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了商场，姜楠第一件事就是给丁曜鸣发微信。
【分手】
她追求体面，懒得提其他，可忘记打的标点符号还是泄露出她凌乱急躁的情绪。
消息像是石沉大海，一点水花动静也没有。
姜楠冷笑。
被劈腿不说，还被傅商然撞了正着。
如今连分手消息都不被认真对待。
同事见证的追求以及男友妈妈认可的喜爱原来只是个笑话。
她成了丁曜鸣口中的“那女的”。
回公司的路上，姜楠将情绪压得死死的。
她决不允许自己为这样不堪又廉价的感情掉一滴泪。
到了公司下了车，姜楠手机震了几下。
她皱眉。
看到是舅舅在群里艾特她，姜楠舒眉点开。
舅舅：【[图片]钓了好大的鱼，珠珠什么时候来，舅舅给你做松鼠鱼[玫瑰][玫瑰][玫瑰]】
弟弟：【？怎么我饿了一天就让我啃面包？我也要吃鱼！！！】
舅舅：【滚去学你的习。】
舅舅：【珠珠记得来哦[玫瑰]】
看着亲爷俩在群里斗嘴耍贫还不忘惦记她，姜楠心中空落的那块瞬间被亲情填满。
她笑着回好，然后拍拍自己的脸。
笑得多了，倒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泄露自己的真实情感。
电梯数字到了“3”。
姜楠眉眼一抬，明媚一笑。门开启，她又变回那朵人人喜爱的Rose。
每逢周五，是设计部的下午茶时间。
今天定的竟然是城北的「坐庄」。
“今天谁请客？”姜楠放下包，坐下，“这么大方。”
富明娜嘿嘿一笑，“傅总出的钱，我们点的单！”
姜楠一怔，有些没想到。
高中时候的傅商然，举手投足都是富豪少爷的矜贵样子，刚开始同班男同学除了好奇更多是想巴结他，却被他那张俊脸冷的打了退堂鼓。
高中两年，没见他和谁关系近过。
如今却知道体恤员工了，傅商然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楠忍不住想，曾经高高在上的少爷也要学着维系人情，和他相比，自己被前男友劈腿好像也没有那么惨了。
姜楠看着桌上加了奶油的摩卡，富明娜很义气地说：“特意给你留的，冰的。”
“还是富工懂我。”姜楠冲她眨眨眼。
撕开吸管包装，扎进去吸了一口。
焦糖味的榛果随着冰冰凉的咖啡润进口腔。
姜楠嚼着榛果，一边慰叹。
被舅舅关爱而冲淡的灰色情绪彻底消散。
终于活过来了！
老孟倚靠在姜楠斜对面的工位上，老神在在地吹着保温杯里的茶叶沫。
半个设计部的人都围着他坐，八卦的眼神迫切投向老孟。
富明娜忍不住催促：“孟总你继续啊，傅总到底为什么要来CBS任职啊？”
这倒也不是秘密。
何况现在傅商然人就在CBS，捂也捂不住。
老孟言简意赅：“就是你们猜的那样。”
大家了然的哦了声，只有姜楠不明所以，挖着奶油小声问：“哪样？”
富明娜转头：“我爸也是听说，傅总的大伯和他争继承人！明明一直是傅总在打理公司，他大伯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开始和傅总对着干，好好的家业被他搞得乌烟瘴气。”
姜楠一愣：“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富明娜没法解释，“嗐，豪门处处是陷阱，谁会跟你谈亲情啊，恨不得扒你一层皮还差不多。”
“......”
在长辈关爱下长大的姜楠不理解这样畸形的家庭。
家大是非多。
如今人在CBS就知道这场争夺继承人的内战谁赢了。
五年心血最后成了别人的腹中食。
姜楠吸着摩卡唏嘘。
“唉，你们傅总看着不好相处，实际上他只是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时间长了他也懒得处理，就越来越孤僻。”老孟话里带着心疼，说：“等你们以后相处久了，就知道他人很好说话的。”
姜楠想得入神，没发现电梯出来的一行五人。因为有老孟刚刚的滤镜烘托在，大家都没动。
傅商然没在意，路过恹恹挖着奶油吃的人，他下意识垂眸。
四目短暂地交汇。
姜楠并不知道自己眼中的情绪还没散开，只是听到脚步声临近，回头瞥了眼。
杨助原本步伐一致紧随傅总身后，却发现傅总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虽然别人没发现，但他看在眼里。
莫名有种......慌乱的错觉。
“傅总？”
傅商然抿唇回首，快速瞥了眼四人手中。
确定GM的袋子确实放在车上，神色才又恢复自然。
他沉默看向老孟。
又环视围坐的员工。
眼神实在说不上友善。
大家瑟瑟发抖看向老孟寻求安慰，老孟冲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放心。
于是大家心里默念：没事没事，傅总很好说话。
心里虽然这么安慰，耳边却是傅商然冷若冰霜的嗓音：“不工作？”
众人瞬间鸟散状。
姜楠默默吃奶油，恨不得拍死自己。
资本家有什么可同情的！还不如同情自己！
“你们在聊我？”走到老孟面前，傅商然错身问。
老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盖上保温杯盖就溜:“没有没有。”
没有才怪。
傅商然关上门，修长食指压了压直跳的眉头。
吃得心满意足后，姜楠又看了眼手机。
没消息，更没电话。
大脑不可控地重播中午听到的对话。
却从中捕捉到信息。
她眉头蹙起。
丁曜鸣要参与山林酒店的竞标？
她从没听丁曜鸣说起过，后来又否定地想，丁曜鸣金融出身，肯给不会是他本人参加，应该是指橙建。
姜楠没多想，敲了敲富明娜的桌板，“园林造价出来了吗？”
富明娜看了眼内网邮箱：“还没。”
姜楠点头，招标公告时间最少也要21天，来得及。
“编制清单、标底时记得让他们带上消防工程和红线内配套工程，看看能不能给出优化意见。”
CBS有自己的办公网，姜楠打开内网邮箱，打算先看看有没有欠下的工作未解决。
她视线一瞥，发现右下角的企鹅跳了跳。
过客：【你们公司平时会聊八卦吗？】
这什么问题？
都会聊吧。
但考虑到对方肯定不像自己只是普通职员，所以姜楠谨慎打字：【偶尔会啦。】
过客：【最近有什么八卦吗？】
姜楠：【？】
过客：【同事在聊八卦，我参与不进去。】
姜楠明了。
是怕自己显得不合群，找她打听八卦想要打入员工内部来了。
姜楠想了想，回道：【刚刚我们在聊同事，爷爷不疼大伯不爱，还把他从家里赶出去了，怪可怜的。】
当CBS靠着傅商然的名头在业内站稳脚跟后，就设立了贫困基金。只要员工有困难，情况属实，就可以申请到一笔金钱补助。
傅商然双手放在键盘上，半天没想起公司还有这么贫困的人。
按了电话内线，傅商然打算让杨助去查查，有困难的及时补助。
结果手机铃响，傅商然扫了眼来电人，于是撂了内线电话，接通来电：“爷爷。”
“你终于接电话了！”
“商然，那个什么CBS你真去了？你大伯跟你开玩笑的，他一个废物懂什么继承啊，他连加减法都算不明白！”
老爷子知道废物儿子和宝贝孙子来了这么一出时，家差点没让他砸毁了。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又不是梨，还能说让就让？
一共就俩儿子，一个废物，一个钟爱旅游冒险，好在孙子是个天才，从小到大没让他操心过，现在却把这么大的家业说送人就送人了。
见傅商然不说话，老爷子发出和程胜同样的疑问：“家里那么多公司，去哪个不好啊商然，干嘛去个事务所啊。”
“爷爷明天就把你大伯安排到国外分公司，你回来继续替爷爷打理公司好不好啊。”
傅永安一听自己要被发配到国外，在电话那边求老爷子，嗓子都喊劈了。
将手机推远了点，傅商然说了句：“事务所有重要员工离职。”
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老爷子心存希望，松口气说：“能有多重要，爷爷重金再帮你招——”
“很重要。”听筒里，傅商然声音很轻，却坚定。
老爷子一愣。
他妈的能有上千亿的企业重要？！
但这是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宝贝孙子，别说动手了，重话都没说过。
老爷子气没处撒，一低头，五十好几的傅永安还抱着他腿哀嚎。
抡起红木拐杖就甩向跪地上抱他腿涕泪横流的大儿子：“你还敢和商然抢继承！你拿什么抢？芝麻粒大的智商配不上野心！”
电话里，傅永安被抡的嗷嗷叫。三天了，他已经被他老爹打了整整三天了，觊觎多年的真皮椅子他甚至都还没坐上，就被人拦路带来这里挨揍。
知道求自己老爸无用，傅永安冲着手机崩溃大喊：“商然你快帮大伯说说话，你爷爷要打死我了！”
两个年纪加起来过百的人，跟闹着玩似的。
傅商然头都没抬，不顾大伯死活说：“职位而已，他喜欢就让他试试。”
电话那边骂声哭声同时安静，两秒后，大伯被揍的哭叫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傅商然嫌吵，直接挂了。
两秒后
傅商然视线慢慢偏移，一点、一点转到了屏幕上的聊天页面。
见对方没再回复，姜楠打算退出企鹅专心工作。
结果过客的消息弹出来：【？？？】
姜楠没看懂，想问什么意思。
对面富明娜叫出超大声一句“我靠”，姜娜抬头和她对视，却看到了她眼中的震惊、愤怒以及同情。
姜楠心一沉。
不知为何，感觉和她有关，“怎么了？”
富明娜“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到底怎么回事，可周围看向姜楠的同事越来越多，富明娜骂了句脏话，把手机递给她。
熟悉的自拍头像，配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丁曜鸣：般配。
照片里，女人被牵起手对着镜头，红色珠宝闪亮夺目，和一身红裙相互映衬，右上角只露了女人的侧脸。
不明所以的人还在评论里调侃丁曜鸣和她太过恩爱，可姜楠身边同事却都看得出此人并不是她，而是周蓓。
办公室安静的可怕。
姜楠拿起自己的手机，微信依然没有动静。
她点开朋友圈，一下就看到丁曜鸣的示爱动态。共同好友的评论好像也后知后觉到照片并不是姜楠，评论消失。
她如此骄傲，却被以这么耻辱的方式对外宣告分手。
丁曜鸣算是让她见识到人可以有多卑劣了。
偏偏这时候
徐俪突兀地乐了两声。
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姜楠心一紧。
指尖用力扣着手机边缘，努力抑制因为过冷而不住颤抖的嘴唇。
富明娜瞪向徐俪：“笑什么笑，有毛病啊！”
“我乐意，看到个笑话当然要笑喽~”徐俪边说边瞟向姜楠。
眼里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但下一秒余光瞥到富明娜身后的办公室门口站着的男人，笑容刹那消失。
男人看着她，目光沉得她一瑟缩。
“徐俪，进来一趟。”
还在和周蓓厮混的丁曜鸣，则接到妈妈电话，被劈头盖脸骂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傅恒集团你也敢得罪！”
作者有话要说：姜楠：珠珠是我小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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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宝贝们的暖心评论，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