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州府小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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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临安接连下了好几场雨。
这次的雨连着下了两天，淅淅沥沥，总也不停，晚上九点，空气里除了粘腻的湿热，还有雨后的青草气。
夏琳又在发消息催她了。
怀央蹬上高跟鞋，点开她的语音。
开了免提的手机被怀央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夏琳聒噪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baby，你在干啥呢，半个小时前你就说要出门了，现在怎么还没见到你人影？？”
六月底，怀央的师门又送走一批毕业生。
昨天谢师宴刚过，整个师门就商量着今晚要约在宁大后街的一个酒馆，大家不醉不休。
怀央坐在床沿，斜着小腿，垂眼看了下脚上的一字带黑色细高跟。
然后站起身，两只脚在地上很轻地踩了两下，走到穿衣镜前，右手背到身后，从后腰往下，抚平身上的黑色吊带长裙。
宁大的住宿条件很好。
博士的单身公寓尤甚。
四十平的一室一厅，还带一个露天小阳台。
怀央拨了下身后披着的微卷长发，从镜子旁的架子上选了个樱桃色的镜面唇釉。
镜子旁的墙上挂了个银色的置物架。
当初是买来放化妆品的，谁知后来竟被她当成了书架。
里面横着斜着乱塞了几本书，有专业上的，还有诗集名著。
不知道是她太白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相比深色的枫叶红那些，她更适合浅粉，荧光粉或者亮一点的橘红。
夏琳总是调侃，说她的长相像电视剧里的绿茶女二。
纯欲天花板，往那里一站，柔柔弱弱的，让人看一眼就想疼她。
怀央又看了眼镜子里的人，确定一切穿戴整齐，没什么衣衫不整的地方时，才往右两步，弯腰捡起桌子上的手机，发了条语音过去。
“黄老师临时通知开会，刚网络会议又商量了一下先前那本专著的后两章。”
黄老师是隔壁办公室的一个老师，跟她们的师门有合作。
怀央的声线，天生的清冷中带着温柔。
山温水软却不讨好，冷淡疏离也并不刚直。
回完消息，怀央转身，从衣柜里挑了个米白色的腋下小挎包。
刚装完东西挎上包准备出门，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的语音夏琳没了刚刚的咋呼劲儿，背景音并不算吵，大概是她找了个什么僻静的地方。
“周师弟他室友又跟着来了，妈啊，不是冲你来的我头拧下来送你。”
怀央握上门把的手一顿，微微皱眉，想了下，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夏琳接得很快。
怀央还没出声，她已经像个机关枪一样“哒哒哒”扫出来一片子弹。
“妈啊，姐你快来吧，周师弟他室友，就路寻，今天穿了个白衬衣牛仔裤，奶死了。”
“已经有不知名的两个师妹围了上去，你再不来人就跑了。”
“妈的，经管学院院草，本科大四小奶狗，你咋就不动心呢，我也真是服了，你再不动心，我他妈都想上了。”
夏琳左一个“妈的”右一个“卧槽”。
怀央手机往下拿了些，手按上门把，推门出去。
轻“啧”一声，对着手机那头：“别老说脏话。”
“妈的！！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夏琳又在那头开始鬼叫，“李吟霜那个绿茶又贴上去了，真的吐了，长得帅的她是一个都不放过啊，上个月我才目睹她在食堂，小三大战人家原配，天呐，贼他妈绿茶。”
怀央的公寓在二楼。
两步下来，从楼洞里出去，铺天盖地的一股凉意。
夜色阴沉，公寓后面的这条小路，路灯前几天坏了几盏。
光线昏暗不明，来这边约会的小情侣更多了一些。
怀央把视线从梧桐树下抱着啃的一对男女身上收回来，缩了缩肩膀，觉得穿少了。
“绿茶？”她轻挑了一下眉，问那边的夏琳，“你不也经常说我是绿茶吗？”
“我靠，那能一样吗？！你只是绿茶，她是绿茶婊好吗？？”
夏琳确实是烦李吟霜，她去年刚来就抢了同门另一个女生的男朋友。
夏琳这人生来侠肝义胆，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打抱不平，自那之后就看李吟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不过李吟霜这人也确实争气？
反正研一一年谈了三个男朋友。
都是抢来的。
怀央的寝室就临近宁大后门，后门出去，沿着街走五分钟，右拐，就是今天师门约的酒馆。
她把手机重新贴上耳朵，随口问道：“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夏琳那边彻底安静了下来，背景没了嘈杂人声，偶尔响过一声摩托鸣笛。
哦对，刚夏琳在微信上说出来接她。
“区别大了好吗，你只是相处舒服会说话，又不干缺德事儿，那他妈先天就特别会，那能是你的错吗？”夏琳给出极高的评价。
说话间，怀央已经走到了宁大后门。
路两边一棵棵整齐的梧桐还挂着雨后的水汽。
夜里的蝉鸣好像比白天更聒噪一些，为这盛夏多添了一丝燥热。
怀央刷卡出门，对路过的门卫礼貌地点了下头。
手机贴近耳朵，问了句：“特别会是什么意思？”
夏琳嗓子一咽，很快速地答道：“就是那种先天天赋里点了‘会撩’的。”
怀央：.........
怀央扔下一句“自己能找到，让她回去”，眼看着就要挂电话，被夏琳“诶”了几声止住。
“还有什么事儿？”怀央问道。
走了两步，刚出楼洞时的凉意已经散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夏天的闷热。
怀央开始庆幸没有临时起意再加一件外搭。
临安的夏天真的是热的要死，多穿一件都能要了人命。
“隔壁桌有个玛莎帅哥。”夏琳啃着手指。
“然后？”怀央不明所以。
宁大后街白天看着是文艺的林荫道，晚上灯火通明，隐在茂密梧桐后的木质门牌和昏黄光线诉说着整个城市睡下后的压力与喧嚣。
怀央左手边是一家新开的慢吧，再往前是一家通宵营业的剧本杀店。
夏琳没有再在路边站着，往酒馆门口两步，隔着玻璃，装作不经意地往里面又瞄了两眼。
“我知道那玛莎帅哥也看不上我。”夏琳再次啃手指，言语恳切，“但他们一桌四个，有一个是我的菜。”
怀央已经走到了拐角。
宁大的主校区和一些老旧居民区一起挤在临安的老城。
前后门的几条街道都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风貌。
拥挤，狭窄，市井气重。
政府下令规划扩建了很多回，但地方就那么大，怎么建还都是挤。
怀央斜前方右侧，马路牙子上，用白色石灰线划了几个停车位，其中一个停了辆深紫色的玛莎拉蒂。
玛莎拉蒂mc20，葡萄酒那样的深紫色。
这颜色，是乍一看没什么，仔细想想会发现，是那种深埋在骨髓里，轻易不太能看出来的，低调的骚。
非常低调。
骚的十分不明显。
就是白晃晃地停在这儿，也不怕被谁划了。
有钱人就是不知道小心。
怀央这么想。
“所以呢？”怀央思绪收回来，接着问电话里的夏琳。
夏琳灿然一笑：“我一个女生，贸然去要联系方式，显得我不太矜持，所以想让你帮我曲线救国一下。”
没等怀央回答。
夏琳又道：“你勾搭一下那个玛莎帅哥，帮我要一下那个菜的联系方式呗。”
“他看不上你，就能看上我了？”怀央绕过拐角。
夏琳推门重新走进去。
木制门上的风铃随着她推门的动作晃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不一样，你往那儿一站，但凡多看谁两眼，他不来问你要电话号码都算我输。”夏琳给建议，“你眼神勾搭一下玛莎帅哥。”
话音落，两人挂了电话。
三分钟后，怀央到了那家酒馆门前。
文艺的夜间酒馆，顶头的木质牌面上龙飞凤舞地刻了个“乌樟”。
这家酒馆的名字。
随着风铃声再次响起，雕花木制门开了又合，怀央一身高叉黑色长裙出现在酒馆门口。
时刻注意着门口动向的夏琳一眼就看到了怀央。
紧接着，她“卧槽”了一声，然后一脸兴奋，抬手招呼：“怀央！”
怀央听到声音，抬步过去。
长裙的叉在右侧，从下往上，一直开到膝盖上方十公分的位置。
脚下六厘米的黑色一字带高跟凉鞋，把走动间若隐若现的细白双腿衬的更加修长笔直。
黑色长发，发尾微卷，披在身后。
吊带长裙，纯黑色，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
摇曳身影，惹的不仅是酒馆里的昏黄灯光，还有玻璃杯里的马提尼。
怀央的视线越过夏琳，落在隔壁桌的四个男人身上。
然后，她想她知道玛莎帅哥是哪个了。
四个男人中有两个帅的非常明显，而其中一个一看就是夏琳会喜欢的风格。
那剩下那个......
男人上身的黑色衬衣挑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右臂的袖子挽高在肘间。
一手撑在沙发扶手，另一手握着身前的桌面上的玻璃杯。
尽管光线昏暗，离得也不算近。
但男人高挺的鼻骨，棱角分明的下颚还是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这散漫的气息弥漫的太明显。
总之，那人很轻易地就能让人想到温柔浪荡四个字。
下一秒，怀央抬眼。
两人隔着遥遥众人，四五个酒台，在被气氛灯洇湿的光线里，不期然的，对上视线。
刚夏琳说什么来着？
哦对，曲线救国。
远处角落的圆台上，驻场歌手，狼尾短发，抱着把吉他，在唱一首不知名的民谣。
低沉的乐声响在怀央耳边。
她并没有马上移开目光。
在嘈杂的音乐和吵闹的人声中，她安静地和男人对视了两秒。
紧接着，她在男人的目光里很轻地眨了两下眼睛。
眼神无辜，带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探寻。
然后微微偏头，视线转开。
再接着眼睫半垂，唇边荡起一个含了两分羞赧的清雅浅笑。
既不是直白的害羞，也不是生人勿近的冷淡。
让人捉摸不透，她的这番，到底意欲何为。
有“圣人”言。
当你探究她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的意图时，你就已经掉进去了。
因为，你在想她。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写《轻响》
双向暗恋//破镜重圆
脾气有点拽的嘴硬大小姐x痞气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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