住想要,哄她展露笑颜。

但殷阜自然没什么心生不忍,更不想哄美人笑,但看到女子垂泪,泪眼如丝绞着手帕幽幽盯着他呜呜地哭,

他薄唇一抿,只能脸色难看的将手伸过去……

给人抱到怀里,这女子就好像找到避湾坏事得逞一样,性子恶劣地搂着他脖颈跟他嘤嘤泣泣委屈地哭,边哭边梨花带雨挥着软绵绵的拳头,

本就残破的身子骨,会更加残破飘零,他现在还没法跟她计较过多,有口难言,只能忍气吞声。

所以她表情一旦泛起一丝丝微妙变化,

殷阜眼皮子直跳,忍不住抬手摁住她纤细的腕脖子,女子被他一按,原本花枝一样乱颤的身子,像被定住了般,没再继续乱摆了。

分外乖巧听话的可人模样,

她脸庞泛着丝丝疼惜,殷殷关怀地开口劝着炕上犟驴一样提防她的男子,她一点也不生气。

另一只小手甚至伸来撩开他的黑发,哄小孩似的亲近哄他,

“夫君,”

“你生病了!生病生得很重,很重!”她不满,又不赞同看着他,

“生病了不喝药怎么能行呢,你身子骨现在本来就虚弱,连炕都下不来,养起来十分费时间还很麻烦,你再闹脾气不喝药,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就算你跟桑娘闹脾气,也要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身子骨,你总要多为自己着想着想啊。”

“再说人是铁药是钢,一顿不喝怎么行,夫君不好好看顾着点自己,桑娘瞧着就不舒服,心里头都疼得要不行。”

大概就是那种,

疼在他身,痛在我心感觉。

女子矮身倾斜过来,黑鸦鸦浓密的头发,铺展在他炽热的胸膛里,

纤细的一截手腕从纱粉袖摆里伸出来,握住了殷阜爬满蚯蚓一样青筋蜿蜒的手。

想继续劝劝他,让他别这么犟,

想到这,她更柔情似水了。

另只小手一下下抚摸着男人冷硬淡漠的侧下颌,细心安抚着他,目光借着快燃烧掉的烛火,抬眸凝进男子深谭一样的脸庞里。

柔媚女子与他对视了那么一会,

仿佛透着这双寒眸,穿梭回到一年之前刚刚与这男子相遇时候,桑娘抿一下红艳艳嘟嘟的唇瓣,眸色忍不住一凝,回想起那时候男子健壮结实的身躯,饱满的腹肌,深邃的漂亮人鱼线,顺着蜜色腰线蔓延至裤带里……

她眸光黯淡,似有似无泛起那么一丝丝不显的惋惜。

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似梦一场。

但也没法子,桑娘瘪瘪嘴,

她抚着男子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庞,语调带着点真情实感地悲戚哭音,

“夫君!”

“你必须听桑娘的话好好吃药,这样你才能快点恢复以往的丰神英姿,不然何年何月身子骨才能好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看,你简直就是桑娘心里头的宝贝,桑娘只要一想到你这段时日躺在炕上瘦了憔悴了,就难过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到现在,桑娘都还记得我们初遇的那晚———”

女子顿了一会,想起什么就改了话口,继续轻声胡诌道,

“家里断粮了,那晚桑娘本来是进城添置米粮酱油的,回程在溪水里发现了身受重伤的夫君,夫君那时的身躯、…身躯是那样魁梧有力,俊郎不凡,体魄是那样强悍威猛,浑身肌肉喷薄欲出好似能打死一群凶猛的绿眼狼族。”

柔媚女子说到这,捏着团扇弯下俯身,将头颅轻轻贴在男子的额头,同他亲密绞缠,

“夫君衣袍湿漉漉的,半边身子浸泡水里,都泡的发白了,撩开打绺的头发看清夫君脸庞时,桑娘春心都萌动了。”

女子抬头,稍稍离开他的额头,澄澈漂亮的狐狸眼一脸认真地凝着他,

“那种惊为天人感觉,跟有匕首刺中桑娘心脏似得活蹦乱跳,就像……,”她低头用手指头一圈圈绞着男子的头发,瞪大水润泛光泽的眼眸,努力追想着脑子里贫瘠的词藻。

“一见倾心,再…见……再见桑娘就实在醉醺醺身不由已了,桑娘对夫君满腔的爱慕之情,像小仓鼠囤食物似的怎么都不够,一点都不够,夫君一定不懂桑娘当时的心情,”

“桑娘喜欢你,实在太喜欢了,”

“你都不知道有多喜欢,我每日都想你,吃饭想睡觉想,睁眼想闭眼想,见不到想,见到夫君了更想,”

“怎么都好想,”

她脸颊贴着他削瘦下巴,软软嗓子小声泣泣,鼻尖红红,放弃抵抗爱死了他般,非常肯定地说道,

“桑娘一定得了相思病,很重的相思病,哪怕日日夜夜同夫君缠绵,搂着抱着亲着蹭着,也治不好的相思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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