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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1)

谢瑄和路上本就走得不慢,遇见纪夫人后,又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就进了正院。

正院里,苏夫人做完事,正摆了摇椅在廊下赏花,瞧见他满头是汗,赶紧摸了摸他的脊背,责怪道:“跑这么快做什么,身上这样多汗,赶紧换衣裳去。”

谢瑄和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娘点菜了没有,我想吃炸茄子条。”

“知道了知道了,”苏夫人随口应了一声,把他往屋里推,“赶紧进去吧,让人给你提水来擦一擦再换。”

吴应成听见这话,立刻去帮忙。

苏夫人看了他一眼,直等到谢瑄和换完衣裳出来,才问:“一道菜的事儿,何至于这样着急,怎么不叫吴应成背你?”

“本是想着赶不上就赶不上吧,哪知道路上遇见了二叔母。”

谢瑄和捧着倒好的白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盏,才继续道,“二叔母不知道徐伯父的才干,劝我去寻名师大儒。”

“您和爹没发话,我可不敢给她细说,不得赶紧回来吗。”

“我瞧着也没几步路,哪用人背啊。只是没想到能出这么多汗。”

“你呀,”苏夫人拿他没办法,只得道,“过了夏至,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便是只在屋里,也得出一身薄汗,何况你在外头走着。”

谢瑄和没想到京中能热这么多:“那我日日去知行院,岂不是都得备好几身衣裳?”

“过几日再改改时辰就是,”苏夫人拉了他在身边坐下,“早晨去,晚上回,不受太阳晒。”

谢瑄和有些心动,却也挨着母亲撒娇:“这么长时间不见娘,我会想你的。”

苏夫人心里受用,口中却说:“你白日不在,我还能松快不少,只是得劳军师辛苦,多带一个孩子了。”

谢瑄和眼珠子一转,靠近母亲小声道:“娘,您这是劳烦徐伯父还是劳烦耀哥呢?”

苏夫人一怔,笑着拍了他一下:“贫嘴,做你的功课去吧。”

谢瑄和也不分辨,直接下了摇椅,又转进了自己院子的小书房里。

时近晌午,眼看着快到用饭的时辰,谢瑄和也有些饿了,想着再读过这两句,就寻母亲去,小书房的门却被轻轻叩响。

“公子,老夫人身边的南珠来了,说是替老夫人给您送点心。”

“进来吧,”谢瑄和把书搁在桌上,正襟危坐。

“瑄和公子安,”南珠先行了个礼,才将点心匣子双手捧上前,“这是得意楼新送来的八珍盒,老夫人想着瑄和公子,故派奴婢送来。”

“感谢祖母关怀,”谢瑄和示意吴应成上前接了点心匣,自个儿却没有下地的意思,“祖母这几日可好些了?”

从谢昱进学后,老夫人时不时就要病一回,不是这里不舒坦,就是那里不太好。

等寿平侯过去,请了府医,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归寿平侯一去,就不疼了。

南珠眼睑颤了颤道:“今儿二夫人进府,老夫人心情大好,原本还有些头疼,如今业已大好。”

这话说的,谢瑄和看了她两眼,才道:“二舅母可真孝顺。”

“是啊,”南珠笑道,“正是二夫人关爱,在老夫人面前提起您呢。”

谢瑄和挑眉,用天真的口气问:“哦?二叔母给祖母说我什么了?”

南珠沉默片刻,道:“二夫人提了为您寻访大儒为师的事,只是这位大儒似有些远,若要求学,得往外省去。”

谢瑄和和吴应成对视一眼,道,“这样热的天气,有劳你走这一趟。”

吴应成也开口道:“若是不急,可寻青榆吃盏茶再走,她前两日还念着要在休沐时寻你。”

南珠眼前一亮,又行了个礼,称是应当做的,才出去了。

吴应成跟到门口瞧了瞧,见她是进了青榆的屋子,才来回禀。

谢瑄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的捻着书角,问:“这南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可是祖母身边的二等丫鬟,这样轻易的就将祖母的事告诉我?”

吴应成却道:“公子向来体恤下人,南珠若有依附之意,这样的举动,想来并不奇怪。”

“我能比得过祖母?”谢瑄和不信。

“老夫人高高在上,身边拥簇甚多,她本也算不得最受重用的。”

吴应成想了想又道:“公子可还记得东珠?”

“自然,”谢瑄和道,“东珠被撵出去后,险些被家人害了,还是母亲派人去警告一番,又请了大夫诊治,才叫她活命。”

“我记得金禾姐姐来回话说,她不愿在母亲的铺子上做事时,你和赵嬷嬷也在?”

“不是正说南珠吗,怎么说起她来?”

吴应成走近了些,低声道:“公子许是不知道,东珠从前是和南珠一道,在大丫鬟碧玉手底下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有争斗,感情还算不错。”

“小人先前也道是南珠惦记着从前的情分,才帮着东珠,但前些日子,却知道了一件事。”

谢瑄和来了兴趣,这事还有内情?

吴应成看着谢瑄和发亮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只得继续说:“当初昱哥儿最先挑的人,是南珠,只是东珠要强,又想讨好昱哥儿,硬抢了差事去。”

“所以事发之后,东珠落得如此下场,南珠曾怕得夜夜不得安眠。”

“后头时日长了,南珠缓过劲来,却也远了昱哥儿,不再往他身边凑。”

谢瑄和心里惊诧,也小声问:“保真吗?”

“自然,”吴应成道,“这些事算不得隐蔽,不少人都知道,只是没传到主子跟前。”

谢瑄和想了想道:“可这也只是和大哥有关,南珠又怎么会偷偷背离祖母呢?”

“公子,定计划的是昱哥儿,可不留情面,撵人出去的,是老夫人啊。”

吴应成将声音放得越发轻了:“老夫人身边,几乎都是家生子出身的亲信,唯有碧玉一脉,是家中没什么助力,却被老夫人特意挑出来的。”

“论理这几人,要在寿荣堂站稳跟脚,该是对老夫人最忠心不过。”

“可人都有心,难免兔死狐悲。更不用说是相处多年的姐妹。”

“何况,”吴应成顿了顿,“指有长短,南珠在她家里的地位,和东珠也差不离。”

经他这么一说,谢瑄和觉得南珠方才的举止,似乎也没那么突兀了。

但谢瑄和也还有个疑问:“她若要找,也不该找我啊,娘才是主母呢。”

“这才是南珠聪明之处,”吴应成笑起来,“老夫人一向把正院盯得紧,一有风吹草动,就……但南珠若往公子身边凑,老夫人是不会在意的。”

他有话只说半截,谢瑄和却心领神会。

“再者,公子性情温和,夫人待公子也十分上心。若公子身边的人有事,”吴应成看向谢瑄和,“只要您愿意护着,夫人岂有不帮忙的?”

“还是吴应成你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么多呢,”谢瑄和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就是祖母院子里的事,爹娘都不清楚,你倒是知道得挺详细嘛。”

吴应成的笑意僵在脸上,赶紧跪下道:“奴有罪。公子应当知道,老夫人十分厌恶我等。”

没听见他说话,吴应成也不敢抬头,只继续道:“奴等畏惧老夫人,故用了些手段,送了个懂事的小丫鬟进去。”

“那丫头年纪小,明面上和奴等都没什么牵连,寿荣堂的人说话时并不太防备她。奴也是因此才得了些消息。”

“但奴对天发誓,奴等只是为了自保,出事时能有个送信的人,绝无他意啊!”

见他跪在地上,额上汗都出来了,谢瑄和却也特意又等了等才开口:“只这一个?”

吴应成老实答道:“寿荣堂的缺,多少人盯着呢。”

“她是奴妻子娘家嫂嫂的侄女儿,家里和老夫人的陪房管事有亲,才能进去。”

谢瑄和点头:“这便罢了,只是吴管事也当知道,我性情和善归和善,却不喜欢有人蒙骗我,或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替我做主。”

“所有的事,得叫我知道得清楚,自己做评判。旁人能提建议,但用不用,我说了算。”

“这事儿你应下,以后就再没改的,你若不愿意,我去回了娘爹娘,咱们一拍两散,你说好不好?”

谢瑄和稚嫩的童声,清脆悦耳,却叫吴应成汗湿了衣裳。

“奴愿意的,愿意的,”吴应成赶紧磕头,“奴在公子身边伺候,自当事事以公子为先。”

“既如此,你起来吧,”谢瑄和唇角微微翘起,却又很快压了下去,“你老实告诉我,除了寿荣堂,府里各处的消息,你可都能同我说一说?”

吴应成再站到谢瑄和身边,眼中已带了几分畏惧,举止上也更尊重了许多。

“奴这一脉的人手,多在不起眼处做洒扫。公子若有需要,奴可吩咐下去。”

谢瑄和花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激荡的心绪,道:“先不忙,等今晚和爹娘说过之后再议。”

瞧见他面上的迟疑畏惧,谢瑄和轻笑一声:“吴管事,我爹娘才是侯爷、夫人,这寿平侯府上,自然什么都得过他们的耳才是正理。”

“你可别失了先后,不然,我可要难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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