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你怎么……”
闻焉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她又是亲眼看见自己辛辛苦苦写了大半个月的治疗方案在他手上会飞湮灭，就那么弹指一瞬的事情，将她的心血完全毁于一旦。
她的眼睛刹那红了，根本不可置信。
“我并不需要你医治，你千方百计想讨好我引我出来不外乎是想出去？真想从这里也不是一件难事，只要等每年一次的鬼市开启了，你找到相对应的法阵，有足够的灵石便能出去。”
聂星疏当作没看见她难以置信甚至到了难过愤恨的表情，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而风生兽幼崽原本就十分戒备地在旁边守着的，现在一看聂星疏居然这么不做人，将闻焉这份用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才制定出来的治疗方案毫不犹豫地毁于一旦，已经是忍不住对着他狂吠起来，还一jio朝着他的位置踢过去。
聂星疏自然不可能让它得逞，看都不看它，却是抬手抓住了它又是扔了出去，再看闻焉一眼，转眼便消失了踪影。
“可以的，聂星疏，你果然是一条恶龙、大魔头，连一个小小的医修你都欺负？更别说这小医修还是这千百年来你第一个信徒，你居然还能这样对待他？真的是可以了。”混沌看见他回来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对一个对他根本毫无恶意还帮他的人。
是真的对这个世间失望透顶吗？
那也不用这样去毁掉一个人的成果和心意啊。
“我不需要信徒，也不需要人去医治，她所求的我也告诉了她答案，我和她两清。”聂星疏虽然这样说，却还是一直紧盯着闻焉的方向，想要看她在这样大喜大悲的情绪之下会作出什么反应。
他理所当然知道她所给他专门制定的医案是花了多少心思，她的努力他都一一看在眼里，但是不代表他就要有所回应。
他并不想再与任何人产生不必要的因果关系。
“两清？呵呵，真的可以两清吗？”混沌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自欺欺人的一天，实在是太可笑了。
聂星疏却是没再说话了，而是继续紧盯着闻焉的方向，要看她做什么。
闻焉在聂星疏离开之后，又是坐在原地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回过神来，泪水不知何时淌了一脸，真的是丢人。
“嘤嘤嘤~”
她胡乱抹了抹泪水，转头就看见风生兽幼崽在旁边扒拉着她的衣袖想要安慰她，黑葡萄似的眼睛也蕴满了泪水。
“哎呀，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伤心啊。我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呢，这样的事情……我其实也遭遇得多了，只是没想到大魔头这么混蛋罢了。”
“而且，也不算是毫无收获啊，起码还是能找到出去的方法，等鬼市开了，我就带你一起出去，给你做更多更好吃的！外面食材更多，你肯定也会更喜欢的！”
闻焉强颜欢笑，只是眼泪还是一滴滴地从脸上流下来，完全滴湿风生兽幼崽的皮毛，让幼崽也是开始“嘤嘤嘤”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又是骂骂咧咧的，看起来的确是要比闻焉更加凄惨。
“看看你做的好事。”混沌都没眼看了，直接原地消失徒留下聂星疏一个人，亘古死寂。
闻焉伤心了好一会儿又是被风生兽幼崽逗笑了，胡乱挼了挼它身上的毛发，“好了好了我不伤心了你也别哭了，我请你吃糖。”
说着还真的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十几只亮闪闪口味全都不一样的棒棒糖，引得崽崽还真的是不哭了，而是开始高兴吃糖。
闻焉将它哄好之后还好像是不死心，站了起来蹲到地上开始去寻找聂星疏刚刚将她弄碎的医案，就算真的化成了灰但是能找到一些碎屑她也是能接受的。
闻焉的心情其实很糟糕也很生气，可是她即使生气又如何？打又打不过大反派，骂他都嫌晦气，怪就只怪她没有主角光环，走到哪里都糟心事一堆。
现在好了，她那本医案写得辛辛苦苦的还要被这般对待，她每回想一次就难受一次，找着找着又是忍不住落泪。
要活命可真的难啊。
这一晚注定不是那么平静地度过。
那本医案想找那是找不到的，真的是连一颗碎屑都没留给她，她都怀疑大反派当时是不是真的将她的医案给弄坏了。只是，亲眼所见，他说的话又这么欠揍，她又怎么可能看错呢？
她灰心地叹了一口气，又是给自己喂了一颗糖重新振作精神，然后重新回到自己的炼丹炉前，开始新一轮的炼丹了。
由于炼制噬心丹的解药并不顺利，还耗费了不少的灵药，闻焉决定暂时不炼制噬心丹的解药，改为炼制魅情毒的解药，只是她发现如果真的要炼出高阶的丹药来充分解毒，那她还是缺了一味灵药——寒松子。
而对寒松子的要求也是极高，随便的寒松子可能压不住她的天炎之火，起码要在寒潭之中淬炼过至少百年，结成了坚硬晶体的那种才可以。
想要找到这种寒松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明天让风生兽幼崽帮她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才行。
闻焉精神恹恹的，可能情绪消耗太多了，制定好计划之后她也不再多想了，而是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抱着幼崽一起入眠了。
聂星疏一直等她深睡之后才从悬崖边上下来，来到她身边，长久地俯身看着她，看见她泪痕还未干，眼睛也红肿了，看着是真的伤心。
只是，他看过很多人失去一样重要东西之后的模样，不是胡乱发疯就是找人报复迁怒于别人，极少有人像是她这般安静地消化情绪，不吵不闹，甚至还能极快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去做其他重要的事情。
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个小医修的确有些意思。
或许是他盯着她看太久了，以至于闻焉有所警惕马上醒来了，看见聂星疏居然站在她面前吓了一跳，只是她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又是被他随手一拂重新昏睡了过去。
他又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其实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她看，她的存在并不能改变一些什么，他依然会被困死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何必白费功夫呢？
最后，他看到她眼角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滴泪，让他十分诧异，鬼使神差地伸手拈起了那滴泪放在眼底之下看了很久很久，最后结成了一颗冰，映照着这死寂万年的雪原。
他收起了这颗冰，又是转身来到闻焉还来不及收起的炼丹炉旁，看着她这个炼丹炉是真的寒酸，凌渊宗是真的会糟蹋好苗子，给她的法器居然这么垃圾，用来供奉他都嫌晦气。
但是饶是这样子她还不肯收他给她的天阶炼丹炉，她以为她为什么炼不出她想要的丹丸？不是因为她修为不够也不是因为步骤不对，而是因为……她宗门给她的这个炼丹炉有问题。
根本炼不出高阶或是更复杂的丹丸。
她的师尊就是想她死，根本没想着让她活着回去。
聂星疏看着她的那个炼丹炉，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立即毁掉不让这样的垃圾留在世上，但是想起今天他已经将人弄哭了，又是收了手转而将这件垃圾扔到某个不知名角落，再而后将他给她准备的那个纯金打造的炼丹炉幻化成和她原本那个炼丹炉一模一样的模样放回原位。
“……阿星，你现在这是哄人吗？但是有你这样做好事不留名去哄人的吗？”混沌又不知何时出来了，看见聂星疏这样做，实在是一言难尽。
“我这是哄人？我怎么不知道？”聂星疏死不承认，做完这一切事情之后便又原地消失了，快得连混沌都追不上他。
……
闻焉这一晚睡得尚算安稳，梦到了很多很多美食，还梦到了自己终于解开了身上的毒并且杀回凌渊宗将狗比师尊和林雪榆都给杀了，血洗了整个凌渊宗，以后都没人敢欺负她。
包括大反派！
这个梦做得可不要太美好了，以至于她早上都想赖床不起。只是风生兽幼崽还是准时起床，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的要唤醒她。
“起了起了~”闻焉硬生生地被它吵醒倒是没多少起床气，而是将它抱起来狠狠挼了挼，又是猛亲了它一口，害幼崽都红了脸了。
“……伤风败俗。”聂星疏看着这一人一兽的互动微微寒了脸。
“你不是吃醋了吧？”混沌在旁边看好戏。
“今天给你做煎饼果子好不好？刚好昨天能采摘到一些类似生菜的野菜，做煎饼果子一流！”
“咩咩咩~”崽崽自然是喜欢的，立即兴奋地叫起来。
于是闻焉又开始了一天的早餐大计，给它做煎饼果子了。
只是，她今天并没有做很多，就做了她和风生兽幼崽够吃的分量，连多余的哪怕一点儿碎屑都没有留下来。
崽崽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来，指了指冰封巨龙的位置，好像在提醒她，她今天还没供奉他呢。
闻焉淡淡一笑，挼了挼它的长耳朵：“崽崽你在说什么？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第三者在，自然只做我和你的分量就可以了。”
聂星疏：“……”
很好，痛失“巨龙他老人家”这个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