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大学的操场上。
江一柠正在为论证会做准备，她要作为案例上台展示自己的超能力。
她正在努力练习，召唤出毕方，沟通、指挥毕方做某件事，直到力竭后毕方消失。
江一柠不断地重复着这一过程，她必须要100%保证当天能把毕方召唤出来，要尽可能地拉长毕方出现的时间，要和毕方沟通成百上千次、绝对不能出岔子。
在她练习的时候，肖越岩一直在远处等候着，直到毕方消失，他才走上前来。
“走，跟我去一趟生命医学院。为了让超能力者的核磁共振样本量多一些，我拜托了军队的朋友过来做核磁共振，你有什么疑惑的地方，趁着这个机会请教一二。”
“好。”
师生两人来到生命医学院，恰好，蔡珂领着一群身姿挺拔的人往外走。
肖越岩领着江一柠去和其中一人打招呼，“这是申上尉。”“老申，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学生江一柠，和你一样都觉醒了召唤系的超能力。”
江一柠：“申上尉，你好，我叫江一柠。”
申田田一头短发，整个人精神又干练，她抿嘴一乐，“江小朋友，你好，只要和你的召唤生物建立起足够的默契，召唤系的超能力其实很实用，你以后为会自己的能力感到自豪的。”
肖越岩：“我知道你在召唤类超能力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这不就带着她来请教你了，你可别藏私啊，给她说点练习的诀窍，她现在召唤出来的鸟顶多只能撑3分钟。”
“何必急于一时，她既然是召唤系的，以后说不定是我的直系学生呢。”申田田看了看手表，继续说：“我还急着赶回部队做交割，但在你们开学前，我是肯定要来报道的。”
肖越岩一脸懵，“啊？你来报道什么？”
灵兴元年，卫星、地面的基站都被大肆破坏，类似于手机这样的通讯工具已经沦为一块板砖，人们很难与远方的人取得联系。肖越岩这次托申田田来做核磁共振，是请别人送的信。
信是送到了，申田田也如约赶赴华天大学做核磁共振了，但两人还没有深度交流过。
陪同在旁的蔡珂倒是知道得最清楚，“等到开学，申上尉会来学校做老师——这也不意外吧，这几年参军的超能力者很多，强者都在军队，学校要找老师，自然也只能在军队里找。”
申田田：“对，到时候我会教召唤类的专业课，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时间。”
肖越岩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这位老友：华天内部现在快要分成两派打架了，他是一点没把握能把自己的学生送去那边的灵学院上课。
“现在情况有点复杂，而且我们的时间有点紧，这周有个论证会，她必须上场展示超能力。你看看现在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指点她的要点？简单说一说？”
“行。”申田田也不磨叽，简明扼要地说：“因为部队里有很多觉醒了灵力的人，现在确实摸索出了一套相对完善的修炼方法，听起来和修仙小说有点像，但确实有用。”
“每个觉醒灵力的人，体内会有一种清爽的‘气’，这应该就是灵力，让这些‘气’顺着全身运行一周，最后归于下腹部的丹田就可以了。”
申田田直接上手，在江一柠的下腹部摁了一下，“喏，这里就是丹田，这里像是一个蓄水池。池子里有水，你才使得上劲，不会力竭。要刻意地去感受身体中‘气’的存在，去引导它，让你的丹田里越来越满，你召唤出来的生物能撑的时间也就会越长。”
蔡珂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丹田、丹田？”
等到申田田简单指导完走人了，蔡珂还在一旁发呆，还是肖越岩拍了拍她，“你发什么呆？”
蔡珂：“申上尉刚刚说体内的‘气’和丹田，让我突然想起了中医，还有核磁共振图像中那些细细长长但又不是血管的东西。”
一些重大的科学进步是会靠灵感推动的，肖越岩明白蔡珂是被刚才的谈话内容激发了灵感，他一下精神了起来，“中医里面怎么说？”
“过去，人们总说中医是伪科学，因为解剖人体只能看到血管，根本无法证实诸如经脉、穴位之类的东西存在，连带着针灸都被质疑没有用。但我现在想：会不会过去的人们能感受到灵力？灵力之于经脉，或许就像是血液之于血管？”
两人越说越兴奋，也顾不得还在找体内的“气”和丹田的江一柠，直接朝着放核磁共振图像的办公室而去。
在办公室里，蔡珂对着灯光高举起一张核磁共振的图像，“你看，中医上说十二经脉、八大奇经，这些细长的线条对不上血管的位置，却恰恰好对上了古人所说的经脉。”
蔡珂：“喏，这里是手太阴肺经，这里是足少阳胆经……”
肖越岩若有所思，“如果灵力在人体内真的是在经脉内运行，我们可能需要去翻阅一些古籍，古籍里肯定有记载，小江可以都试试，总能再把你那只怪鸟召唤出来。”
蔡珂：“这你放心，我们院别的书不多，中医相关的古籍那是一书架一书架地摆在那里。”
**
天华大学，音乐厅。
期待已久的论证会终于来临。
哪怕论证会就在天华大学举办，但它没有对所有人开放，哪怕是要登台展示超能力的江一柠，她也只能在属于她的环节进场。其余时候，她都在一间单独的候场室等待。
江一柠把耳朵贴在墙面上，试图偷听些什么。
肖越岩的声音隐约传了一些过来：
“如果有古人乘坐时光机穿越到现代，看着现在的电脑和飞机，他们只会觉得是神迹，可这一切其实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灵力和超能力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我们现在的科学尚未发展到相应的水平，才会觉得神乎其神。”
肖越岩像是给低年级的小学生上课一样，说的话都通俗易懂：“灵石中蕴藏的能量粒子，是灵力的基本单位——至少在我们现在的研究中是这样，未来可能会发现更小单位……”
“我们在研究中发现：哪怕灵石的形状各不相同，但它是有朝向的，而已觉醒灵力的人天生能够辨别这种朝向，我们邀请多位觉醒灵力的人对多组灵石进行排列，朝向100%相同。”
“就像电池分正负两极、磁铁分南北两极一样，我们暂时把灵石的朝向进行了命名。其中，横截面圈层稀疏的一端叫为‘阳极’，圈层密集的一端则叫‘阴极’……”
灵石的朝向、超能力者的核磁共振图像、以灵石激发的超能力……
肖越岩：“人为地去激发超能力，这不是遥远的未来，它已经在我的学生——江一柠的身上实现，如果我们继续研究、推进，我坚信超能力者在未来绝不会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听众们的表情已经渐渐从审视变为沉浸，他们跟着肖越岩的节奏畅想未来。
等到江一柠进入会场展示自己的超能力时，她几乎没有遭到什么为难，就像是演练时那样，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召唤出毕方、让毕方喷火、收回毕方，甚至有余力接受听众们的提问。
——“江同学，当那一圈灵石按照阴阳两极的朝向排列在你的头上、被你吸收时，你是什么感觉？痛苦吗？”
江一柠摇了摇头，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不，不痛苦，反而像是有一种清爽的力量洗刷着我的全身，脑袋变得特别清明。”
人们对江一柠的经历太过好奇，东问一嘴、西提一句，结果这一环节所耗的时间大大超出了计划时间，等到江一柠退场，肖越岩提到嗓子眼的心已经放了一半回到肚子里。
他继续接受讲述着未来的科研计划，接受四面八方的拷问。
而江一柠在结束了她的环节后就出了论证会的场地，和其他所有普通学生一样蹲守在教学楼的一楼大厅中，默默等待着传统院系的命运，是撤？还是留？
过了很久，连天色都暗了下来，论证会终于结束了。
肖越岩从论证会所在的音乐厅缓缓走到教学楼一楼大厅。
留守在此的老师、学生们都盯着他的脸，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提前猜出些什么，可他的脸不带一丝情绪，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
“肖教授，成功了吗？”
“肖导，怎么样怎么样？”
“老肖，你别板着脸，你说话啊。”
肖越岩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所有人的激动顿时像一锅被放入冰库的开水，有人试探着说：“坏消息？”
肖越岩：“我们可能还是要搬出华天。”
底下的学生们嚷了起来，但有人注意到了【可能】两个字，“好消息！我们要听好消息！”
肖越岩的嘴角扬起，笑着说：“我们争取到了一个学期的缓冲期。能做到教育部开出的条件，我们就能像过去一样，再不提搬出华天的事情。”
“好耶！！！”
学生们立刻兴奋起来，只有生命医学院的院长蔡珂把关注重点放在了条件上，“什么条件？”
肖越岩复述着来自教育部官员们的话——经过研讨会，他们愿意给华天的传统院系一个学期的观察期，但他们要在未来一个学期内看到这一实验的可复制性、可推广性。
言下之意，是说实验不能只有江一柠一个人作为成果，还得在更多人身上研究出普适性，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让更多人觉醒灵力。
同时，肖越岩他们需要证明像江一柠这样通过实验获得的超能力，不比天然获得超能力的人差。要是通过实验获得的超能力只是披了皮的纸老虎，声音大而力量小，那也不行。
肖越岩自然是全都答应了下来。
在他奋力争取下，不光是物理系以及所属的理学院可以留在华天，所有的传统专业都得到了一个学期的喘息，他们真正成为了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密的学科共同体。
“老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快开口。”
“现在，还真有需要你们帮忙的，怕是各院系群策群力才能出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