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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靠近(1 / 1)

沈姝已从茫然中恢复了冷静,明白自己无奈卷入了一桩要案中。不过她确实并未参与,也确信萧玦不会伤害她,她甚至乐观地想,这倒是一个和萧玦相处、增进了解的机会。

从萧玦的眼中看去,沈姝乖乖跪坐在那里,眼神坦然而清澈,看他时甚至带了点娇软。她穿了一身素淡衣裳,被刀剑架着脖子,却依然纯洁得像只绿草地上的兔子。

要命。

萧玦攥了攥拳,重新拿起了岑敬的刀,那刀还带着陈婉脖颈的血。萧玦用刀尖挑起了沈姝下巴,露出对外人的森森假笑,“和陈婉最后接触的是你,你说,本王该如何审你?”

他没等沈姝回答,吩咐岑敬,“带走。”而后率先离开。

同来的刑部尚书朝萧玦拱手,躬身请示道,“敢问王爷,陈府诸人如何处置?”

萧玦脚步不停,“陈婉与这名女子本王带走,别的你看着办。”

不用说,“这名女子”指的沈姝。

陈婉晕死过去,岑敬拎小鸡一样拎起她。沈姝皱了皱眉,朝萧玦道,“王爷,小女子有要事禀报。”

萧玦停住,只回了半张侧脸,与沈姝隔了近十步距离。

沈姝张了张嘴,发现要说的话难以启齿却又十分要紧,只能改口道,“殿下,我只能对您一个人讲。”

还未等萧玦回应,她又谨慎地补充,“且必须现在就讲。”

这模样像极了刺客诱骗刺杀对象。刑部尚书怒喝,“大胆,耍什么花样!”

拿刀架着沈姝的士兵也非常有眼色地将刀逼近。

脖子一紧,感觉到了刀锋的冰冷,沈姝吸了一口气,不敢动了。又安慰自己;萧玦的下属们都如此谨慎干练,是好事。

萧玦被沈姝脖子上的刀吓得不轻,紧走两步,又生生克制住。他掩饰自己的表情,强行在脸上扯出悠悠浅笑,笑出酒窝,而后重新迈步。

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放开沈姝,萧玦闲庭信步一般,走到沈姝面前。

随着他走近,沈姝忽然发现,他衣裳的左胸口处,有一片浅粉色的胭脂,染花了繁美的银紫孔雀翎纹。

想到这胭脂是如何染上的,沈姝忽然耳朵有点发烫。又想着堂堂靖王何其高贵,这胭脂如此碍眼,该如何提醒他擦去?

正想着,阴影笼罩过来,沈姝抬头,撞进萧玦含笑的凤目。

萧玦笑着掐住了沈姝雪白的喉咙。

萧玦笑得越是迷人,越是要杀人。有所耳闻的陈家人已吓得发抖,被卡住咽喉的沈姝丝毫不怕,因为她感觉得到,萧玦避开了她的要害,且根本没有用力。

萧玦低头望着沈姝,笑容带着几分威胁,“可知欺骗本王,会有什么后果?”入手的皮肤细腻柔滑,萧玦心如擂鼓。

还是先解决陈婉的事罢。沈姝放轻放柔了声音,“小女子当真有要事禀报。”

萧玦得救一般松开了手,侧身而立,是一个屈尊就顾且听一听的姿态。

他比沈姝高出一个头,沈姝不得已,攀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她有身孕,你备一顶轿子给她。”

非是沈姝以德报怨,实在是……无论如何,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何况陈婉受了如此大的惊吓,只怕有小产的风险,再被岑敬这样对待,万一一尸两命,到时候萧玦什么也查不到,岂不是前功尽弃?

萧玦注意力完全不在她所说的话语上。随着沈姝靠近,她独有的清香沁入萧玦鼻中,气息又直往他耳朵上扑。

比方才更要命。萧玦觉得此刻自己才是那只兔子,想逃却不得。

想得,亦不可能。

萧玦整个僵硬,好在沈姝很快退开了,而后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做不出表情,萧玦木然吩咐岑敬,指了指陈婉,“她是重要人证,小心别死了,备一顶轿子。”

轿子陈府多得是,岑敬很快安排好。沈姝又被刀架上了。

出到陈府门外,沈姝听到有人叫她,转过头,便见谢绍宁一脸焦急,被持刀士兵拦在了十几步外。

方才府中混乱,而靖王府名声亦不好,谢绍宁是想立即去找沈姝的,只是轻举妄动者会死,谢绍宁只得顺从地被赶到了门外。何氏已经回家了,因为担心沈姝,谢绍宁一直未走。

眼下见沈姝要被活阎王抓了,谢绍宁心头一惊,就要迈步冲上前,却又被士兵的刀止住。

他只能担忧地唤,“阿姝!”

沈姝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头。萧玦则是看着这个屡屡令他妒忌到发狂的人,眼神很冷。

谢大公子,才貌双全,温文尔雅,万里挑一。

比他这个阴晴不定的废人好上很多。

萧玦收回视线,吩咐岑敬,“把她押上来。”

来时萧玦骑的快马,岑敬担心他劳顿,早命人送来了马车。桑春从马车上下来,伸手要扶萧玦,他避开,利落地自己上去了。桑春跟着上去。

明白萧玦说的“她”是沈姝,岑敬平静地将沈姝送了上去,动作倒比对待陈婉轻柔很多。

靖王府华贵的马车离去,谢绍宁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街角,既担忧又愤恨,狠狠地握紧了拳。靖王面前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多么可恶!

而马车内,气氛一时陷入安静。

萧玦在主位上正襟危坐,姿势比岑敬还像从军中出来的。桑春和沈姝一左一右地沉默着。

如同认识岑敬一样,沈姝也是认识桑春的,知道她是萧玦最忠心的婢女。只是从前桑春在时,她是一支簪子,一团并不被人察觉的意识。桑春从不知道她,也不会像萧玦那样,同她尸身说话。

头一次与桑春面对面相处,沈姝一时不惯。看看萧玦,对方侧着头不知在看哪里,面无表情又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她不知萧玦要如何审问自己,担心打乱他的计划,于是谨慎地没有开口。

桑春给萧玦倒了一杯热茶,又探究地打量沈姝,看见她下巴处的血迹,和脖颈上的红痕。

这是靖王马车上,头一次进入一个外人,还是一名女子。

终究桑春问道,“这位是?”

萧玦低头喝茶。同沈姝相处一处令他又有了那种无处可逃的感觉,他避开了沈姝的视线,回道,“一个嫌疑之人。”

哦,难怪看起来受了点伤。但嫌疑之人居然能坐王爷的马车,桑春仍是觉得奇怪。

他二人既开口了,沈姝坦然不少,低头从腰侧拿出一方绣帕,递到萧玦跟前,“王爷,您衣服脏了。”

模样是镇定的,但耳根有些发红。

萧玦下意识低头,顺着沈姝的视线,看到自己胸口处,果然沾了一点粉色东西。

今日他唯一亲密接触过的只有沈姝,再结合她此时的情状……猜出了是什么,萧玦没敢去看沈姝,而是伸手轻触那一片胭脂。

有一种触摸沈姝脸颊的隐秘感觉,令他心尖战栗。

萧玦放下了手,再度喝茶,淡道,“无碍。”

“哦。”沈姝只当他当真不介意,虽不甚好意思,但更不想去勉强萧玦——那样会显得自己有多心虚似的。

萧玦喝完茶水,镇静了些,公事公办地看向沈姝,“你与陈婉,是何关系?”

他试图严肃地看着沈姝双眼,视线却不禁往她脖颈上飘。

啧,她皮肤怎么这么娇弱,这么容易留印子?这血迹也当真碍眼得很——但他审案少有不见血的,有这些痕迹也好,不易惹人怀疑。

开始查案了。沈姝不知萧玦心中所想,十分坦然,语气中含着熟稔亲昵,“我今日随谢夫人来陈府贺喜,见她身体抱恙,就给她略看了会儿病。”

“看病?”看个病把自己卷入大案里,差点中了一刀,萧玦都替她感到冤枉。又觉得后怕,若是这次查案的不是自己,沈姝说不定真会被当做同党,虽事情最终会查清,但难免受苦。

甚至如果不是他,抓人的狱卒收不住刀,那沈姝……陈婉简直死不足惜!

沈姝老老实实点头,“只看了病。”至于什么布防图,她确实没有接触过。

萧玦当然相信她,他还介意于沈姝遭难,面色不虞道,“谢夫人怎么不带她自己的女儿?”

沈姝察觉到,萧玦根本不意外她会看病治病,这还装不认识她?

沈姝莞尔,“兴许是想带我出来见见世面。”萧玦日常忙碌,还抱恙在身,她不想拿自己的事让他烦心,因此撒了个谎。

萧玦眼角看到她笑,忍不住看向她,不知她笑什么。

她怎么这么爱笑?差点死了还笑?!他都快吓得魂飞魄散,她还笑!

萧玦恼怒,瞪她。

脾气真大。沈姝无奈,渐渐止住笑,轻咳一声,认真问他,“殿下是不是认识我?”

沈姝出生于京城,在这里生活过七年。只是她父亲不过微末小官,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宫里任何一个天潢贵胄。对于萧玦会熟识她,还如此看重她的事,沈姝当真疑惑极了。

面对沈姝的疑问,萧玦眼神一闪,别开了脸,片刻后又回过头,对着她缓缓冷笑,“嫌疑之人,你想本王如何认识你?”

又来了。沈姝无奈而苦恼,不知为何他明明那么关心她,却又装不认识她。

沈姝不死心问,“当真不认识?”

萧玦挑眉,威胁道,“可知与本王乱攀关系,会有什么后果?”

不认识便不认识罢,看在上辈子她欠他的份上,顺着他又何妨。看情况萧玦应当只是认识她,却没有像她一样重生,不然,好几日过去,以萧玦的性情和手段,应当早就来收拾谢绍宁了。

也是,世上哪有那么多重生的好事?

沈姝软声道,“那我不攀了。”

“……”萧玦感觉自己还是不大高兴。

萧玦不说话,桑春看看萧玦,又看看沈姝,满心惊奇,但亦谨慎地没有随便开口询问。

沈姝不知萧玦不继续审案了,为何也不放自己下去。但难得与萧玦相处,她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试探开口,“王爷,您可需要一个府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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