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假期，四个人在周昀琛家里待了三天，剩下的两天，几个人各回各家，都不想再多耽误他的时间。
最后一天结束的时候，他们走之前，几个家长一起买了点东西送过来，陈姨推脱，蒋安妈妈是个豪爽的人，直接把东西往客厅一放：“真是得谢谢昀琛这几天的补习，都是邻居，就不要再客气了，以后有空可以随时来我们家闲聊。”
这天以后，几家的来往更密切，这家多腌了些菜，那家从外地回来买来了些特产，都会互相送一送，小巷里更热闹了。
回校的第一天即是期中考试，许多人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迫投入到考试中。
那时候不像2023年，还没有新高考，只分文理，两天就能考完。
5月7号下午，高二教学楼整楼沸腾。
“这把稳了！走，今晚去校外吃顿好的！”
“我靠！我就说我不该改那题的，又特么改错了。”
“我真服了我们考场的监考老师了，穿着高跟鞋在那哐哐走，吵死我了啊啊啊啊！”
“跟你说个恶心的，我后边那大哥感冒了，一直在吸鼻涕，我听听力听得入神，他哐当一声，直接给我整无语了。就一直吸，不找纸擤，我气的直接把我抽纸往后边一扔。”
……
姜知意从考场出来，一路上全是在讨论这场考试的声音。
听到有趣的吐槽，她会跟着一起笑，听到对答案的，也不会避之不及。
对她来说，一切都顺其自然。
回到教室，还没走两步，黄凡清就隔空喊她：“姜知意你快过来，咱俩对对答案！”
“等我。”
姜知意走到位上，把几张试卷从书包里掏出来给她：“记得不要出声。”
“知道了。”黄凡清拿过来，把她的试卷和自己的放到一起用红笔一个个对。
几分钟后，她略带激动地说：“和你不一样的答案比上次月考少了好多！”
“不错不错，有进步。”姜知意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黄凡清美滋滋的：“今晚请你去小卖部消费一把。”
姜知意被她这大老板气势逗笑了，也不客气：“我要吃辣条和薯片。”
“吃吃吃，吃什么都行！”黄凡清大手一摆，似乎此刻提出什么要求都不在话下。说完，她瞥了眼隔着过道的那个方向，蒋安和贺州正手忙脚乱地拿着周昀琛的试卷对答案。
“说真的，周昀琛真的厉害！”她重新看向姜知意，小幅度挥舞着双手，“有几个理综选择题和数学的一个大题和他那天讲的是同一个类型的！”
“确实厉害，”姜知意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从他前几次小测中经常满分就知道了。”
黄凡清突然依次伸出手指来：“你说他不仅长得帅，学习也这么好，以后喜欢他的不得一大把。”
姜知意反应极其平静，她耸耸肩：“对呀，所以我竞争压力很大的。”
“所以你是真的要追他？”黄凡清一刹那放低声音，用虚声说，“可是高中不能早恋。”
姜知意当然知道高中不能早恋，她也没打算早恋，她只是趁着他们现在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邻居这两个有利条件，先在高中的时候占个有利地位。比如说，先让他对她有好感，再进一步的话，就是喜欢上她，然后，等高考完一毕业，他们就可以谈恋爱了。
不然一上大学，他只会被更多人追。
黄凡清反过来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还真是有谋略。”
“也就还好吧。”姜知意捂住嘴巴哎呀一声。
“别做作吭，”黄凡清啧啧一声，又一改往日的不正经，语重心长地说，“不过你不要分太多神在这上面哦，毕竟高考很重要。”
“放心，我有数的。”
对姜知意来说，追求周昀琛这件事只是她在大好青春要做的其中一件事情罢了，它不是全部，所以她不会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上面。
追到就是胜利，没追到的话，也无所谓。
晚自习放学后，姜知意照例在座位订正着试卷上的错题，等周昀琛一起走。
兴许是刚考完试，他今天没待多久，大概不到十分钟。
还是那条漆黑的小路，姜知意努力跟上周昀琛的步伐，和他肩并肩。
走了一段路，她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周昀琛，你吃不吃辣条和薯片？”
说着就从校服外套的左右两个兜里掏出来两小包东西，一包辣条一包薯片，都是下午在食堂吃完饭，她和黄凡清去小卖部买的。
周昀琛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本想装没听见，又想到那晚上她那一般人想不到的搭话方式，最终还是回了两个字：“不吃。”
“为什么？”姜知意看着手上的东西，不解地说，“它们真的很好吃，尤其是辣条，我从小吃到大，就没有厌烦过。”
周昀琛眼神落到她头顶。
从小吃到大，所以才长这么矮。
他不回她，她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你是不是和老班一样认为这是垃圾食品所以才不吃？”
周昀琛敷衍地嗯了声。
“虽然这确实是垃圾食品，但是它好吃呀，”姜知意又往前走了几步，转身和他面对面，抬手把两包零食在他面前晃了晃，“周昀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比起为了长寿而天天吃健康食品辛苦地活着，还是吃点好吃的快点离开这个世界吧。”
“……”
周昀琛还真没听过。
姜知意觉得这句话十分有道理。
但是她也不想快点离开这个世界，至少要带她最亲爱的奶奶去天安门看升旗，要环游世界，要把想做的事做完。
“所以你要不要吃？”
“不吃。”
“……好吧。”姜知意看着手里的薯条和辣条，最终也没拆开。
这两个零食的味道很大，她感觉他可能会不喜欢。
那就回去写完作业，一边看漫画一边吃。
东西又被她重新装进了兜里，整个人也由倒着走变为正着走。
“周昀琛，你看见我那天给你画的画了吗？”姜知意又找起一个话题。
对她来说，字典里就没有冷场这两个字。
“看见了。”
“那你觉得好看不好看？像不像你？”
周昀琛随手将肩上的书包往上提了提，那本夹着画的书就放在里面：“一般。”
听到这两个字，姜知意有点小失落：“那我再练练，有时间的话再给你画一张。”
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她努努嘴。
他是冰块吗？这么冷淡。
“周昀琛，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姜知意决定把主动权给他。
男生静默几秒，继而侧过头，垂眼：“你之前都和谁走？”
姜知意没多想：“凡清和蒋安。”
“为什么现在不了。”他声音平淡，额前碎发下的眉眼锐利。
因为你来了呀。
姜知意没说这句话，首先是因为太过直白，且显得人轻浮。其次，就目前来说，她还不想把自己对他的喜欢在他面前点破。
如果点破了，以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他大概会直接拒绝。
“因为我想在学校多写一点作业，这样回家就可以少写一点。”她淡定地回。
也不算说谎吧，晚一点回家确实可以多写一点作业。
周昀琛没再说。
也不知道信没信。
良久，姜知意有点纠结地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这么黑的路，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回家很不安全，所以当我注意到你也会在教室多待一会儿的时候，就想着或许可以和你一起走。”
“而我们正好是邻居诶！”
所以要和你一起走并不奇怪嘛。
周昀琛依旧未出声，而是继续抬脚往前走。
姜知意呼一口气，跟上去。
“君兰，你怎么还没睡？”
家里，姜知意一进客厅就看见王君兰正坐在小圆桌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她之前已经说过以后会晚点回家，如果回来饿了她就自己去热饭。
前几天晚上回来后她都早已入睡，但今天却没有。
她走近，王君兰却突然直起身子，快速地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装进了兜里。
“今中午睡过一觉，不困，”王君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让她过去，“饿不饿？”
姜知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但是没有说出来，而是摇头道：“不饿，下午吃的很饱。”
王君兰又问：“考试考得怎么样呀？”
“自我感觉不错，应该能进前一百，”姜知意也坐到凳子上，笑着说出最重要的，“到时候发了奖学金，我们去吃大餐！”
清源一中每逢遇到期中期末这种大型考试，就会给优秀学生颁发奖学金。而姜知意从高一到现在次次都得。
“好。”王君兰欣慰地笑了。
念及姜知意明天还要上学，祖孙俩没聊太久就各自回了屋休息。
王君兰把卧室的门关上，坐在床沿上将兜里那张卡拿出来。
又想起来半个小时前的一通电话。
电话那端，一个女人出声道：“妈，卡里是她成年之前我给她的最后一笔抚养费。”
“我有了新的生活，以后我们就别联系了吧。”
“你就不想见见知意吗？”幽暗的房间里，只有床头那一抹光，王君兰坐在床沿上，声音里带着骄傲，“她现在长得很好，很优秀。”
那边苦涩一笑：“不见了，她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