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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1 / 1)

签过“入赘契”以后,殷阜明显感觉到,自己处境好很多。

他已经,两天,没有挨过揍了。

柔媚女人,提摆落坐,炕边沉香的木凳子上,精美的裙纱,摇曳坠地,飘然若仙。

一副,羞怯、柔媚、弱风扶柳之资,

屋子里的矮案香筒里,熏了一枚好闻的乌木沉香。

清淡烟雾袅袅中,

女人身摆轻动。

一只细腻柔软的手,抚摸他冷漠的脸庞,女人轻薄宽大的灯笼袖,掠过他眉骨,带起阵阵难以言说的痒意。

女人低头,亲昵碰了碰他森冷的侧颌。

殷阜偏头躲了下。

漠然他怒涨喷火的脸,女人轻快拍下手掌,脸上媚色的垂目,都遮不住她剪水眸子里,深情的欢喜,高兴道,

“郎君!”

“桑娘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桑娘终于可以娶夫生子了!”

“郎君有所不知。”

“村子里像桑娘这般大的女子,早就孩儿满地跑了,桑…桑娘也想……”她绞着手帕,咬唇羞涩地垂下头,看着好像有点说不下口了,又飞快忍下恼意,抬起脑袋,握着男人的手细声安抚。

“郎君放心!”她乌眸顾盼,笑抿得不见牙,连连冲他保证道,

“桑娘是那种愿意为家庭幸福温馨付出一生、顾家勤俭的好女子,一定会学着做个,像王伯娘那样,疼爱夫君宠爱夫君的好娘子的!”

“王伯娘家的男人,可是整个村子里最令人羡慕的丈夫了,我也想那么宠着夫君,让旁人全都羡慕你!”眼波流转,她想起什么,就随口胡诌什么。

“养家糊口的事!郎君也不要担心。”

“我两柴米油盐的过日子,桑娘肯定给你脸面,把你打理收拾得妥妥当当,让夫君有衣穿,有饭吃,有暖屋睡。”

“药材的事!”她倾腰俯身过来,手摸上他的脸,灿烂露齿,心疼地道,“郎君也不用发愁。”

“桑娘就算砸锅卖铁,不吃不喝,———!,”女人语调略略一顿,不知想起什么,有些嫌弃瞥一眼殷阜的腰腹,继而飞快加重气息,口吻非常认真,正色道,

“也一定要!必定要!绝对要!将夫君身子骨,养得膘肥体壮,强健威猛,一身蜜色喷薄腱子肉,硬邦邦!”

柔媚女人,淑女状两手交叠腹前,端详安坐,频频举手,接连好几个“一定”“定要”“必定要”,

海誓山盟,不要钱吐豆子一样,哗啦啦倒出来,淹得殷阜心都凉半截。

她小嘴张张合合,打跨进房门,就一直没停过。

聒噪!

心烦意闷,不堪其扰,

哪儿那么多话呢?

这张饼,给他画得那么大那么圆。

光闻着,就让他敬而远之,偏偏这女子还要多此一举,非要往这张饼上,撒了大把葱花芝麻。

难不成,虚伪装点一番,它就能香喷喷的嘛。

殷阜不想咬,这口,难以下咽的饼。

心口揪着不上不上下的,耳朵嗡嗡,头胀充血,浑身不适的难受。

没多大一会,殷阜自己就敏感小心眼的想入死胡同,越想怒意越上涌,一双寒眸里喷着火焰,只想喊人将这个不会看眼色的女人扔出去。

以往在王宫里,仆奴们环绕,他一记眼色凌厉飞过去,哪还有人敢这么聒噪!

哪怕行军打仗,身边的将领们,也无人敢这么没眼色。

无人敢在他耳边置喙!

上一次在他面前这么聒噪,惹恼他的,现在坟头草怕是都长两尺高了。

殷阜强自按捺忍耐,平息怒火,闭上眼,想就这么睡死过去,一切就都安生了。

怀里女人真的很不老实,鱼儿摆尾一样震动,滑不溜手地,殷阜现在这个身板,病弱的力气,都要抱不住她了。

女人笑得花枝一样乱颤儿,根本不把帝王震怒放在眼里。

殷阜心中其实很是狐疑的,哪怕他现在病弱些,

可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就有的,那股上位者的阴冷目光震慑,和身上凌厉锋芒的恐怖气势,应该与原先相差无几才是。

不可能唬不住人,女子这般视若无睹,有些不对劲儿。

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只能掩下心底疑惑。

“夫君,你能不能亲桑娘一下。”

夫……夫什么君?亲什么下?

殷阜震惊无比,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逝,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脖颈一热,女人馨香扑鼻而来。

女人菟丝花般柔若无依的小手,攀覆到他胸膛,羞涩地抱着他的腰摇啊晃啊,搞得殷阜气息不稳,心都乱了。

她得寸进尺,嘴巴嘟了嘟,“夫君只要亲亲桑娘的脸蛋儿就好了,下回再主动亲我嘴巴,桑娘愿意,———”

“愿意慢慢、细水长流等着夫君对桑娘敞开心扉的。”

她、她在说什么孟浪之话!

放……放荡!

殷阜面皮涨红,愤怒又难堪,抿着刻薄的凉唇,慌慌张张松开了怀里柔软的身子,没……没松开,

抱太紧了,

殷阜只能沉默抗拒冷冷笑一声,周身气势都含着一层薄薄能冻死人的雾霜。

他殷阜此生,只会接受朝臣的匍拜,子民的敬仰,女妃跪在他脚边,卑微的侍奉。

这女子,想让一个生在云端里高不可攀的王,自降身价儿,去俯瞰泥地里,比生长的廉价小草,还要低贱无比的乡野女子。

让、让他亲她,她放肆!

殷阜帝王包袱重,做不到这样,委屈自己高贵的王躯。

大掌僵硬不熟练地揽着女人细细的腰身,兀自搁那闷声生气,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

他现在,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团麻线,殷阜不悦地思索着,他自幼的生长轨迹,顺风顺水,要什么都有人跪在他面前,双手奉上。

他唯一需要费劲做的事,就是伸出高贵的手,探囊取物一般,懒懒将之拿过来。

王朝所有之物,他都能轻松愉悦地唾手可得。

他从未有过这般窝囊,憋闷,委屈,愤怒,所有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都绞织在一起,扰乱他心神的时候。

这个黏人精女人!鲶鱼都没她能黏糊!

她怎么就……能这么扒着男人不放呢,黏人得像壁虎一样,一会抱着他的腰撒娇一样乱晃,一会紧紧搂着他脖子,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胡乱地亲。

口水糊了他满脸。

也不知道,到底是她不熟练,还是他太过生涩,姿势不对,殷阜感觉自己被搂的呼吸都不畅了。

胸口好像堵着一口血,就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很是让他难受。

殷阜闭眼,开始忽视怀里沉甸甸的柔软重量,吐纳呼吸。

女人趴在他怀里悄悄抬起头,湿漉漉的一双漂亮眼睛,抱着他手臂不撒手,偷偷打量他。

见他一直闭眼,不肯搭理人的端着身份的模样,有些不高兴,抱着他病弱的胳膊,又是一阵摇啊晃啊,

殷阜只觉天旋地转,嘴里一阵腥甜,堵在胸口里的那口血,差点就这么呕出来,弄脏炕褥。

殷阜吐气纳息,强忍着脾气,没发作。

这次艰难地服软,殷阜是抱着尽快养好身体的念头,才屈尊降贵,恩赏她这一次的帝王垂目。

这样被一个粗鄙的乡野女子,占尽便宜,让殷阜十分的难堪,他闭眸,养好身体的事情迫在眉睫。

女子又在不知羞地伸……伸……衣裳……

殷阜连忙按住她作乱的小手,漆黑的深眸,就这么定定看了她好一会,他脸上面无表情的没什么情绪。

屋子里静悄悄的,

就在女人有点不耐烦,不高兴的还要抱着他胳膊摇晃的时候,

殷阜摁住她作乱的小手,屈辱闭眸,俯身,

敷衍在她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仰起头,唇瓣离开她脸庞时,不小心带出点微弱“啵”的一声清脆水响。

殷阜从没听过这样水响,受惊兔子一样,急急忙忙松开她小手,退开她老远。

一脑门子粘腻细汗,

敷衍亲完以后,殷阜就疲倦倒在软枕上,作出体力透支,想要休憩小睡一会的病弱模样。

殷阜本以为,侧身背对着女人,冷漠的后脑勺背影,想要送客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他以为,这世间女子都应该是那种端庄大方,矜持高雅,再不济也是含羞带怯,要脸要皮的。

但殷阜,总能在这女子身上,无数次刷新底线与见识。

仿佛在嘲弄他过往对女子的浅薄认知。

看他恩赏给她一个吻,这柔媚女人,花一样的笑开,唇瓣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他动作的生涩,没注意就磕了点口水上去,

他心里乱糟糟的,女人被他亲的,唇瓣粉嫩嘟嘟泛着水润的光泽。

殷阜兔子似得躲开眼,避蛇蝎一样,恹恹恼怒起自己来,

不管他怎么冷脸,嘲弄,叱责,女人都很是亲近他。

馨香的女人身体趴到他肩膀,笑吟吟握住他放置在腿侧的手掌,与他十指交迭,亲密非常,

“夫君,桑娘都听村子里的伯娘们说过了,想要生出来的孩儿日后聪颖,就要在父母感情浓郁的时候孕育,多吃点核桃牛奶什么的,若是想孩儿身子骨健康,我俩都要忌口,不能大荤大腥。”

“对了,还要好好锻炼身体,夫君现在身子骨是弱了些,可能对孩儿有些影响,这一定、一定要重视起来!”女人语调有些微微不易察觉的不满,

“夫君一介白身,不能为孩儿留下什么助力和财富,但也不能成为拖累,拖我两孩儿的后腿,夫君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等明日我就唤人帮你复健,总这么摊着也不是个事,你得努力起来了!,”扶桑有点着急!

为生这个与她有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已经等了一年之久。

本来要是他去年挣气点,现在这个月份,他两孩儿都能呱呱坠地了。

想起浪费掉的这一年时间,柔媚女人心里涌起点不高兴,面上不怎么显,她还是希望两人的夫妻关系和睦的,毕竟王伯娘都细致地跟她嘱咐过了——

她眸光流转,对殷阜,更是亲近热情了几分,

“夫君,王伯娘说过,孩子的童年成长父母亲情的轻松氛围,很重要!”

柔媚女人托着下巴,趴在男人侧躺的手臂上,动了下姿势,往前探过一点身子,垂眸看他,

“所以夫君,”

“你得给桑娘发个誓,我俩孩儿心性不稳之前,你不能纳妾,养外室,去烟花之地,喝小酒应酬也不行,只能守着我一人,”

女人勾了殷阜几绺头发,葱段似的白嫩小手绞啊绞的,垂着狐狸眼微挑的眸子,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夫君要是不信守承诺,违背誓言,到时——”

其实到时杀了就好了,一个不能给孩子带来慈父之爱的父亲,留着也是糟心。

但是桑娘不想背着“弑杀亲夫”的这口黑锅。

她倒是没什么,也不在意,她就怕以后孩儿知道了不太好。

虽然殷阜有错在先,可“谋杀亲夫”这个词,它好说不好听啊,这可是“杀父之仇”,孩子再恨上她怎么办?

扶桑越想越后怕,惊悚的眼睛都瞪圆了。

但男人若真犯错,她肯定不能留着他活口,只能想点什么旁得法子,避免她亲自动手。

而且桑娘觉着,她也不能直接干巴巴说得这么冷冰冰无情。

这男人比大家闺秀还要羞涩扭捏,她正想法子哄着他开心,怀子之前,父母的情深意切很重要,在爱意温养下的孩子,怎么能不优秀?

只能放柔眉眼,哄大傻子似得哄他道,

“夫君,夫君就随便捡几个罚则轻的誓言,安抚桑娘的心就可以了,不用发很重的那种,”

话落,她语调沉重一顿,怕男人不懂事,真选轻轻的发誓,就手把手,教着他道,

“好比如说,郎君若真做出对不起桑娘的事,就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叩首在桑娘面前,自裁谢罪什么的,好吗。”桑娘十分勉强地道。

荒谬!殷阜心口震荡。

她在说什么啊!

殷阜惊得呼吸都粗重了很多,世间男子怎能一生只爱一个女子?更别提帝王之身的他,目光更不可能一生只为一个女人驻足。

殷阜是历代帝王里,俯瞰在金塔顶尖里的翘楚,英武不凡,魁梧轩昂,自然不可能,为世间任何女子,冰清玉洁的守身。

虽然至今未宠幸女子,但那只是慎重为王嗣思虑。王嗣降生以后,自当另当别论。

再者帝王宠幸任何女子身体,必是要挑沙撇金,从金溪细水里捧出一颗最璀璨的明珠,清尘扫露,精心温养之后,才能小心翼翼奉献给帝王,勉强享用。

帝王偏好,挑剔无比,这世间若有女子能惹得,高贵帝王的目光,屈尊偏下头颅,驻足她身上一息,都是那女子有优越旁人的傲气本事。

都足够拿去王朝宴会,同王权贵女们,与荣嫣然吹嘘一辈子了。

所以此刻,被他搂在怀里的这个女子,无理取闹让他指天发誓,很是有点不懂事。

太过分了!着实惊世骇俗,殷阜头枕着枕头,气愤又恼怒地这么闷闷想着。

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这般不知羞耻地,贪婪妄想得到一个威严帝王的宠爱,让帝王指天发誓,发誓只要有了她,就再不能有旁得女子。

此生都只能,守着她一人,白首不离,不若就众叛亲离、无法寿终正寝。

毒……毒妇!

殷阜气的眼眶猩热,嘴里腥甜不已。

这个女子如此不知好歹,可悲他情势所迫,跌落民家,不能再像往常那样,直接暴怒将人拖出去砍了,眼不见心不烦了事。

在病躯痊愈、诛她九族之前,殷阜都需要深思熟虑,步步不能出差错。

其实殷阜已经开始有点委屈了,帝王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不但让她睡,还让她拔了虎须。

真是不知足!

他都已经非常勉强自己,尽力说服自己,恩赏给这个女子无上的垂青了,抱了她,亲……亲了她,还安抚拍她的肩膀。

她怎么还得寸进尺啊。贪婪无厌!

殷阜厌烦闭眼,疲乏翻了下身体,嘲讽勾起唇。

满心被这个女子的不可理喻,充斥得心口发胀,只感她难缠得紧。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且不说哪家郎君,一生能只守着一个女子的,就是贫家子,又有哪个不偷腥的?

女人一生追逐爱慕,强势有本事的男人,趋之若鹜扑上去,孔雀开屏一样,乞怜优秀卓越男子的垂目。

男子看得上眼,就受用逗玩意儿似的,宠爱几分。看不上眼,就随意丢手弃之,自古三纲五常,本就如此。

殷阜常年征伐,没空出时间想那些“我该宠幸哪种女子”,“哪家世宗贵女配得上躺在他的王榻之下”,这些有的没的琐碎无聊的事。

可他是拘泥古制下,极尽倾囊相授,精致教养下出来的威严帝王。

古法教条的大男子主义,在他身体里,完美刻画的淋漓尽致,甚至更加有过之无不及。

女子可以匍跪在他脚下,卑微向他乞怜宠爱,但不能违背礼法纲常,生出不该有的贪婪之念,妄想霸占一个尊贵的帝王,独宠于她。

殷阜心中是这样想的,脸上的刻薄不虞之色,也很是饱满生动的表现出来。

大手僵硬地揽着女人的腰肢,青筋暴起,攥得都有点发紧了。

帝王脸色难看抱着女人,不想放下身段妥协。

他已经够妥协了!

“入赘契”都签了。自古哪有帝王,会屈辱签下这种“契书”。

再妥协下去,她都要不把帝王当人看了!

绝对不行!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泛起淡淡得僵硬,紧绷绷的。

时到今日,殷阜才能理解古人那句“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意思,

这句话所蕴含的上位者跌落泥潭,满满无奈愤然之意,让他感同身受,手里抱着个沉甸甸的女人,殷阜真的生气不已!

现下困在这一小小粗陋房子里,又被柔媚似水,一双含笑的狐狸眼,还是浑身都滑不溜手,软绵绵的女人,

生长在云端威严高傲的帝王,被她,逼得喉咙干涩,进退两难。

女人身上那股好闻的馨香,一阵阵萦绕他的鼻息。

乱成一团麻线的脑子里,殷阜不合时宜地有些忽然走偏了,全是权谋诡论的狡诈脑子里,忍不住会冒出一些,这两日与女子厮混无度,旖旎香艳的断断续续片段。

猛然眼前跳出、让人不堪的,一幕幕脸红心跳的媚色场景。

殷阜脸上泛起一抹不自在烫热,薄唇紧紧绷成一条线,面色登时难看起来,铁青的要命,周身气息也随之一变,阴沉沉的。

眼眸一闭,思绪开始扩散严肃正经起来。

这个贪婪的乡野女子,趁着他病躯虚弱,欺辱他无力抵抗,占尽他生疏拙涩的初次交吻,僵硬的拥抱,抵额交颈的便宜。

想到这,殷阜脸色都快黑沉的出水了,这个孟浪的乡野女子,怎能,得到一个帝王金口玉言的许诺。

帝王誓言,一字重万金,非常宝贵,殷阜自然吝啬地不肯轻易赐予给,这样的一个贪婪女子。

殷阜抿着没有一丝丝温度的薄唇,寒眸一闪,不作声。

女人抬起脑袋,窥了殷阜半晌,见他倔犟地昂着头头颅,眼光蔑视,唇角冷勾,倔犟不肯吭声的一副性冷淡模样。

顿时也恼了,一双含着媚意的狐狸眼,噼里啪啦喷涌一簇簇火苗,比帝王之怒还要汹涌。

拿起一旁的软枕,捂着男人的口鼻,软绵绵挥起的拳头,没有什么力道的打过去。

病弱的躯体痛感袭来,男人艰难“唔”一声,就被软枕捂得,没了声响。

一刻钟之后。

殷阜眼底泛青,面有疲倦,手抖得系上袍带,脸色臭的不行。

屋子里的气氛又开始变得温馨起来。

在柔美女人温婉露齿的笑意目光里,

殷阜压着胸腔里,那股想要毁天灭地的窝囊怒火,气若游丝喘息着,

颤颤巍巍抬起一只苍白瘦弱、傲气无比的手,指天发誓,庄重给出一个王朝最威严的帝王,字字价值重比万金的承诺。

承诺给出,屋子里霎时间春暖花开。

女人花一样灿烂地笑,像话本子里,远古美丽无比,拥有一张绝美精致面庞的美人鱼妖姬一样,欢快摆着鱼尾,扑进他怀里,两只嫩嫩白的小手,攀到他脖子上,高兴地低下头,一口亲到他嘴唇上。

殷阜脑子比麻线还乱,被迫抱着女人软绵绵的身体,气息不稳,不知是羞愤地,还是恼怒地。

月色半掩,清风微佛。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衣袍凌乱,乌发交缠,铺满软枕,气息不稳分开。

殷阜垂着眸,整理着凌乱的衣袍,

系带断了半截,胸膛大敞着,疲倦躺在软枕上。

女人支颐托在他胸膛,柔柔一笑,笑容愈加放大,耀眼如同一颗夜里的明珠,微微上的挑狐狸眼,更加媚色流转,眸子里流露出来对他的喜爱之意,丝毫不加掩饰,亮晶晶剔透。

殷阜被这旖旎眸光看得脸色烫的像水烧,慌张撒开手,生硬地不自然偏过头,心底烦躁,不想再看这女子。

被褥底下,女子光滑白生生的腿,不听话乱摆一团,又沉沉落到他怀里。

殷阜被迫接住,手里重量沉甸甸的,他顶着一脸被打得乌青发黑的难看臭脸,凶巴巴斥她一吼,“再乱动,就给我下去!”

要他搂就安生躺着,她浑身软得像面团,滑不溜手的,一动他手上无力,根本就抱不住她,累得浑身汗渍渍,非常不舒服。

女子听着他的怒吼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狐狸眼微微挑着,捧起他的头颅,抵在不容冒犯的帝王额头上,气息交缠,红艳艳肉嘟嘟泛着水光的唇瓣,就停在殷阜薄唇寸下。

只要殷阜想,略略恩赏地低下高贵的头颅,就能覆盖住这张饱满的唇型,嘬尝到里面,包裹着“恶毒”一样的甘甜美妙汁水。

女子的眸子与他面对面相望,黑漆漆的漂亮瞳仁里,星星闪烁,

像殷阜王库里私藏的那颗,硕大滑润无比的黑琥珀,泛着点点,令人怦然心跳。

甚至可能,会让那些胆大包天,无意间迷惘乱入无底洞迷宫一样复杂的王宫私库,窃取帝王财富珠宝的叛孽余党,强烈涌出,想要觊觎垂诞,占为已有,取而代之的诱惑光泽。

殷阜心底更加慌乱了,今日一整天,他都在敏感地想来想去,敏感地想来想去,最终多疑地将自己给思虑病了。

男人虚弱地躺在炕上,气息微弱,额头发烫,面色潮红,

蜷缩着身躯,

像极了一只病弱想要疯狂攫取温暖的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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