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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1 / 1)

六娘步子匆匆,连玥娘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直到纪瑶琴追上她。

六娘停步带着疑惑地看着纪瑶琴。

“六娘,孟大哥让我来看看你。”

“孟哥哥?他人呢?”

“有些话,他不方便同你说,我来替他说。”

纪瑶琴看着六娘轻轻笑了一声,拨了拨头上的朱钗,将它拔了下来“六娘,我头上这支珠钗漂亮吗?”

纪瑶琴将珠钗拔下来,在六娘鬓边比了比。

六娘神色戒备起来,她后退半步,与纪瑶琴拉开距离“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听着呢。”

“六娘眼光不差,自然知道这支珠钗有多漂亮,你可知道它是哪里来的?它是宫里的司珍做的,但它耗费了多少金银、心血亦不重要,可它得过贵人的一声赞扬,经过贵人的手,便是独一无二了,贵人将它赏给了我,说明我能得贵人器重,你可知道,我有多少贵人赏赐的东西,随便一物,便是买下……”

纪瑶琴扫了六娘浑身上下,轻笑一声“便是买下你家整座宅子都够了,你呢?你有什么?这身半旧的小氅吗。”

六娘怎会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她用指接轻轻压着自己的指盖。

“六娘,孟大哥在教你读书,齐大非偶的道理,想必你也知道一二,孟大哥是要扶摇直上的人,他与你的婚约,本就不是他意愿。对于,孟大哥来说,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懂他,襄助他,扶持他的人,而不是……”

纪瑶琴见六娘低头不语,只得继续道“而不能因为他一时的善意,毁了他的前程的人,你对孟大哥的心意,谁都知道,可,你既喜欢他,便该放下他,不要再用你多年的情谊绑架他,他曾为你们家做了那么多事,你欠他的还不够多吗?”

六娘抬头看她,纪瑶琴笑了笑,“你不必奇怪,你和孟大哥那不堪一击的过往,孟大哥都同我说过,比起孟大哥的前程,这些过往什么都不是。”

“这话……是他说的?”

“自然……”

六娘直勾勾地看着她,末了缓缓低下头,丢下一句“我知道了。”转身就走。

“六娘……”纪瑶琴在六娘身后喊她。

“来年,孟大哥去春闱的时候,我会与他一起去上京。”

六娘步子终于一滞。

纪瑶琴似乎笑了笑,又道“日后便少与你相见了,这支珠钗便送与你,聊表纪念。”

“去上京,是你的事情,不必告诉我。至于你的东西,无论花了多少心思金银,还是什么贵人相赠,我并不稀罕。”

六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直到她看到孟家门前的额那盏孤灯,才发觉自己已然到了。

她觉得心里似坠着千斤大石,沉重地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直直蹲在孟家的门口,抱着的双臂,她觉得自己陷入了巨大的无助。

她从未允许自己这样沉浸在这样巨大的失落中。

可近日来的压抑不安,把她彻底打败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哭泣的人,她上次这样沉闷沮丧,还是阿弟去世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小,她自然未与孟简之订下婚约,可不知为何,六娘总觉得,她与孟简之,却并未因为这桩姻缘走近几分。

六娘轻轻嗤笑自己,眼泪自然是不值钱的,她想掉就掉。

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她也控制不住。

直到她被一个黑色的阴影笼罩住。

六娘才惶惶抬头。

她不知何时孟简之来到家门口的。

“孟哥哥……”

孟简之看着她的神色,分明一怔,然后那时什么情绪呢。

六娘仍旧分辨不出来,他的眸一向那般深沉,里面装着的,是六娘不懂的复杂神色。

也许,真叫纪瑶琴说对了,她虽与他一起长大,住在他的隔壁,她却不懂他,他也从未希望她能多懂些他。

“有事?”孟简之蹙着眉头。

六娘这会从他的语气里分辨出来了一丝丝的烦闷和厌弃。

六娘轻轻站起来,仰视着他。

他亦看着她。

六娘此时已然哭得泪人儿似的,

可却不能令他动容。

六娘终于说出压在她心底许久的话。

“孟哥哥,可以不教纪姚琴学琴了吗?”

孟简之从她身上移开视线,没说话,他将一双眉蹙得愈发深了。

六娘垂下头,早该知道,她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孟哥哥,我当真不喜欢纪瑶琴……”六娘突然握住他的袖口。

孟简之甩开六娘的手,他握紧眉头,分明不悦起来。“六娘,我同你说了,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自己的事情,便是陪着纪瑶琴学琴吗?

六娘嘴边的话未说出口,她觉得浑身都凉透了。“对不起,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她实在太过疲惫,没再管孟简之,转身便回了房间。

她昏沉沉睡了一晚。

她梦到她和孟简之,阿弟一起去后山玩,不知如何走入无边的瘴气。

阿弟丢开了她的手,她怎么也找不到,她回身去寻孟简之。

孟简之却冷冷对她道“莫要再跟着我。”

他转身走入瘴气之中。

六娘惊慌地跟上他,可后来,却发觉瘴气之中有个水亭,他坐在那里与纪瑶琴一起弹琴。

纪瑶琴发现了她,她冷笑一声,拔下头上的那根珠钗,插向六娘。

“孟大哥让我告诉你,不要再做痴心妄想。”

六娘欲躲开,整个人骤然向下方跌去。

六娘惊醒,背后出了一层凉汗。

她蹙着眉头望向窗外,日头都不知晒到哪里了。

她起身梳洗,孟简之给她的那只喜鹊,却在笼子里不停的叫。

她走过去,发觉她身上的伤口还未好,大约是痛得,才这般鸣叫。

六娘轻轻给它上了药。

她希望它早点好。

她已经用情谊绑缚了孟简之,这喜鹊是灵物,不该被困于此处。

午时,顾翁戎将六娘叫过来。

说是将近年节,县令请了汝宁在诸多贵客去赴宴,顾翁戎与县令有旧,自然也再受邀之列。

顾翁戎见六娘近日心情不悦,欲带她去散散心。

六娘本不想去,可顾翁戎说,县令还专门说了,要你同去。宴席上有诸多同龄的女娘,她可以去结交结交,也全作散心。

“要我同去?”

六娘突然想起来,她在书院里躲着,担心是不是被发现了。

顾翁戎似知道她的顾虑“你放心,说是新任县令大人有个与你们年纪相仿的小女娘,所以,邀了汝宁同龄的孩子都去。”

既然如此,想必会有许多的熟悉面孔,六娘当真不想去,可,她不能不给新任县令面子。

“新任县令大人已经到任了?”

“县令大人年纪大了,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新任县令已到,正在做些交接,年后便是新任县令自然上任了。”

这宴席原来是为新县令接风洗尘,汝宁县大大小小诸多人家都收到了帖子。

宴席便定在县令的府邸。

六娘倒也没有别的心思,也没有结交县令大人千金的想法,她只想赶紧吃完饭,回来继续看她的医书。

宴席酉时天未全黑的时候,便开始了。

六娘今日自然没有等着孟简之同去。

她与顾翁戎一起入了县令的府邸,府邸前后两进,倒也容的下这些人。

顾翁戎要去主堂应酬,年纪不大的女娘和男儿们便被引到偏厅候着。

六娘在偏厅扫了一圈儿,有许多她熟识的面孔,可她既没有见到玥娘,也没有见到孟简之,连纪瑶琴都没看到。

纪瑶琴必然拘着身份,不肯来的这么早,玥娘是否收到了帖子,六娘便不知道了。

至于孟简之……

六娘进了偏厅站在一旁打量众人时。

忽见大家向偏厅门上望了过去。

她便也随着望了过去。

是纪瑶琴,赵仕杰,还有孟简之,至于走在前面的便是县令大人的女儿了。

六娘惶惶扫了一眼,便躲到一旁的角落中。

她不想如他们这般大眼。

孟简之分明瞧见了她,欲过来,却被众人示意坐到主位旁,而纪瑶琴则坐到了他的身侧。

这样也好,六娘可以彻底将自己藏起来了。

六娘拿起面前的葡萄塞进嘴中,却觉得甚酸,她轻轻咳了两声,直到旁边递来一小杯酒酿。

六娘慌忙停下咳嗽,侧过头,才发现是赵仕杰。

“赵公子。”六娘慌张地想给他见礼。

他却径直坐在了她的身边。

仍将那杯酒地给她。

六娘将视线落在眼前的酒盏上,索性接过,闷头引了一杯。

没想到,赵仕杰却笑了起来“没想到,六娘这么豪爽,是我低估你了。”

六娘蹙眉“你怎么不与他们坐到前面去?”

“简之兄如天上皓月,只是站出来,就引得众人仰视,我何必去坐到那里去做他的陪衬。”

“赵公子这话,听着,有些酸。我记得,赵公子亦不是榜上无名,那回秋闱不是中了亚元吗,人啊,还真是容易心生不足。”

六娘不知道是在说赵仕杰,还是在说她自己。

“亚元到底是亚元,不可同比。不过,所幸,酸的不是我一人,六娘看孟兄和纪瑶琴同席便不觉这口中的葡萄更酸了些吗?”

“传言说,赵公子与纪瑶琴关系不错,自从孟哥哥中了解元,才被纪瑶琴冷落,为何近日,倒要缠着我呢。”

六娘回眸直视他“赵公子,你是知道孟哥哥为何应下与我的婚事的,赵公子这般胜友如云,左右逢源的人,竟愿意为了我开罪陈家吗?”

赵仕杰似乎没想到六娘说话如此直接,脸上神色一滞。

六娘又道“是纪瑶琴让你来纠缠我,好让我放过孟哥哥吗?”

“可即使我放下孟哥哥,你却不会得罪陈家救我。”

六娘见他脸上神色,忍不住摇头一哂“亏纪瑶琴能想的出来这种无聊的主意,倒是,为难赵公子了。”

“看不出来,你这小女娘倒是挺聪明。”赵仕杰被她说中,亦不生气。

“六娘有自知之明,赵公子这般精明计算的人,不会为了六娘毁了前程。”

六娘垂眸,所以,孟简之当真是傻得透底。

六娘垂头轻笑,她拿起酒盏“不过,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她也不过是利用孟简之善意。

他们都是对的,本就是她在高攀,是她在卑鄙地利用,她本就不配。

她觉得口中的酒甚是苦涩,难以下肚。

赵仕杰见她饮酒,抱胸瞧着她。“我本来觉得这宴席必然无趣,此时却觉得我大错特错。”

酒饮多了,小女娘脸上烧起红晕,她冷笑歪头看向赵仕杰“也就是赵公子这般人,会从戏耍坑害别人身上寻到有趣之处。”

赵仕杰忍俊不禁,大笑几声。

远处,纪瑶琴给孟简之递过酒杯“孟大哥,你尝尝这酒,是我家送与县令大人的,西域那边产的葡萄酿,不似这酒酿辛辣。”

孟简之却看着角落处的六娘和赵仕杰,蹙了下眉头。

纪瑶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赵公子和六娘很是聊得来呢。”

孟简之神色淡淡,他收回视线,亦没接纪瑶琴手中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文章修了一下叙述方式和部分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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