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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1 / 1)

颁奖环节结束,众人稍作休息,便移步顶楼的餐厅用餐。

这个餐厅有着巨大而透明的穹顶,由于还在30层,漫天星辰仿佛触手可得,璀璨的星星光洒下,让餐厅更加梦幻。

穹顶之下,正在上演一出名利场。

长条的餐桌上,手边摆着雪利酒,小份的杯装萨米拉芝士、炸春卷,卷成卷的帕尔马火腿和生菜叶子组合成盆栽的某种吃食、做成帆船模样的烟熏三文鱼、咖哩角。

道道摆盘精致得不得了,只不过都是冷食。

向思意兴致缺缺,随意拿了几块垫垫。

她此时换下了下午穿着的珠白色修身长裙,换上了一套宽松的休闲服饰。

周围的人都端着酒,面带笑容地与他人寒暄。梨蔓也是其中一员,像是一只花花蝴蝶到处蹁跹而过,好不自在。

向思意就没那么social,她坐在原位,若有人上前敬酒,她也举杯,稍微抿一口。

梨蔓拉起向思意:“你别在这儿干坐着,这会场里的贵人多了去了,比你前男友帅的可能没有,但跟他差不多有钱的可多了去了,咱们再攀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别让他看低了你。”

向思意哭笑不得,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架不住梨蔓已经娇笑着拦住一个男人:“刘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向思意。”

向思意被迫跟刘总喝了一杯酒,再之后是赵总、王总、肖总,向思意真有些吃不消了。

一只修长白皙、腕间戴着一块典雅奢华的宇舶表的手插入其中,手主人道:“肖总,我代她敬您。”

“路总。”肖总十分惊喜,立刻转动酒杯面向路洄。

路洄刚才在主桌的主位坐得稳如泰山,谁上前敬酒都被他身后的助理挡掉,这会儿居然主动过来敬酒。

肖总像是忘了向思意,不住地跟路洄套近乎,最后绕到生意上。

不过被路洄轻轻打断了:“我今天不谈生意。”

肖总立刻了然点头,眼珠子在路洄和向思意之间来回转动,又说了几句话就端着酒杯撤了。

“你的每个朋友都是那么讨厌。”路洄睇了一眼梨蔓,话是对着向思意说的,“我刚才让你过来跟我一起吃饭,你为什么不来?就为了跟这些总喝酒?”

路洄的话十分不中听,梨蔓有心想回怼,可路洄的眼神太冷,让她把话憋回去了。

向思意客套道:“路总费心了,饭菜不是很合我的口味,怕到主桌影响其他人的食欲。”

路洄道:“桉桉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梨蔓上前一步:“路总——”

“我没跟你说话。”路洄用眼尾瞥了一眼梨蔓,就迅速将视线转移回到向思意身上。

向思意用力握了握手掌,对路洄勉强一笑:“当然可以。”

天际仅有几颗寂寥的星子闪烁着微光,月亮不见踪影。

向思意脚踩着七厘米细高跟走得飞快,飞扬起来的秀发像是火烈鸟的羽翼,似乎都要被她的怒气点燃。

路洄看她像是小兽一样横冲直撞,疾走几步拉住她的手肘:“桉桉。”

向思意借着转身的动作躲开路洄的手,幽光中的面容恬静:“路总,您还是称呼我向思意吧。”

路洄身形顿住,手收回到袖口中紧紧握起来:“你要跟我这么生分么?”

向思意甚至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那你要我怎么做?咱们在一起三年,不是三个月,更不是三天,你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坦白,但你却隐瞒至今,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是高干子弟,还是SP的总裁,你是怕我贪图你的钱吗?”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桉桉,我错了,我认。但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路洄的声音越来越低。

向思意回视着他:“犯错的人是没有资格提要求的。”

路洄还是穿着那套昂贵挺括的西装,经过一天的走动和动作也不见褶皱,只不过他的肩背略佝着,头微颔,用发胶固定好的头发垂落下两绺,那张脸却依旧帅得堂而皇之,不见拘谨。

向思意转过头不看这张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事到如今,路洄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地苍白无力。

向思意今天穿的鞋跟太高,加上刚才跑了一段,已经有点站不住了,幸好旁边就有一个长椅,她扶着扶手坐了下来:“我可能没跟你说过,你知道我初中有个男生送了我iPod?”

其实向思意是和路洄说过的这件事的,只是她不记得了。

那是他们交往没几个月的一次聚会,向思意喝得有点多,她面上弥漫着醉酒后的酡红,嘴唇也是红彤彤的,一双眼睛却是很亮,像是雪后挂在枝头的霜花。四肢软绵绵的,趴在路洄的后背上。

路洄很想将那霜花吻化,可她的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欺负她就像是欺负受惊的小鹿,让人于心不忍。

她贴在他的耳边,大着舌头说:“路洄,我跟你说过一件事吗?”

路洄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然后向思意就把这件从未对别人说过、尘封已久的陈年旧事说了出来。

古话都有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向思意自问不是什么聪明人,可也不至于蠢笨到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吧。

路洄家庭如此显贵,她家只是千万平凡普通家庭中的一个。

往后的路会有多么地曲折,向思意用不怎么聪明的头脑都想得到,路洄又怎么会想不到呢,他只是不愿意去想,只贪恋当下的美好。

昙花再美也只是一现,没有结果的事情又何必开始?何况这段感情刻骨铭心,向思意需要多久才能忘掉,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跟他不一样,你不要把我跟他相提并论。”路洄在心里咒骂那个iPod男三千遍,他扯开略紧的领结,避重就轻,“我爸是在部队工作,我妈就是一个唱歌儿的,你可能听说过她。”

“在部队是什么职务?跟你在SP似的吗?一个小部下?”向思意要笑不笑的表情,像是一块将碎的冰晶,差点把路洄的心融化。

路洄说:“桉桉,将来要跟你过日子的人是我,不是我爸。的确,我爸职级不低,但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从前也没问过我爸是干什么的啊,你要是问我怎么可能不说。还有,我妈跟那个iPod男的妈也不一样。”

“我妈——”路洄咽下想说的“你早就认识了,不还给她寄过很多礼物么”,但又担心节外生枝,转而说道,“我妈人很好,她会喜欢你,你也会喜欢她。”

“路洄,你还是不明白,家庭层级的不一样不是简单的没钱和有钱的分别。咱们先前为什么分手?只是因为我逼迫你拍视频吗?根本不是。”向思意说,“本质上是你根本瞧不起我,也瞧不起我的工作,你含着金汤匙出生,理解不了我们穷苦大众的所作所为,你也不知道钱对于我们来说有多重要!你可以说我拜金,也可以说我自尊心旺盛、矫情,但问题它就摆在这里!退一万步来说,拍视频的问题含糊过去,我可以不再拍,咱们就可以可以假装相安无事了吗?不可能!阶级的差距永远根深蒂固。”

“向思意,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怎么就瞧不起你了?咱们都是无产阶级,谁又比谁高贵啊!”路洄用力闭了闭眼睛,一团怒火在他的胸腔熊熊燃烧,马上要把他烧成齑粉,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怕吓到向思意,“我不想拍视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

向思意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就是因为——”路洄豁出去了,“我胸肌腹肌攻二头肌根本不是给网络上的那些人练的,而是给你练的,我唱歌是让你喜欢我,不是让她们喜欢我!我的情话只想说给你听,你为什么也要让她们听?”

路洄的回答完全出乎向思意的意料,她讷讷了几秒:“……可是她们根本不认识你啊,甚至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她们在意淫我,我很不高兴。”路洄垂下如同夜蝶翅膀般的睫毛,颤颤巍巍的,很是怜人,“我只想让你意淫我,不对,明淫也行。”

“我——”向思意是真没词儿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跟你说过,是你根本没当回事。”路洄还是那副低低的语调。

向思意这才想起来,路洄确实说过很多次,不想露腹肌,也不想唱歌,当时她以为是路洄在单纯地跟她闹别扭,从没有想过深层次的原因。

“这件事赖我,怪我没理解你的情绪。”

路洄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想要你的道歉,我只想你回到我身边。”

“我跟我妈说过你,她很想见见你,只不过你把我甩了,所以没能成行。”路洄语含委屈,“你讨伐我没有让你走进我的生活,可是你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你不是也没跟阿姨提起过我么?阿姨还给你介绍别的相亲对象。”

向思意噎了一下。

路洄说:“那咱们不是扯平了么?”

向思意无言以对,这个确实是她理亏。她突然有点不占理了。

“路洄,说好不翻旧账的。”向思意道。

“只许我不翻旧账,就许你翻旧账?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路洄说。

向思意脑袋嗡嗡地,她说不过路洄,这个在辩论赛拿过名次的男人。

向思意干脆道:“统统是我不对,行了吧。”

“我没非得按头你认错,我是想让你相信我,想让你继续喜欢我,别不要我。”

向思意的心脏仿佛噗通噗通地跳动在一锅滚烫的酸涩苹果汁里,酸软得要命。她把那股情绪压下去,问:“你还有其他隐瞒我的吗?”

路洄瞳孔漆黑,倒映着点点灯光像是含了星芒的深渊寒冰,极为深邃真挚。他点头:“没有。”

好,她姑且相信他一次。

于是向思意点了点头:“我累了,我要回家了。”

“那我送你回去。”萧瑟的秋风此刻似乎都柔和了不少,路洄捏去手心里出的汗,说。

向思意拒绝道:“我可以打车。”

“你不是原谅我了么?为什么还不肯让我送你回去?”路洄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我只是信了你今天的说辞,什么时候说原谅你了?”向思意讶然反问。

路洄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刚才点头来着。”

“我点头也不意味着什么啊。”向思意今天意识到男女的脑回路是真的有巨大的差别。

路洄急说:“这里不好打车,周边离得最近的商圈都要三四公里,还是我送你方便。”

向思意确实累了,无论是身体上的劳累还是精神上的疲惫。她原来和路洄相处都是轻松自在的,美妙的时光转瞬即逝,什么时候觉得俩人的独处会是那么的漫长。

今天路洄没喝酒,开的是一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V8。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开一辆豪车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

路洄打开座椅加热,不一会儿向思意就感觉周身暖了起来。

车刚从地库里开出来,路灯照出车身无比炫亮的线条,尤其是车尾的性感尾翼。

就有人吹着口哨过来:“兄弟,你这车真气派啊,能不能让我拍个照片发朋友圈装下逼?”

这是今年出的最新款,国内第一辆就是路洄这辆,不久前才空运回国。

不过路洄对豪车没兴趣,架不住别人以为他有兴趣。

路洄看着像是一块坚冰,居然格外好说话地下了车。

向思意只好也跟着下车,等着那路人里里外外拍过瘾。

原本还在拍车辆外观的路人看到相思意眼睛更亮:“我靠兄弟,你女朋友也好漂亮,能不能借我也——”

路洄的扑克脸终于出现细微的变化:“她不行。”

“这车你想怎么拍都行。”路洄说,“唯独她不行。”

路人悻悻笑了一下,钻进车里拍起内饰。

最后,路人终于恋恋不舍地拍完离去了。

二人又重新回到车上。

这车的密闭性太好,也太静谧,满车萦绕的全是路洄身上的气味。

向思意降下车窗,让风扑进来冲淡气味才感觉舒服一些。

窗外是飞速向后倒退的霓虹街景,向思意按下被风吹得飞舞的发丝,说:“前面路口有家牛肉面,你把我放那儿就行。”

“我也想吃牛肉面了,我请你吃,上次说好我请你的。”路洄道。

向思意陷入自己的思绪,一时没搭腔。

向思意和路洄交往三年多,去过无数个苍蝇馆吃饭,甚至前年暑假他们去西藏玩,最后住了一家招待所。里面连空调都没有,半夜向思意来月经,还是路洄顶着寒风给她买了热水袋灌满热水。

就这么一个人,居然是个富家子弟。饶是向思意想破头,恐怕也下不了这个结论。

向思意思绪纷飞,直到被路洄的电话铃声打断。

“爸。”

“我这边还有点事……”

“好,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路洄按下挂断键,转过头看向向思意:“对不起桉桉,我家里有点事,我要先回去一趟,下次再陪你吃。”

车子刚巧开到了牛肉面馆门口,向思意推门下车:“不用了。”随后,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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