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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为情(1 / 1)

从苏麻喇姑笑着回到殿内开始,月晚的心就莫名跳个不停。

坐在月晚左侧的萨仁敏锐察觉到对方心绪不宁,凑过去悄声询问:“瞧你脸色不太好,可是不舒服?”

月晚摇了摇头,眼神死死盯着苏麻喇姑的背影。

顾不上是否会被发现,月晚将目光转移到太皇太后的脸上,迫切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窥见几分蛛丝马迹。

端坐在太皇太后身旁的其其格见状,与萨仁对视一眼,后者果断伸手拽住月晚的衣袖,然后便是好友面色恍惚的看向自己。

这里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好地方,萨仁皱眉,想把月晚带出去说话:“你……”

才刚开口,只听殿内丝竹声骤停,萨仁心下一突,回头朝主座看去。

……

众人恭贺马佳庶妃起身后,萨仁心有所感回头望去,瞧见月晚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叫糟。

“……什么?”月晚回过神来,习惯性地扯出一个微笑,但眼神依旧游移不定。

“我说,你是不是有些闷着了?和我出去走走吧。”

月晚沉默一瞬,终究没有选择嘴硬。

“好,走吧。”

只可惜两人匆匆离席,却被梁九功紧赶慢赶叫住。

月晚听清对方来意后脚步一顿,破天荒没有跟萨仁交流便径直朝现在宫道上等待的帝后走去。

“……主子?”吉雅小心翼翼喊了一声。萨仁没有回应,静静看着月晚跟在帝后身侧前往马佳庶妃休息的偏殿,这才收回视线。

“走吧,皇后叫月晚送马佳庶妃回钟粹宫,想来一会儿是不会回到宫宴上了,你叫图雅跟太后说一声,咱们先回去吧。”

“主子是说,这是皇后的意思?可是梁九功刚刚说……”

“梁九功是御前总管,自然不能在皇后面前落下话柄,但皇帝刚刚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哪里会想起来别人?”萨仁语气嘲弄,吉雅却并无惶恐,

“那张庶妃会出事吗?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吉雅蹙眉,面上担忧之情不减。

“……不必。”萨仁静默一瞬,开口道:“既然太后没有派人来,想必不会有事,更何况,月晚一向稳重。”

“……就是不知皇帝会怎么想。”萨仁叹了口气:“不过就算出了事,月晚应当也有办法解决。”

“皇后是想要借机敲打她,只可惜还是不够了解月晚,纵使她现在不太对劲,但等回过神来,意识到皇后挑拨离间的举动,只会给两人本就不甚牢固的关系添上新的裂痕。”

“主子是觉得,张庶妃会因为孩子的事情和马佳庶妃生出嫌隙?”吉雅知道自家主子一直不是很喜欢后宫嫔妃,对马佳庶妃也不过因着张庶妃的原因能够照拂一下,心中不禁为‘可能会跟张庶妃闹掰’的马佳庶妃默哀。

“你觉得月晚是这样的人吗?”萨仁挑眉,将吉雅的小心思看个彻底。

吉雅浑身一激灵,赔笑道:“奴才也觉得张庶妃不像,她可是出了名的不爱拈酸吃醋。”

“岂止是不爱拈酸吃醋?她根本就不喜欢皇帝。她那两个小宫女的地位在她心里怕是都比皇帝要重。”

“那……张庶妃这是?”

“我也不知道。”萨仁叹了口气:“月晚的状态不太对劲,一直死死盯着太皇太后看……”

“是啊,奴才瞧着那几位庶妃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位常佳庶妃直接笑出了声。”吉雅趁机告状,为对方的小人行径替月晚抱屈。

“跳梁小丑。”萨仁冷哼一声:“即便是月晚真的为子嗣一事失魂落魄,也轮不到她这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嘲笑。”

“……”吉雅没法接话,轻咳一声。

萨仁也不在意是否有人回应自己,骂过几句之后便停了下来,担忧地朝偏殿方向看去:“月晚跟马佳庶妃……终究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也不是我跟太后可以随意置喙的。”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害喜严重的宝璐正歪靠在软榻上跟玉蕊撒娇不喝苦药,听到梁九功的通传声眼睛一亮,直接蹦了起来。

“你快坐好!”康熙眼皮一跳,快走两步扶稳对方,严厉道:“都是做额涅的人了,怎么还蹦蹦跳跳的?小心伤到孩子。”

宝璐的手被康熙紧紧攥住,心中甜蜜无比:“嫔妾的身体一向很好,皇上放心,就算伤到自己也不会伤到孩子的。”

皇后默默停在几步之外,似是根本不在意夫君与妾室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的样子,微笑着开口道:“是啊皇上,马佳庶妃一向很有分寸,想来是不会拿皇嗣开玩笑的。”

同理,若是对方将来以“皇嗣不稳”的原因报到皇帝面前,那便是“没有分寸”。

月晚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以期迅速恢复理智,此时听到皇后面慈心苦的发言,心下皱眉,迅速开口道。

“倒也不一定是如此。嫔妾从前跟母亲探望家中表姑,方知怀孕的人不论体质如何,害喜通常会很严重,而怀上的第一胎则是因为没有经验的原因,会更加手忙脚乱。”

“张庶妃说的不错。”康熙点头表示认同,回头拍拍宝璐的手:“你月份浅,需得好好休息,先坐。”

皇后有些惊讶月晚的反应迅速,对于用意被戳破也并不在意,笑盈盈开口:“还得是张庶妃跟马佳庶妃关系好,最清楚马佳庶妃什么样子,皇上下旨叫张庶妃来陪马佳庶妃真是明智。”

如无意外,康熙对于自己的发妻一向十分尊重,并不会反驳对方,但此时却破天荒的沉默一瞬,眼神犹疑:“还得是皇后思虑周全,否则朕也想不到这一层。”

顿了顿,终究没有将皇后挑人一事点明,转而叫人将太医请来细细询问。

月晚有些惊讶,但内心并无波动,抬眼看向笑容变得有些勉强的皇后,面上毫无波澜。

富察嬷嬷轻轻拽了一下赫舍里皇后的衣袖,后者表情一僵,一时间有些慌乱,正忙着整理思绪时余光瞟向月晚,见后者已经转过头认真听太医回禀,松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马佳庶妃怀像甚好,但因着是头一胎,也得好好调理一番,以免出了什么意外?”康熙大手一挥:“这不算什么,朕私库里有的,你尽管给马佳庶妃用,务必要让这一胎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宫内妃嫔份例向来有定数,若是想要超出份例的物件需得自己掏钱问内务府买,康熙此时提出走私账,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宝璐日后因调理一事与其他庶妃起官司。

皇后听闻,面上并无不悦,也深知此时的康熙并不是能轻易被劝住的,索性添了把火:“皇上思虑周全。只是臣妾想着,调理身体的药膳倒是其次,马佳庶妃怀着皇上登基后第一个皇嗣,合该多给些奖励,以便激励各位庶妃勤加努力,为大清开枝散叶才是。”

只怕不是激励,反而会刺激了别人。月晚冷眼瞧着皇后口若悬河,在对方转过头询问自己意见时沉默一瞬,轻轻点头。

“若朕没猜错,皇后这是已经有了想法?”康熙又开始甩着玉佩,神情自若。

“是。”赫舍里皇后点头,“皇上觉得,给马佳庶妃大福晋的份例如何?皇嗣的将养可并非易事,各方面都要精心。大福晋份例比小福晋多出一倍的贡碳,很是方便马佳庶妃在冬日里取暖。”

“除此之外,大福晋还可在宫内设置小厨房,马佳庶妃用膳也能更方便些。哦,对了,如果给马佳庶妃将份例提到大福晋,那便可以搬到钟粹宫正殿入住了,那里也更大些……”

“搬殿的事先不急。”康熙出言打断:“宝璐月份还浅,等春日里暖和了,皇嗣安稳后再说也不迟。至于用膳一事,便叫她从御膳房取菜,钟粹宫离乾清宫不远,也能吃的更好些。”

皇后今天第二次被康熙噎住,心下微恼,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从善如流道:“皇上圣明。”

除此之外,大福晋比之小福晋还可再添一名宫人,恐怕这才是皇后真正的目的。

显然,康熙也想到了这层,但他出手给宝璐的奖赏实在是贴心且丰厚,故而月晚在接到宝璐眼神时悄悄摇头,示意对方接下这颗糖衣炮弹。

比之实实在在的好处,明面上可以看管住的眼线反而无足轻重,更何况康熙正在兴头上,若是强行拒绝反而会招来对方的猜忌与厌恶。

只不过……

“皇上容禀。马佳庶妃年纪尚幼,又是宫里第一个有喜的,经验实在欠缺。太医虽好,但终究是外男,许多话不好说出来,若是换了经验老道的嬷嬷贴心照料,也能更保险些。”月晚懒得细想康熙一瞬间的不自在从何而来,既然皇后给的已经足够打眼,不如此时自己趁机给宝璐要个齐全。

“咳,张庶妃思虑周全,那便依你所言,朕回头请皇玛嬷挑一个嬷嬷送去钟粹宫。”康熙大手一挥,无需月晚多费口舌便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

“张庶妃与马佳庶妃果真姐妹情深,竟能为对方考虑至此。只不过本宫方才瞧着张庶妃脸色不是很好,想来有些不适,要不要再让方院判请个平安脉看看?”赫舍里皇后笑容真挚,一点瞧不出来是在给人挖坑:“毕竟张庶妃与马佳庶妃同样受宠,说不定是有了好消息而不自知呢?”话里话外将二人比个彻底。

月晚假装没有听出对方言语中的挑唆,点了点头:“方才席间闷热,的确有些不适,那便承皇后娘娘的好意,麻烦方院判了。”

结果自然是月晚只是精神有些不济,并无身孕。

康熙稍微有一点失望,但顷刻间便将这点情绪抛之脑后,起身道:“朕与皇后出来的也够久了,未免皇玛嬷与皇额涅担忧,这便回去罢。”说着,深深看了一眼月晚:“……张庶妃送完马佳庶妃回宫,便不必再回到宴席上了。”

……

“皇上不是说姐姐可以不必回去,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宝璐如鸵鸟般沉默着不敢看月晚的眼睛,几人慢悠悠回到钟粹宫东偏殿后,见月晚不发一言便要往出走,终于忍不住,委屈着开口喊人。

“……”月晚瞧见对方豆大的泪珠,叹了口气:“都是要当额涅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收收神通吧,怀了孕的人可不能哭太久。”

“姐姐,生我的气了,不理我了。”越是亲近的人安慰,便越是觉得委屈,宝璐听着对方的轻言细语,抽噎着更是大声。

“我哪有不理你?只是有些事情要交待给玉蕊,没说现在就要走。”月晚无奈上前,拿着手帕给对方擦泪。

“你有!你都没笑,也没跟我说过话,你肯定是生气了!”宝璐并没有如之前一般被轻易糊弄过去,抓着月晚的衣袖不松手。

“……你也知道我生气。”月晚眉眼淡淡,吓的宝璐一缩,但仍旧没有放手。

月晚也不扒开,只静静的和对方对视,最终是宝璐从理直气壮到心虚,狼狈的移开双眼。

“我知道,姐姐说过我还小,身体没长全,不必急着子嗣一事。”宝璐嗫嚅着开口,声音很轻:“可是,我总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皇上他就要被人夺走了。”

“……你不是一直很害怕皇后吗?不怕跟她结仇?”月晚得到的答案和之前猜想的别无二致,心下微叹。

“我怕。”宝璐哽咽着:“可是我更怕自己被他就这么忘了。”

“……”月晚不知该作何表情。

少女对皇帝芳心暗许,是月晚早就知道的,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对皇帝已经情深至此。

“……值吗?”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另一半的注视,将生育作为挽回情感的手段。若是放在现代,月晚会想方设法打消好友的念头,敲她的脑壳问她是不是这里进水了。

可这是在清朝,在后宫,在这个出了名的风流多情的康熙身边,月晚无法用一句话轻飘飘的指责对错,只能想法设法、拼尽全力保护好自己的朋友。

月晚抛去无法改变历史的无力感,最终还是心软着揉了揉对方的头,轻声叹息。

“别怕,我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夏天好容易中暑555这几天都是晕乎乎的,嗓子还特别干,一天喝了十升水都不够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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