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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1 / 1)

听到这话的吕不韦快气死了,但当务之急是先保住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所以他死低着头,继续道:“同儿在家中被臣惯坏了,但他绝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定是不知王上与公子的身份,才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不知者无罪,臣也不求王上饶过他,只求王上从轻处罚。”

说到后头,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一听就是个爱儿子的好父亲。

黔首们看着一位老人家如此,倒有些于心不忍。

男人见此内心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扒拉了两下眼睛,哭诉道:“王上,求您做主啊王上,小民不过与友人在此闲谈,吕郎君却命手底下的人打我们,小民实在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求王上主持公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被打的黔首感受着隐隐作痛的全身,瞬间怜悯全无,有个别胆大的还跟着道:“小民就是在这里饮杯茶汤,吕郎君却无故命人打了我等,求王上做主啊。”

被压着的吕同知道自己骂的人王上与公子,心里确实吃了一惊,但他仗着自己老爹的权位在咸阳横行霸道惯了,所以不但不怕,还跟那几个黔首争论了起来,“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是无缘无故打你们的吗?你们当街议论相国之事,辱他名声,我打你们是你们该打!”

男人瞬间抓住吕同话里的漏洞,“吕郎君当街辱骂王上都是无罪,我等稍稍议论相国便是天大的罪名,难道在郎君心里相国比王上还要尊贵吗?”

吕同立马便想争辩,却被吕不韦呵斥了一句,“蠢货,闭嘴!”

骂完儿子的吕不韦对嬴政道:“王上,同儿言行无状,皆是臣过于溺爱所致,养不教父之过,他冲撞了您是他不对,臣愿代儿受过,求王上责罚。”

在众人争辩之时,嬴政一直轻抚着扶苏的发顶,未发一言,直到吕不韦想大事化了的话一出,他才缓缓勾唇,“仲父对秦有汗马功劳,寡人如何能罚你。”

怕嬴政下一秒说出还是罚你儿子吧,吕不韦连忙截住他的话头,“臣教子无方,该罚。”

嬴政:“不可。”

吕不韦:“可。”

就在二人关于罚不罚这个问题极限拉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报!”

带着一队卫兵的蒙武急急进来,最后面还跟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和男人。

蒙武抱拳行礼后才道:“禀王上,臣听人报您在此处有危险便带人前来,行至相国府时他们便冲了出来哭诉冤情,臣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带来让您决断。”

吕不韦不认识那些人,下意识就看向了儿子,看到对方眼里一闪而逝的心虚,他瞬间眼前一黑。

因为他知道,新的罪名,来了。

有些审判已经不适宜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了,看着门外越聚越多的人,嬴政下令:“去廷尉司。”

正在看卷宗的廷尉对这么一大帮人的到来是很吃惊的,跟吕不韦对了下视线,但他没懂对方的眼皮抽动是什么意思。

眼皮快抽筋的吕不韦心累了,而看着自己的蠢儿子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矜傲表情,更心累了。

这场针对吕同的审判自然用不着嬴政来主持,但他也未回宫,坐在上位看着下方的鸡飞狗跳。听到气急败坏的吕同说他连个小孩儿都没打着时,他的视线看向了站在自己旁边的扶苏,“可有受伤?”

还在思考幕后之人是谁的扶苏懵了一瞬才答:“并无。”感觉这个回答似乎有些简单,他又接着道:“他还未打到孩儿父王您便出来了,所以他未伤到孩儿。”

嬴政确实未从扶苏脸上看到伤,便没再多问,正要移开目光时,他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马车中所言,是何人教你的?”

没想到这个问题来得这般快,扶苏袖中的手指猛然紧握,但他回答得很快 ,“那些话无人教孩儿,皆是孩儿的肺腑之言。”

不等嬴政问,他接着又道:“孩儿晓得父王在疑惑什么,您是觉得孩儿稚子之龄不可能晓得那么多,那些东西也确实不是孩儿从书中看来的,而是一位老神仙梦中所说。”

说到这里的扶苏其实是有些羞愧的,因为他又撒谎了,但这个谎不撒不行,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正常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异常。

跟父王说实话吗?说他是几十年后来到现在的,知道秦法有多少弊病才说出那话?那怕是真得被当做妖邪给除了。

在今日之前他是不怕死的,因为他一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即便再真实都像梦,死与活没有任何区别,父王想他死便死吧。

但与父王袒露部分心声后,他忽然想到,若他短时间内死不了,或者无法离开这个梦,是不是可以试着改变一些东西,改变他曾经想变却无能为力的东西。

不管眼前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变了会有新的未来,不变,大概又是他亲眼见证的灭亡走向。

总归是死局,那为何不能图变呢?

既然要图变,那他就不能生死由命了,胡诌一些东西出来是有必要的。只能说很庆幸这里莫名多了个后世之人的光幕,如此奇异之事都能发生,那有个老神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听到老神仙三个字,嬴政便端正了神色,“老神仙说了什么?”

正常情况下,扶苏还是懂一些说话艺术的,尤其是与父王的争吵太多,他现在更懂,也没一开始就抨击自己看不惯的东西,而是道:“老神仙说,秦日后会在父王的带领下一统各国,普天之下,皆为秦土。”

嬴政不是第一次看到这话了,但一统各国这几个字眼还是叫他愉悦地勾起了唇。

底下是吵吵闹闹的声音,但丝毫不影响扶苏的思路,“能一统各国,父王您自然是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便取了皇与帝二字,自称始皇帝,因为那时的您期望秦能代代传承,有二世,三世,四世,乃至万万世也。”

嬴政没有打断扶苏的话,但他面上出现了赞许的神色,意思大抵就是——自当如此。

虽然没有抬头看,但扶苏能感觉到嬴政的心情还不错,立马开始改转话头,“但是秦……”

这次他话还没说完,底下的廷尉突然高呼了一声,“王上,臣已列好吕郎君的罪名,请您过目。”

领侍见状,立马接过廷尉手中的竹简,呈给上位的嬴政。

嬴政对扶苏抬手,“过后再说。”说完他便看向了竹简。

虽然还没说到关键点,扶苏也不急,跟着嬴政看竹简。

只是一眼扫过去,他便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底下垂着头的廷尉,再看向同样垂着头故作镇定的吕不韦。

这两人是不是勾结地太明目张胆了些,虽然在同父王胡诌,但他也听到了底下的话。

吕同不只是今日的大不敬与当街斗殴之罪,还抢夺了好几位黔首家中的妻子,跟着蒙武来求公道的几位还算是幸运的,起码命还在,还有几对强硬反抗,结果家破人亡的。

数罪叠加,便是当场斩杀也罪有应得,但这上面却只是处以徒刑,将其□□相国府十载,连劳动都不用。

他是一直不满秦法过严,但有些只知仗着父辈权力欺凌弱小之徒,便该为其手下的冤魂偿命,怎么也不该罚得如此之轻。

甚至这能不能算罚他都持怀疑态度。

作为最熟悉秦法的人,下面的廷尉其实也臊得慌,但他是相国提拔上来的,相国又在朝堂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为了自己的官位稳固,他怎么着也不能判相国之子死刑啊,只希望相国能看到他的忠心,再提拔提拔他就好了。

太尉或者御史大夫,这两个位置都挺不错的,就是被两个老头子占着,甚是讨厌。

吕不韦没看到竹简上写了什么,而嬴政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他着实猜不出自己的儿子还能不能保住,只能试探问道:“王上您觉得这样罚可行?”

嬴政的视线下移,“仲父与廷尉觉得呢?”

问题被抛了回来,吕不韦看向廷尉。

接收到眼神,廷尉立马答:“臣认为十分可行,这几位只说吕郎君如何欺辱他们,却没有实质证据,那他们的言语便不可信,将吕郎君关在相国府十年不得出,已是重罚。”

说完的他向吕不韦投去一个讨赏的眼神,隐晦意思就是——我说的理由很棒吧,这还不给我升职加薪!

吕不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罚,不敢相信地看了廷尉一眼。

不是,将人关在自己家里算什么罚,就算关在王宫都好吧,这厮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自己提拔的,所以可劲向着相国府吗?

平时也就罢了,但这个时候……

廷尉是一点没感觉到风雨欲来,还以为吕不韦的眼神是不相信他能找出这么完美的理由,立马得意地上前一步,“王上,若您觉得没……”问题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刮进来一股大风,风呼呼而吹时,还夹杂着外头人的惊呼,“你们快看天上!”

“四帝,是四帝又显灵了!”

“今日好像有人当街骂王上哎,四帝是来惩罚那个人的吗?”

“肯定是啊!王上顺应天命,骂他便是骂天,该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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