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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打架了(1 / 1)

崔兰芝没料想,一开门见了这样一个美人。

她自忖美貌,也爱美,与人交往第一件事便是看脸,丑些的都不能近她的身。眼前出现这样一个天然去雕饰的倾城之貌,她下意识地防备起来。

见这陌生女子还认识江问星,崔兰芝更是如炸了毛一般。

她娇眉一皱:“江哥哥,她是谁?”

江问星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南宫雀,玉衡峰弟子,我二人乃同门。”

他态度坦荡,崔兰芝若要计较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崔兰芝扬起下巴:“你让开,我找柳如霜。”

“柳如霜?”

南宫雀“噢”了一声,反应稍显迟钝地看向屋内:“有人找你。”

柳如霜收起针线,站起身来,走到门边。

江问星又是眼前一亮。

美人乌发如云,仙姿玉貌,骤然一现身,好似这暖屋内都落了冰莹霜晶,当真清冷如霜。原来她……就是掌门私生女。

掌门这一双千金,皆乃天香国色。

“你……”崔兰芝上下打量着她,咬紧了牙,“就是柳如霜?”

“我是柳如霜。”

她朝二人望过去,冷淡道:“找我何事?”

崔兰芝倔着脸:“找你回你应该有的地方。我与你换个位置……你这宿舍,我来住!”

柳如霜立即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她语气更冷:“我不回去,你请回吧。”

崔兰芝:“爹爹他三番四次来接你,你都不理,如今我亲自来了,把家里让给你,你在家中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不等柳如霜说话,崔兰芝就硬闯了进去。

她一扫桌面,上面乱糟糟地摆着烧鸡、牛肉丝、花生米、烤猪蹄和酒坛子。崔兰芝从小饮的灵泉吃的灵果仙草,就是吃肉也做的极精致小巧,哪见过这些油乎乎的东西。

她厌恶地一皱眉。

竟吃了这么多东西,还喝酒……

不愧是在外面长大的,如此粗鲁!桌上还放着一块玉牌,毫无灵气,看着也不是什么好玉。

崔兰芝抬手便掐了个疾风诀,将桌上东西连带那块玉牌包着扫了出去,扔在门外。

她嫌弃道:“你竟住在如此脏乱之处。这些东西都扔了,别带回家,爹爹不喜欢这样!”

柳如霜一顿,看向南宫雀。

南宫雀还醉着,崔兰芝说这一大串什么爹啊家啊的她都没听懂。待到崔兰芝扔了她的酒肉和玉牌,她一下怒了。

南宫雀气得瞪她:“你凭什么扔我的玉牌?”

崔兰芝没想到自己扔错了人。

但高傲如她,绝不会承认自己犯了错。她傲慢道:“扔了便扔了,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南宫雀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被酒意烧了起来,一股怒意直往头顶冲。

她道:“捡回来。”

“捡?我可不是叫花子。”崔兰芝轻嗤一声,“你要多少灵石?我赔给你便是了。”

南宫雀怒气冲天,脸烧得极红,双眸燃着烈火。她反手抽剑,直指崔兰芝:“把、我、的、玉、牌、捡!回!来!”

江问星惊讶至极:好快的剑!

他居然都没看清她何时拔剑的,只见眼前一缕白亮剑光!

他上前去要将崔兰芝拦在身后,南宫雀寸步不让,剑锋直逼崔兰芝咽喉。

崔兰芝被南宫雀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后也恼了。

她崔兰芝走到哪别人都捧着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当面拿剑指过?

“你敢动我?”

崔兰芝拔高了语调:“你可知我爹是谁?”

南宫雀:“没出息的人才比爹!”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扔她的玉牌!

崔兰芝气得直发抖:“你……你竟敢侮辱我?我爹是太微宗掌门!”

“那又如何?”

一直沉默着的柳如霜忽然开口,刺如冰针,“又不是你亲爹。”

此话立刻精准扎中了崔兰芝心中最痛的地方。

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她娘生产时极为艰难,险些丧命,全仰赖身边仙婢。结果仙婢背叛,将婴儿偷换,她是那个下贱的仙婢之女,柳如霜才是掌门的亲生女儿!

她余光一瞥,正好见到江问星眸中一抹讶然。

崔兰芝不是掌门亲生……这是何意?

难不成,这柳如霜并非他以为的那样是私生女?

崔兰芝偏过头去,含着泪:“爹爹说他还会将我视作亲生女儿……”

她一侧头,正对着江问星,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她望着眼前少年,神情哀婉:“我顶替你身份活了十九年,我知道你恨我。我已将我所有都让给你,你还想我如何?”

江问星没想到这两人的身世还有这么多曲折之处,但他来不及细想,便已心碎于她盈盈泪光。

察觉江问星的怜意,崔兰芝一闭眼,直往南宫雀剑上撞:“既然连这样你也容不下我,那我便死给你看!”

“不可!”

江问星急把人拉住,举起剑鞘将南宫雀的剑挡开。

不料在她撞上去之前,南宫雀轻巧一避,剑锋堪堪擦着她面颊而过,割下一缕她碎发,带出一道冷风。

南宫雀冷哼一声:“还没把我东西捡回来,就想死?你想得美!”

江问星怜花心切,低声道:“我知道那玉牌对你而言极重要。我替你捡回来,你别再为难兰芝了,可好?”

柳如霜冷笑:“有人一进门就大吵大闹扔东西,还寻死觅活。分明是她为难我们,你嘴皮一张变成了我们为难她。你倒是会颠倒黑白!”

江问星并不将二人怒意放在心上,抬手一指,被扔到门边的玉牌便回到他掌心。

他将那玉牌握在手中,诱哄道:“你将剑放下,我便将玉牌还给你。”

南宫雀当初被逼婚险些走投无路,生平最讨厌有人要挟她。

她剑锋一转,直指江问星面门:“我不放下你也得还给我!”

江问星并不反击,只连连闪躲,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我会还你的,你对我别这么凶。”

南宫雀不理他,步步紧逼。

二人从屋内打到屋外,回廊里满是长剑破空的声响。

江问星越躲越狼狈,到最后不得不被逼得也拔了剑。但出剑也并不怎么用心,存了逗弄的心思。

南宫雀平时不发脾气。

她练得累了收剑便走,同门常在背后议论她,她也只当没听见,并不生气,我行我素地下山休息。

大抵人都是犯贱的,见惯了她万事不为所动的模样,反倒觉得她此时盛怒格外动人,双颊绯红,清眸极亮,好似一朵含苞的芍药开至最艳。不及牡丹雍容,不及海棠多娇,烟轻雪腻丰容质,露重霞香婀娜身,别有一番清艳颜色。

江问星愈发看不够,一时分心,被南宫雀划伤了手臂。

刺痛非但未使他清醒,反倒激起他几分轻狂调笑:“南宫雀,你伤了我,要怎么赔?”

南宫雀剑招愈发凌厉:“玉牌还我!”

江问星扬眉:“你就如此看重你那未婚夫?他留下个信物,没个音讯,你要苦等他到什么时候?”

“关你屁事!”

她出剑越来越疯,下盘虽稳,章法却乱了,大有一股与他搏命的架势。

江问星逐渐收起逗弄心思,严阵以待,却直被她压着打。

他心头震骇:知道南宫雀进步许多,没想到剑术已在他之上!

出于自身的骄傲,亦或是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他不想在南宫雀面前落败——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败者!

他索性心一横,将剑一收,任由南宫雀将剑抵在他颈边。

南宫雀来不及收剑,剑锋径直将他喉间划出一道血痕。

江问星毫不在意,微微一笑,桃花眼温柔多情:“出够气了?”

南宫雀抿紧双唇,一把将玉牌从他手上抢过。

少女柔荑短暂与他触碰,又在他心头激起一丝旖旎涟漪。

她收起剑,崔兰芝在此时扑了过来:“江哥哥!!!”

她又开始流泪,半是做戏半是心疼。

亲自打架?

多丢人。

大小姐当然不用亲自出手,身边有打手就已足够。

崔兰芝指责道:“你竟将他伤成这样!”

南宫雀此时酒已醒了大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确实冲动了。

但她也并不后悔。

先撩者贱,这两人活该。

柳如霜也寻了过来,递给她一张帕子:“擦擦剑。”

南宫雀拿了帕子擦干净剑上血渍,收剑入鞘。她对柳如霜道:“多谢。”

江问星见这两人全然将他丢在一边,忍不住出声:“欸,你擦了剑,便不管我了?我可还流着血呢。”

南宫雀随手将擦完剑的帕子扔给他。

江问星正要去接,却见半空中陡然扑出一只吊睛白额的猛虎来!

崔兰芝吓得惊声尖叫:“啊——”

她吓得软倒在江问星怀里,江问星带着她一个翻身,猛虎撕碎两人衣角,穿墙而过,飘然消散。

江问星望向柳如霜,目光饱含深意:“幻灵飞针。柳姑娘一手好绣法。”

柳如霜俯身,从容将白帕从一堆碎布中捡起。

她扫过这二人,最终落在崔兰芝的身上,眸光清寒:“别来烦我。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它撕碎的是什么。”

崔兰芝先是心有余悸,又是大怒:柳如霜竟敢如此对她!

她正要发火,却见这番动静闹得太大,终于有摘星楼内的值守师兄赶来——

“何人在此打斗!”

崔兰芝见到来人,眼睛一亮:“庄师兄!”

庄文尧一听这声音,再定睛一看,霎时有些头皮发麻。

小师妹不是出门了吗?!

他本就为掌门弟子,对掌门爱女更是再熟悉不过。她生性娇蛮,大小姐脾气,不顺着她的心意就要闹得天翻地覆。听闻前段时间小师妹闹脾气去了莲华洲执行任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果然,还未等他盘问事情因由,崔兰芝就颐气指使道:“师兄,她二人出手私斗,伤了同门弟子,违反宗规,定当严惩!”

庄文尧板起脸:“待查明缘由,我会秉公处理。”

因这番打闹,不少尚在楼内的弟子出来看热闹。

庄文尧细细扫一眼周围留下的打斗痕迹,道:“你们四人,随我去刑堂。”

南宫雀摸了摸鼻子,小声对柳如霜说话:“对不起啊,连累了你。”

柳如霜轻声道:“是我带来的麻烦。”

两人经过这一番闹剧,关系倒是变亲密许多。

江问星看在眼中,不自禁地也带了笑意。

南宫雀留下的伤口不算深,只需运转灵力便可治愈,但他丝毫未动,任伤口缓缓流血,感受这一丝微小而令他心颤的痛觉。

崔兰芝瞥见江问星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流连,心头大恨。

两个狐媚子!

待进了刑堂,要你们好看!

……

南宫雀随着这位庄师兄进了刑堂。

刑堂并非宗门刑罚堂,而是摘星楼内的小刑堂。

一进刑堂,迎面便设有一面浮雕彩绘高墙,墙上盘旋着与正门廊柱那几乎一模一样的威严怒目的金龙,怒目圆睁,龙威煌煌。

小刑堂内另有一名值守弟子,见他们进来:“又有人犯事了……咦?”

此人忽而一笑:“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崔兰芝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吕师兄,我被人欺负了!”

“别怕,有师兄在此。”

吕仲看都不看其余人一眼,轻飘飘道:“师兄会为你做主。”

崔兰芝得意地瞟了南宫雀一眼。

庄师兄为人公正又如何,吕师兄是向着她的!

庄文尧皱起眉。

摘星楼内住的都是些筑基以下的弟子,年轻气盛,常有打斗之事。

宗门在摘星楼内设有弟子驻守,金丹期的弟子皆可接了任务来此管辖。

这任务不必风吹雨打,也不艰辛,只需坐在楼里一守就能得到灵石与宗门秘金,小矛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矛盾再出面,在记事堂的任务中算是抢破头的吃香任务。

他与吕仲是同门师兄弟,吕仲修为比他高,又是他师兄,共同接了这摘星楼任务,也是以吕仲为摘星楼楼主之位,他为副手。

对崔兰芝这个师尊兼掌门之女,吕仲颇为谄媚,似是藏着些别的心思。

他轻叹口气,沉肃道:“你们将事情因何而起、谁先动的手,从头说来。刑堂内有破幻金龙前辈,若有人说了谎话,前辈可立即识出!”

南宫雀没将崔兰芝那点小把戏放心上,好奇地盯着金龙又看了一眼。

这金龙原来是这样的用途吗?

其他人还未说话,崔兰芝便抢先道:“师兄,我不小心丢了南宫雀东西,她便发疯拿剑指着我。江问星为了护着我,被她刺伤!柳如霜还放出老虎来咬我们!都是这二人先动的手!”

庄文尧听罢,对着龙墙躬身:“请前辈识谎。”

金龙缓缓闭目。

庄文尧起身:“前辈已验证,你未说谎。”

南宫雀:……真高端。

龙形测谎仪诶。

庄文尧看向其余三人:“你们可有异议?”

南宫雀:“没有。”

柳如霜:“没有。”

江问星望了眼她们二人满脸无所谓的样子,也跟着道:“没有异议。”

庄文尧松了口气。

他道:“既然没有异议……”

崔兰芝打断他,出口霸道:“师兄,一定要重罚她们!将她们关入幽冥狱!”

庄文尧又头疼了起来。

幽冥狱是太微宗重犯被关押之所,此等小事压根用不上此等重狱。

崔兰芝这分明是胡搅蛮缠。

偏偏吕仲颇为赞同:“小师妹说得不错,这案子不必再判了。南宫雀、柳如霜,压入幽冥狱三个月。”

庄文尧:“师兄,这不合宗规……”

吕仲斜他一眼:“你是楼主还是我是楼主?”

庄文尧憋屈一梗。崔兰芝甜甜一笑:“吕师兄判得好!公正不阿!”

江问星却忽然站了出来:“二位师兄,此事我也有错。可否让我一同入狱,减轻两位姑娘的刑罚?”

崔兰芝愕然,随后气得跺脚:“江问星!”

没见过主动揽罪的,还是要陪着那两人去坐牢!

吕仲看他一眼,勾唇一笑,笑意凉薄中带了点邪气:“你想进幽冥狱?那便一起去吧。庄师弟,将他们三人押往幽冥狱……”

话音未落,众人眼前便多了一个清冷虚影。

男人白发披肩,若流风回雪,眸色却极幽黑,缓缓掠过众人,不怒自威。

他淡淡道:“摘星楼楼主是何人?”

……容泽老祖?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吕仲终于从椅子上起身,下跪行礼:“天枢峰弟子吕仲,见过老祖。”

“哦?你便是楼主。”

容泽轻瞥他一眼,声音冷寒:“我弟子犯了何事,要被押幽冥狱?”

[徇私枉法的奸徒]

[若不是他来的及时,她便要被下狱受苦!]

一旁的庄文尧心头一惊。

这、这是老祖在说话吗……?为何好似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老祖素来清风朗月的淡泊之人,竟如此大动肝火。

庄文尧忽然有几分感动:老祖真是一片殷切爱徒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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