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嘭。”
佩罗娜附着着武装色霸气的左拳径直打向了黑面具的腹部，海楼石手铐与皮肤的碰撞发出了“叮当”响声。
罗曼·悉尼恩斯第一时间用右手包住了佩罗娜的拳头试图抵挡，却仍然被冲击波一样的巨力击飞，向后砸在了酒吧的外墙上。
“咔……”
灰尘飞扬，半躺在地上的黑面具提起左手用黑色手套猛得抹去了他嘴角渗出血。
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回神。
被重伤的黑面具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耳旁那稀碎的响声是砖墙掉落、肋骨破裂还是“假面会所”地下老鼠的窸窸窣窣。
不过，居然输了。
输给了不是蝙蝠侠的人？输给了布鲁斯·韦恩的女儿？
“哈！”
狞笑出了声，很久没有那么快败下阵来的罗曼在这样的挫败下反而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只是堪称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用牙叼着指尖丢掉了那双真皮的黑手套，然后就这样对自己吼道：
“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我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像骷髅般毁容的脸在主人表情狰狞时尤其可怖，但黑面具眼底那无法抑制的暗红此刻却褪去了。
即使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耳旁属于黑面具的怒吼只是幻觉；即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瞬间内在潜意识里诞生的想法……
但事到如今，连罗曼·悉尼恩斯自己都没法判断什么才是他真正的自我了。
不过这没关系的，只是小问题，生活在哥谭的人又有几个没病呢？
一向以脾气差、易怒、虐待狂著称的黑面具之所以可以不在阿卡姆常住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在吃了一点点“小亏”之后。
“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会报复回去的，毕竟我可是黑面具。”
“让我想想……冷静。”
【身上暂时感受不到痛，脑袋清醒却清醒到飘忽，感觉头重比较轻。】
晃了晃脑袋将另一支枪也掏出。
在让自己耳旁一直怒吼着“给那个丫头一点教训！站起来！！”的黑面具闭嘴后，罗曼一边扶着墙墙站起一边得出了结论：
他的状况不好，很不好。
感受不到疼痛是因为短时间内剧烈的创伤使他体内的肾上腺素含量飙升，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正是因为受到的伤超出了身体认为没有问题的极限，所以他才会冷静、行动自如。
这是一种动物的逃生本能。
它在告诉身体的主人你必须趁现在逃走了，不然，会死。
肾上腺素正因为有这样“兴奋”加上“恐惧”的作用才有了“恐惧激素”的别名。
黑面具作为哥谭一线超级反派既擅长体术，双枪也用的很好，他是可以与蝙蝠系义警包括蝙蝠侠长时间缠斗的体术大师。
但他习惯先试探，用一点“小伤”换取情报和他更好的战斗状态。
毕竟人体自然产生的肾上腺素含量又达不到稻草人“恐惧毒气”的效果。
所以只要用意志压抑住恐惧、逃跑的冲动，一点小伤就是会给他上一层“亢奋”Buff罢了。
黑面具赞同稻草人的一句话：
“恐惧，会给人带来力量。”
蝙蝠侠用恐惧震慑住哥谭某些宵小，而对于黑面具而言，疼痛是恐惧。
黑面具用疼痛精神操纵自己的部下，他同时也用疼痛控制他那容易被怒火席卷的理智。
不过现在这种状态可比他原本预计的伤重了太多了——
毫不避讳的扯掉西装外套伸手探进去衬衣里去按压，他完全没在乎二次用力可能让碎骨插入肺中的结果。
而接着，用不了几秒指尖戳进自己肉里的黑面具就能粗略估计出他的肋骨至少已经断了四根了，内脏的损伤则是更重。
2.
所以……现在究竟要怎么办呢？
逃吗？投降吗？
毕竟这一架之所以会打起来最开始也就是谜语人干的好事——
谜语人把可以限制佩罗娜特殊能力的那个手铐放在了他黑面具的库房，这是污蔑、栽赃、嫁祸！
罗曼承认，他就是在套话、看女孩表情猜测出那个手铐可以限制佩罗娜的幽灵之后起了小心思的。
毕竟无论是那些魔法师还是毒藤女、稻草人、谜语人这样利用什么道具远程攻击的家伙在离开了外力后都很好解决。
他轻敌了，他把对面的女孩当做了往常可以轻易杀死的普通家伙而不是红头罩、搅局者那样永远会像蝙蝠侠一样从墓地里爬起来的小鸟。
于是只用了一只枪的黑面具就挨了这一拳，受了重伤。
这是傲慢，黑面具清楚。
蝙蝠侠除了审讯时一向使用可以让对方快速失去行动力又不会死亡的打击手法，蝙蝠系出来的其他义警自然也有类似的特征。
所以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像这样被人折磨到头重脚轻却依然保持了神智了。
久到他几乎忘记他是怎么迷恋上这种感觉的了。
指尖的颤抖不自觉变剧烈了，毕竟即使感受不到伤害也是确实存在的；对外界包括风的感知也变弱了……
作为世界数一数二的枪械大师，黑面具其实知道这些都是不利于开枪的因素。
他可能会因为指尖的一个弹动而扣慢了扳机，他也可能因为估算错了风速而打歪。
但是就这么服输算了吗？
“呵。”
他当然可以像谜语人和企鹅人那两个没节操的家伙一样举手投降说这是个误会。
虽然他确实借聊天、套话突然把手铐直接拷对方手上了——
这姑娘真的很好骗，明明已经生气了还是会被对面的话术转移注意力，他只是说了句自己是布鲁斯的好友她就真的犹豫了。
她天真的就像布鲁斯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罗曼只是说了句“什么都没发生”布鲁斯就真的信了，然后还试图拉着他和他的新朋友托马斯·埃利奥特玩。
呵，那家伙现在还不是变成“缄默”了，蝙蝠侠除了捡孩子眼光也没比他们这些人渣好多少。
但终归，黑面具清楚自己对小丑要做的事情、谜语人在里面搅和些什么知道的不多。
他知道自己只要提供情报然后被关一段时间就能结束了，毕竟他没参与，就算佩罗娜不讲道理蝙蝠侠也会讲的。
虽然说他是真的不太愿意去阿卡姆那鬼地方，有害他的身心健康。
毕竟企鹅人那家伙最开始是没什么精神问题的，但是他在做市长被人拉下马来后为了躲罪进去了一段时间。
结果出来之后人就真的疯了。
那鬼地方的心理医生，不管是哈莉还是雨果一个个自己都疯的厉害。
3.
“砰！砰！！”
但这已经是最简单、最有利的做法了……
夜幕下，一边这样想着，站稳的黑面具就抬起手两只手一起开起了枪。
佩罗娜的格斗技术不一定有多好，所以黑面具之前接住了她的拳头。
但佩罗娜的力气足够大，还有她拳头上奇怪的力量——
以力破巧，所以黑面具就算接住了也还是重伤。
而现在，虽说飞出去了一段路程但俩人的距离仍然足够近。
黑面具清楚他自己这次甚至没有像上次一样开够8枪的机会，但他仍然这么做了。
“布鲁斯，你的女儿真像你，但你说她会像蝙蝠侠吗？”
谜语人留下海楼石手铐就是为了让黑面具和佩罗娜打起来，方便测试佩罗娜的能力和那个手铐的作用。
黑面具在从佩罗娜的表情里看出女孩不喜欢那个手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哥谭的反派即使是武力派也没有几个蠢的。
但是当时的黑面具被佩罗娜那巴掌激怒了，于是他让谜语人得逞了。
而现在，谜语人的计划还是得逞了，因为黑面具的小心思——
“坏女孩，你杀人吗？”
站在原地，黑面具像宣泄情绪般朝着佩罗娜左肩同一个位置不停的开枪，于此同时，他看着佩罗娜粉色的头发和双眸笑了。
大笑出声。
看着佩罗娜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回忆起她那一拳……罗曼想起了他刚发现父亲是个虐待狂的那段时间。
脑袋轻飘飘的，世界像覆盖了一层雾。
只有疼痛会让人清醒，可疼痛又是可怕、恐惧的。
然后在某天见到布鲁斯为了自己的朋友怒气冲冲的像他说着时，罗曼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那双钢蓝色的眸子以及小王子带上黑色手套，拿起冷硬的鞭子的模样。
4.
无论是子弹、鞭子还是冰凉的手套的都不属于已经长大的王子和小公主。
但——
黑面具想看。
于是他在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中一下接一下，一枪接一枪的扣动了扳机。
“砰！”
最后一枚子弹飞出，幽灵公主连裙角都没沾到灰的到了黑面具的面前。
然后愣住看向了自己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