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暂时解除，可肖越岩师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一群人挤在摇摇欲坠的筒子楼中研究。
肖越岩来回拉一段不到三分钟的监控录像，每到陆禹炀调整灵石的时候，他必定会按下暂停键，然后一帧一帧地往前查看，生怕错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王志：“会长，咱不是说不拆了吗？”】
——【陆禹炀：“灵石的朝向看着别扭。”】
“灵石的朝向？”
肖越岩来回念着这几个字，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一柠指着监控画面中的陆禹炀问：“这个学生会的会长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颜桦摇摇头，“不太像。灵石消失的时候，我看他也是懵的，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么，根本不会当着我们的面重新摆列灵石，也不会让灵石被你吸收了一样，要是收缴了带回去那不是都归他。”
确实，现在灵石可是价比黄金的存在，对方如果知道灵石会被她吸收，肯定不会这么干。
江一柠点点头，重新看向监控画面。
她有些不自在，监控画面中的她毫无形象可言，翻白眼、四肢抽搐，但她努力抛开扭捏，也加入到谈论中来，说着自己当时的感受。
“说实话，在接通电流的时候，相当于已经形成了电场和磁场，但我当时除了麻木没有其他任何感觉；但在灵石重新排列以后，我感觉天灵盖像是被打开了一样，有什么清爽的力量灌了进来，整个人也变得清明。”
颜桦：“看来灵石的排列顺序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听着两个学生的讨论，肖越岩突然开口：“小颜，你去拿一些和监控中差不多的灵石来。如果这个人能凭借本能分辨灵石的朝向，那觉醒了灵力之后的小江应该也可以。”
师生三人像是齐刷刷地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兴奋地准备起来。
一张老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他们现在能拿得出手的所有灵石。
江一柠坐在桌子前，她戴上了不透光的黑色眼罩，什么都看不见，全凭感觉摆放灵石。
在她根据自己的主观感受排列好灵石的顺序后，颜桦记录下来再打乱，让她再一次重新摆放。
一次、两次、三次……
明明这些灵石都有棱有角，全然看不出来什么共同点，但江一柠似乎总能辨认出来，她每一次摆放的灵石全都是统一用某一个面正对着某个方向的，连1°的偏差都没有。
江一柠：“我感觉这样摆比较舒服。如果要问我具体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
“看来，灵石的确需要区分朝向。”作为多年研究电磁领域的学者，肖越岩第一时间想到的参照物就是电和磁，“难道这像电池和磁铁一样有正负或者南北两极？”
长时间的研究终于有了靠谱些的思路，肖越岩难免兴奋，他急匆匆地朝着工具箱走去，从中拿出一把锤子，又随手拿起一颗灵石，准备破开看看其中的构造。
在刚开始研究时，肖越岩曾敲破过几颗，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构造，只是白白地把大灵石变成了小灵石。灵石受到管制，本身就不易得，稍大一些的更是罕见。
为了避免灵石无畏的损耗，在那之后，肖越岩放弃了研究灵石的内在。
而现在，再一次敲破灵石，肖越岩拿出十万分的认真观察起横截面。
灵石的横截面像是树木的年轮，一圈又一圈，有些朝向很稀疏，有的很密集。
“这好像年轮啊！”在惊呼过后，颜桦大胆提出假设：“光照更充足的方向，树木的年就更稀疏，灵石的朝向会不会和树木一样，也与这一圈圈的疏密有关？”
肖越岩把桌子上的眼罩递给江一柠，“实践出真知。”
又是一次、两次、三次实验。
眼睛被蒙住的江一柠同先前一样再次把灵石按照她的感觉排列起来，但这次摆放的都是被敲开的灵石，它们的横截面清晰可见。
果不其然，稀疏的都指向了同一个方位，紧密的同样如此。
颜桦一脸兴奋，“肖导！看来真的有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场！”
肖越岩的兴奋劲反倒下去了，他的实验进度卡了两年，没想到是败在这样的地方。
他叹了一口气，说：“之前是我太贪功冒进了，急着一口气吃成胖子，连灵石本身的场都没有研究出来，怎么会妄想一上来就研究电、磁、灵三场呢？”
江一柠认真地安慰着自己的导师，“肖导，这根本不能说是你贪功冒进，是因为你当时只观察到有人在使用超能力时，会对附近的电场、磁场产生干扰，只能反过来倒推。”
肖越岩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上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怕是要被困死在这个研究里。现在有了思路，我们先给灵石的两极定性。”
颜桦仍处于激动中，“如果一圈排列有序的灵石可以构建灵场，那我们说不定可以把小师妹的情况复制到别人身上，人工赋予其他人超能力！”
“没错。”肖越岩点点头，颜桦说的，他已经想到了。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资料单，对照着实验条件吩咐：“小颜，你准备一下物资和资料，我们需要修改一下实验方向，把电磁灵9号的电源和磁源都暂时卸下来，只保留灵石。灵石全都参照着监控里的标准来，至少要鸡蛋大小，小江把灵石按照你的感觉排列好。”
颜桦有些为难，说：“肖导，我们拿不出这种质量的灵石了，仓库内倒是还有灵石，但都很碎。”
电磁灵9号是他们的新作，所以把大颗的灵石全都镶嵌在了其上的半球形钢架，没想到却成为了一次性耗材，现在想要从仓库内找出同等标准的灵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国家现在对灵石的管控很严，他们都是悄悄去地下市场买的，以克计重，灵石的价格比黄金还要贵。鸡蛋大小的灵石，那大约就是50克，一颗就要大几万。
要凑够半球形钢架上全部的灵石，而且还得是鸡蛋大小的灵石，那真的是在烧钱，一次就要花几十万。
特别是，这个实验项目至今没有任何资金进项，全靠肖越岩自费，花的都是他本人的积蓄。
江一柠有些歉疚，整个半球形钢架上的灵石因为她全成了一次性耗材，“对不起，肖导，我没想到灵石会化为粉末……”
不等她把道歉的话说完，肖越岩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道歉，如果没有你，我们的实验方向不会明朗，灵石所需的资金我会去筹。只要你能用好自己的超能力，那就物有所值。”
说到这里，肖越岩突然想起来问：“对了，你的超能力感觉怎么样？”
师生几人呆在研究室已经一天一夜，一直反反复复地观看监控视频，还没来得及关心江一柠新出现的超能力，现在研究有了新思路，他们也有多余的心力放在实验以外的地方。
江一柠咧嘴一笑，“我听别人说召唤类的超能力是所有超能力中最垃圾的，但我的好像是一个例外。”
从灵兴元年到灵兴三年，无数人觉醒了灵力，其中不乏拥有召唤类超能力的，但他们召唤出来的大多不是什么稀罕的生物，而是灵力复苏时代前就存在于地球上的生物。
有些人召唤出来的是自己家养的宠物，猫猫狗狗攻击力并不强；也有人召唤出来了如老虎、狮子等猛兽，但却不受召唤人的指挥，反倒会第一个扑向把自己召唤出来的人。
久而久之，召唤类超能力就成了废物的代名词。
像江一柠召唤出来的怪鸟，虽然没有被现代生物学记录，但既有攻击力又听话的。
江一柠：“我猜：我召唤出来的这只鸟应该是《山海经》中的毕方。”
她复述着《山海经》内对毕方的描述，对于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肖越岩和颜桦，她毫不隐瞒自己超能力的情况，“其实，在晕过去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我高中时曾统计过《山海经》中出现的所有生物，这一次，我梦到它们全都围着我，要我叫出它们的名字，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只脚的毕方，我先叫了它。我感觉：或许，我能召唤出来更多《山海经》中存在的生物，不仅仅是毕方，只是力竭了。”
肖越岩和颜桦都没有觉醒灵力，两人是第一次听人详细地说灵力觉醒时的情况。
肖越岩摸着自己的下巴说：“没听说过能一次性召唤很多生物的人，我会找靠谱的人打听看看。这段时间，你多和那只怪鸟相处，越默契越好。”
江一柠点头，“嗯。”
颜桦：“天呐，这世界总有能颠覆我认知的事物。本来以为灵力和超能力就是颠覆人类认知的天花板了，怎么会真的存在《山海经》里的生物啊？小师妹，快再放出来让我看看。”
“好。”江一柠其实也只是新手，她不知道别人召唤时要做些什么，只能在心里拼命地喊“毕方”，闭上眼在脑内不断勾画毕方的模样。
很快，只有一只腿的怪鸟出现在狭小的房间内，火红色的羽毛占据了师生三人的视线。在它出现后，室内的温度似乎也升高了几分。
——“哔方！哔方！”
毕方嘹亮的声音响起，低头用脑袋蹭了蹭江一柠的肩膀。
“我滴个乖乖，这么高啊。”颜桦太过惊讶，连方言都飙出来了，止不住地围着毕方转圈圈，一边围观一边惊叹，“这小家伙可真牛，还能吐火，来，吐一个。”
毕方傲气地抖了抖翅膀，似乎不懂人言，也好像是不愿意被颜桦指挥，只把目光投向自己的主人——江一柠，江一柠好像能感受到毕方的情绪，有些无奈。
江一柠竖起一根食指，认真地说：“喷一个小火苗吧，但不能比我的食指大，不然毁掉了实验设备就把你留在这里打黑工赚钱。”
毕方的大眼睛瞅了瞅江一柠，丧气地喷了一个小火苗。
在一通展示后，一种无力感突然涌上江一柠的心头。
下一秒，毕方消失了。
江一柠试着在脑海里再次呼唤毕方，但没有任何反应。
肖越岩：“怎么了？”
“我好像没力气了，但又不是真的没有力气，我好像还能搬得动仪器。”江一柠一边说着，一边搬动着椅子，证明她的肌肉还可以发力，只是无法召唤毕方了。
肖越岩条件反射地看了看时间，“三分钟，从毕方出现到消失总共是三分钟，这或许是你目前召唤的时间极限，不要紧张，我去拜托生命医学院的教授帮你检查。”
颜桦直接上手给小师妹按摩肌肉，“你之前飞上飞下的，我们又翻监控翻了一天，可能累到了，好好睡一觉，毕方大概就能重新被召唤出来了，别太担心，是你的永远不会跑掉。”
“好。”
江一柠点了点头，疲惫感突然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师姐说起，她都快忘了他们三人已经坐在监控录像前研究了一天一夜。不过，有了关于灵石朝向的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