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保姆车在路上平稳驾驶，开往建在两百公里以外的，省内最大的影视城。
驾驶座和后排的隔板没有升起，许泽坐在副驾驶，手机连着车载音响的蓝牙，看似在认真选歌，实际眼睛止不住往后视镜上瞄。
后视镜里，江延川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小桌板上放着试镜的摊开。
没想到江延川签约还不到10天，就有剧组找上门来，尽管不是名导大作，但这是个男主邀约。
一只毛色漂亮的鹦鹉歪着头，站在剧本旁，过几分钟，还低头咬着纸张翻到下一页。
视线偏移，后视镜里出现另一个人，两人的座位中间隔了一条小小的过道。
宋晴繁打了个哈欠，要不是在车里，她甚至想不雅地伸个懒腰。
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暂时无法推进，之前也没有抽到经纪人职业的员工，宋晴繁只好先暂任江延川经纪人的职位。
在娱乐圈这个行业，当经纪人，应该也算是从事业务工作了吧。
而优秀的管理层，大多是业务出身。
车辆刚刚挺稳，江延川就睁开眼，眸中不见一点睡意，像是清醒了一路。
倒是宋晴繁，坐在他旁边的座位，车一停，脑袋撞在玻璃上，伴随一声闷响。
宋晴繁茫然地眨眨眼，再下一秒，目光清透。
抬手一眼时间，距离试镜开始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老李见人多，也就不去凑热闹了，留在车上等他们。
许泽依旧背着黑色双肩包，下了车之后就拉开后排的门。
影视城的作用除了演戏以外，还有作为旅游景点，一路上拍戏的剧组一个没见着，倒是游客一批一批往里进。
影视城的管理处有一栋办公楼，试镜地点就在那边。
办公楼里分隔成许多块，有的房间门上还挂着剧组的横幅，一个工作人员带着桌子坐在门口，桌子上放着简历，零星几个人坐在塑料凳子上等待。
恰好路过一个连占了三个房间的剧组，外面等着的人比之前见到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
许泽跟在江延川身后，伸长脖子看了两眼，才看清楚剧组名字，叫《深宫纪事》。
外面候着的演员大多是年轻的小姑娘，有的身边跟着经纪人，有的就自己一个，叽叽喳喳的，现在就挺像选妃。
给江延川递面试邀请的剧组《双生》，在这一层的最后一个房间。
一张桌子，桌子上趴了个人。
辛任压着编剧改了一晚上剧本，到了早上，又焦虑下午的面试，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
好不容易等时间差不多，过来这边等着，结果眼见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也还没见有人来，桌面都被趴热，就听见有人靠近。
许泽探头探脑，确认面试的房号没有错，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拍醒趴着的人问问，刚往前走两步。
辛仁也闻声抬头，两人差点撞在一起，互相吓了一跳。
“你好，请问这里是《双生》剧组吗？”许泽朝他道歉，见没有其他人在，只能问辛仁。
辛仁抬起头后，立刻就注意到矮墩墩身后的人，那张脸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他原本还想，只要不是修得很离谱，也可以接受，没想到天然到这种地步，这下他们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剧组也不一定请得起了。
辛仁的脑海里产生许多想法，还是打起精神，“是繁星工作室的江延川吗？”
“我是《双生》的导演，辛仁。”辛仁站起身，朝江延川点头，在他身后，又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来。
宋晴繁戴着口罩，跟在江延川身后，今天穿得休闲，倒是比许泽更像生活助理。
那两个男人也停在剧组门口，走在前头的男人身后跟了个年轻小姑娘，手里提着漏出了保温杯的布袋，应该是他的助理。
走在后面的，则是孤身一人。
宋晴繁看清他的脸，眉头一挑，这张脸她可见过。
就在和江延川同一条微博热搜下，是A市一所综合大学的校草类的人物，个人微博的粉丝比江延川还高点。
辛仁清清嗓子，看了眼时间，“到点了，其他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就不等了，我们先试镜。”
看着目光清正，实际在他广撒网的前提下，真正答应来试镜的，也就眼前这三个人。
辛仁最想要的，是张流亮，也就是身后跟着小姑凉的那一位。
张流亮是三个人里唯一自带流量的，刚从偶像选秀节目出来，虽然在节目的第二轮就被淘汰了，但微博粉丝也有六十几万。
趁着选秀节目的热度还在，至少在播出的时候能吸引一些秀粉。
“其他人麻烦在外面等候。”
江延川进了房间，他向来对情感敏感，见辛仁即使是跟他们三个说话，但暗地里最关注的，还是张流亮。
房间里也有隔间，辛仁拿着三张纸条出来，顺序递给他们，“剧情都是一样的，纸上标了序号，十分钟准备时间，喊到序号的先进来。”
又接过他们手上的简历。
一般剧组都是先看演员的简历，再发试镜通知。
但他们剧组不一般，毕竟没钱挑挑拣拣，愿意来的都试镜走一趟。
在这几个月的努力下，也就剩下游畅这个角色空缺。如果这一场试镜里有合适的，这周就能开机。
隔间后，两张桌子并在一起，摆在离墙不远的位置。
一边座位上已然坐了人，何驹戴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镜片，灰黑色的外套上沾着不知道猫毛还是狗毛，白色的格外显眼。
辛仁坐下的时候，何驹还默默远离了辛仁，隔着厚厚的镜片都遮不住他下垂得厉害的眼袋和被逼通宵改剧本的幽怨。
辛仁不为所动，将简历也分他一份，最上面的就是张流亮的简历。
漂亮的证件照，娱乐圈从业时间不短，四年前就在业内还算有名的公司当练习生，作品几乎都是唱跳相关，唯一的演艺经验，可能就是参加同公司前辈的MV拍摄了。
但是看着那比自己翻了好几倍的粉丝数，辛仁觉得这张简历也不是那么差。
翻页声响起，隔壁的何驹看得比他快。
三位演员就在墙后，两人默契地压着声音说话。
“你的算盘要落空咯。”何驹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
何驹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些兴奋地控制不住音量，强行压低声音后，尾音都踩不在调上。
辛仁愕然，扭头问他，“什么意思？”
何驹拎起一张简历，在他脸上摆了摆，“这个小朋友可不简单。”
辛仁低头，翻开下一章简历。
“1号，请进。”
“2号……”
“3……”
宋晴繁感觉自己在外面也没等多久，就几局消消乐的时间，门就开了。
三人陆续走出，江延川走在最后，见宋晴繁看他，还朝她笑笑，眼眸里波澜不惊。
看不出结果。
另外两个男人也没说话，也没互相打招呼，就径直离开了。
许泽憋了一阵，见房间里的人不准备出来，其他人也走远了，才低声问，“江哥，怎么样？”
江延川垂眸想了想，最后笑着回他一句，“还行。”
宋晴繁也没问什么，倒是觉得这趟跟来也没什么用处，之后这种小面试就让许泽配着就行。
还没走到楼梯口，铃声响起，宋晴繁的手机在口袋振动。
这是她的工作手机，来电显示没有备注，本地的号码。
宋晴繁停在走廊的窗边，接通电话，对面比她先一步自报家门。
“宋小姐，我是《双生》剧组的导演辛仁，经我们剧组一致讨论，都认为江延川非常适合出演男主游畅一角，请问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详谈一下合约？”
宋晴繁口罩下的嘴角扬起，眼尾像钩子扫过江延川，转身往回走。
“现在就方便。”
如果说最让QUIRE的粉丝生气的事，那一定是她们参与了繁星工作室的微博抽奖，但最后中奖的不是自己。
结果，就在A市体育馆三场连开的首场当天，繁星工作室又发布了一则微博。
繁星工作室V：员工福利，谢谢繁总！[爱心]【图片】
点开图片，就是被当成扑克牌捏起的演唱会门票，足足十张，拿着演唱会的女声做了精致的加长甲。
QUIRE的粉丝只觉得这一刻，被尖尖的指甲扎穿了心，在回复里怒吼，打滚，阴暗爬行。
下班时间一到，原本还在装模做样的于雯桦立刻电脑关机，拉着任姿和李珐梧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走走走，看看体育馆门口有啥摊子吃！”
“别急，等我做完这个表格，下周得交给繁总了。”任姿躲过她的手，鼠标声音不停。
李珐梧也拒绝了于雯桦的提前邀请，摇了摇头，“我晚点跟任姐过去，现在还不饿。”
“好吧，那我先去淘淘有什么好吃的。”于雯桦嘟嘴，眼睛一转，发了个信息出去。
距离演唱会开场还有两小时，检票已经开始，有部分粉丝已经进场坐着了。
体育馆的坐席不多，馆外人流不算特别多，但是在检票处入口处，已经有油烟升起。
离远了也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于雯桦在一个小摊子前踮起脚，疯狂摆手，才终于和迟来的任姿和李珐梧汇合。
她手里拿着一杯柠檬茶，语气激动道，“快来快来！这个柠檬茶小哥超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