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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生病(1 / 1)

一夜大雨,崔时音醒来便听到贺兰樾重病在床的消息。

原以为只是着了凉,并无大碍。半夜却不知为何发起高烧来,人在胡言乱语。

“大夫人,求求您去瞧瞧公子吧。公子在昏迷之中都在喊您,不肯喝药。”

安福与贺兰樾两人主仆情深,私底下知道自家公子怕是对大夫人有几分不可言说的感情。原先不是没有暗地里劝诫过,奈何自家公子如同吃了秤砣般铁了心将一腔情意扑到大夫人身上。

昨日不知为何人跟失了魂一样回到书房,痴痴的看着那张画着大夫人的画,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不愿脱下来。

就算再怎么身强力壮,也撑不住呀。

面对安福的请求,崔时音沉默良久,摇头轻声道:“我不是大夫,去也无用。”

“夫人!小人本不该僭越,但有些话实在想说出口。公子他一直将您视为心尖上的人!无论是出门在外还是在家中,都是时时想您念您。在家中为着您不知和老夫人顶过几次嘴,在随州念书,也是时刻将你挂在心上。此番回来,全是因为听说夫人被人欺负了。为了赶路,在路上遇上大水,差点人都没了。求夫人念在公子一番痴心的份上,去见他一眼吧!”安福跪伏在地,痛心陈述。

“安福,主子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插嘴。”碧桃在旁听了安福的话,算是弄明白了。怪不得这几日夫人一直都在避着三公子,昨日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是察觉了他的一番心思。

“你只晓得你家公子的苦,哪会知道我家夫人的难,此事若是传出去了,被人戳脊梁骨的还不是我家夫人!”

安福抬起泪眼涟涟的脸,哽咽着说:“我晓得夫人的难处,可是公子他确实危在旦夕。”

“大夫没过去吗?”崔时音蹙着秀眉问道。

“过去了,但是公子他不肯看,更何谈吃药了。老大人不在,老夫人那边听到动静也打发人来问候。但公子嘴里唤着您的名字,哪能让老夫人她们知道。”

崔时音闻言眉宇间透着忧色,见她似有动摇,安福张口便要继续劝说,却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

“夫人!三公子不好了!”

一声惊呼划破雨幕,崔时音不再犹豫,穿上披风,便往贺兰樾的院子奔去。安福也慌忙从地上爬起紧跟而上。

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任贺兰樾死活。

即进书房门,便一眼望见贺兰樾躺在床上,手中还死死的抱着画。

崔时音抬步上前,瞧着他紧闭双目,脸上已经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原本丰润的嘴唇干裂起来,手心里还攥着金丝发钗。烧成这幅模样,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嫂嫂,不要丢下我。”

“快让大夫过来。”崔时音看着他这幅模样一阵心酸又气闷,转身朝碧桃吩咐道。

不用碧桃去找,安福就把一直候着的大夫领了过来。

谁知大夫的手还没靠近贺兰樾,他眼睛也没睁开,便红着脸挥着手中的发钗抗拒,旁人按都按不住。

没法子,崔时音只能上前帮忙拉住他的手,将发钗取出,轻声安抚,“阿樾,你莫要激动,大夫在帮你看病呢。”

贺兰樾许是听到她的声音,慢慢安静下来,喃喃道:“嫂嫂,我听话,别走。”

大夫脸色不变,把手搭上脉搏。

“公子这是淋了雨寒气上身,再加之心情积郁,才会昏迷,待老夫针灸一番。”

针灸那便要去掉身上的衣服,但旁人又靠不近。崔时音只能咬着唇,勉力从贺兰樾的怀中取出画。

刚开始他还死死的搂住,还是崔时音柔声安慰,才愿意放手。

画上栩栩如生的美人被湿衣沾的墨迹模糊了,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崔时音将发钗和画收好,递给碧桃,又让安福过来,帮忙架住贺兰樾,将他的衣服褪下。有了崔时音在旁,贺兰樾极度配合,就算是不舒服也只是哼哼两声。

等针灸下来,崔时音坐在一旁已是累的满头大汗。

“大夫人,旁边有一个小榻,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安福见自家公子老老实实的配合,对崔时音感激不已,忙上前问道。

崔时音看了床上的贺兰樾一眼,摇头道:“不必了,等他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就回去。”

似是听到回去二字,病榻上耳聪目明的男人轻哼一声,缓缓睁开双目。

涣散的眼神在见到旁边人时立马聚拢,“嫂嫂。”

“公子可莫动,这针挪错位了,老夫可没法保证不出事。”贺兰樾没等来崔时音的应答,却等到了大夫正经的提醒声。

“三弟,听大夫的。”崔时音见他醒来,心中压着的气松了下来。

“好。”贺兰樾乖乖应答,眼神却一直黏在崔时音身上。

“好了。”大夫收回针,叮嘱道:“亏得公子身强力壮,不然再久一会,烧成痴呆也不是没有可能。后续还需慢慢调理,药还是要喝的,过几日老夫再来诊断。”

“好,辛苦徐大夫了。”崔时音忙起身将大夫送至门外。

回来时,贺兰樾靠在床头,苍白着一张脸,星眸带笑地望着她。

“你听到大夫的话了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仗着年轻随意糟践自己的身子。”崔时音忍住心中的烦闷,跟哄孩子样哄着贺兰樾。

“知道了,嫂嫂在我身边,我会爱惜自个的身子。”贺兰樾乖巧道,也不似病中折腾。

但这话不对,为何只有崔时音在身边时他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崔时音不在呢,是不是又跟这次一样。

崔时音头一次觉得很无奈,“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能指望旁人心疼不成。”

“嫂嫂心疼我,今日来了。”贺兰樾扬唇一笑,好似吃定了崔时音会心软。

“你我伦理有别,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总会有一天离开。”崔时音待要将话说出,却又见到他一幅苍白憔悴的模样,只能把话咽下。

见他乖乖吃了药,崔时音待要回去时,一道悲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樾儿!我的儿!你们这些伺候的是怎么回事,公子病了,为何不如何禀报?!把我蒙在鼓里!”

贺兰夫人一进门瞧见贺兰樾虚弱的模样,心如刀割,将院中的下人唤来就是一顿臭骂。

“母亲!”贺兰樾被自家母亲尖锐的声音刺激的头昏脑胀,“此事是我让他们不要通报,怕让您担心。”

贺兰夫人见他如此懂事,红着眼眶,“我不知道才会更担心。你今日病的如此严重,他们便敢隐瞒,且不是纵了他们的胆子,往后若是生出什么坏心,让母亲怎么办!”

一腔慈母之心,使人戚戚然。

崔时音能够感受到贺兰夫人此刻的心情,生而为母,最期待的无非是子女安康。

贺兰樾的这番行为若是被父母知道,定会伤心。

贺兰樾何尝不感初,红着眼眶道:“母亲放心,往后孩儿不会如此了。”

听他说出这番话来,不止贺兰夫人露出笑颜,崔时音也松了一口气。但安福等人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一顿板子是免不得的。

像是刚看到崔时音般,贺兰夫人没个好声气,“老大家的,你还带着孝,来这作甚!”

“嫂嫂,见我病了,特意来探望。”贺兰樾生怕自家母亲又要为难崔时音,忙道。

奈何贺兰夫人十分不待见崔时音,觉得她晦气,留在这里会加重贺兰樾的病情,连声催促道:“此地无事,你赶紧回去,休要在此耽搁。”

崔时音巴不得如此,难得对贺兰夫人的命令如此服从,迅速转身准备回院。走之前,碧桃的袖中还兜着一幅画。

贺兰樾待要开口挽留,又想到她待在此处只怕也是受自家母亲欺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崔时音离去。

“夫人,这幅画……”碧桃一回到屋中,便将袖中的画掏出来,迟疑道。

崔时音将画接过,放在烛火上。火苗一点一点贪婪地将画中绝美女子的身形吞噬,不消片刻,便化为青烟。

“发钗没拿回来吧?”

碧桃摇头,“没有。”

崔时音才松下紧绷的神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碧桃见状,上前帮她按揉。

“夫人,三公子他这般模样,你是不是改变了心意,要留下来?”

崔时音愣了一会,转头看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三公子性子执拗,为了留住夫人连自己身子都不顾,您又心软。”碧桃自回屋就憋着一股气,针对贺兰樾的气,“他就是看夫人心软!只想着自己,不为您考虑考虑。若是被人知晓了,吃亏的总是夫人您。”

看着眼前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姑娘,崔时音心都化了,柔声安慰道:“放心,您家夫人我不会一味心软,留在此地。就算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该为你们考虑才是。”

碧桃闻言才高兴道:“夫人为自己考虑好,我们才开心呢。”

崔时音从小就再明白不过了,若是真爱一人就不会捆绑她,而是包容。碧桃尚能为自己考虑未来,贺兰樾却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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