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声每往前靠近一点，都像是有一把锤子在她胸口哐哐砸着，令她呼吸不上来，尤其是在黑夜带来的的极度压迫感之下。
心头的紧张感一道高过一道，沈兰时害怕的用手指将寝被上的并蒂莲抓到变形，指节处都开始泛白。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着幻想感知着奕公子的到来，外间桌上放的一盏灯于她来说，和抓瞎没什么区别。
她想点灯来着，可他不让。
没一会儿时间，脚步声便到了内室门口。
那人拨开绿松石珠帘进来，携了一身冷香，雕窗缝隙内挤进来的夜风便带着那香气轻飘飘的吹向沈兰时。
这气味很好闻，就是不知道这香叫什么名字。
她好奇过，只是每次一闻见这香就没什么好事，便生生压了好奇心。
心砰砰直跳，都快到了嗓子眼儿。
那人马上要到她跟前儿了，沈兰时双手抓的更紧，真是要了命了，这事怎么比上刑场还要艰难。
恐慌间，她听到男人已在塌边停下，心口有一种深深的窒息感。
李玄序望着榻上乖乖躺着连衣裳都换成寝衣的女人，眉目间的冷冽顿时化了许多。
她倒是诚信，本以为还要闹上一闹。
他在塌边坐下，大手抚上沈兰时攥的紧紧的手背，问道，“抖什么，不是给了你准备时间吗？”
沈兰时没有接话，将手攥的更紧，两人双手肌肤相接的地方开始起了些热意。
男人穿了一身深蓝色织锦长袍，衣料昂贵精致，垂感也十分好，将他的身形突显的淋漓尽致，宽肩窄腰，胸肌明朗。
不仅腰上无一丝多余的肉，就连脸上亦是一样，线条流畅，下颌线异常优越。
剑眉入云，鼻梁如峰，丹凤眼亮如星如月，长睫纤长根根分明，鬓角落下的两丝发须在那盏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在白皙脸颊上打下一道阴影。
沈兰时曾靠着那道模糊的身影想过他的容貌，只可惜什么都没有想出来，她现在很懊恼，都这种时刻了竟然还不知道他的长相。
他为什么要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呢？真是令人费解。看到脸又如何？又不能影响他什么。
“沈兰时。”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面前的男人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沈兰时被吓得下颌一麻。
“啊？”她下意识出声。
手被一个陌生男人抓着，她觉得很不适，双颊已经红了大片。
不过，这不是害羞，只是紧张害怕。
“你是自愿的吧？”他问。
沈兰时怔了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将事情都办好了，她也说了信守承诺，难不成还能当场反悔，说不是自愿的吗？
她倒是想，可是不能，那样的话他可能会真的发火吧。
“自愿的。”沈兰时小声回他。
“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李玄序忽然松开她的手，将手心朝上置于并蒂莲上，“再做一遍那夜在马车上你做的事情。”
他想这一刻，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
只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沈兰时已经以最快速度将手收了回去，塞进寝被里，寻找那么一丁点奢侈的安全感。
李玄序眉头微凝，像是敷上一层薄霜，冷道，“将手伸出来。”
沈兰时只好乖乖将好不容易从虎口逃出的手再次伸到寝被之上，攥成一个拳头。
她不知道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那夜明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啊。
就这么冷不丁来一句她听不懂的话，真是奇怪。
看着那攥紧的拳头，李玄序心头浮上燥意，他强忍着怒气，拉过她的手，捻起食指在自己手心轻轻打着圈儿，“就是这样，照做！”
沈兰时这才知道他的意思，没敢反抗，按照他给的示范，开始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动作。
这看起来真的很傻很傻，她甚至还有点想笑，但是那人喜欢，她也只能照做。
指腹柔软如缎，按在李玄序的手心，令他感觉周身酥软不已。
他磨了磨牙，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啧，这女人当真是个妖精。
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怒意全消，眸中早已染上浓浓的情..欲。
李玄序眸光暗了暗，忽然攥住那柔软的手指，俯身下去。
沈兰时还未在惊慌之中回过神，便感觉唇上多了一道湿热。
“唤我奕郎。”男人在她唇边低语，呼吸灼热，“往后都这么唤我。”
“奕......奕郎。”沈兰时试探着跟着唤他，声音绵软无力，还带了一丝羞耻。
落在李玄序耳里，却像是打开令人疯狂的钥匙一般。
他忽然伸手将她双手攥住，抬起固定在软枕上，低头下去。
沈兰时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双颊同耳垂都是火辣辣的。
只是没办法再去反抗，只能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缓解自己害怕又羞耻的心绪。
......
一个时辰后，里头才传了丫鬟进去服侍。
李玄序从净室出来时，沈兰时似乎已经睡着，眼下还留着先前哭过的浅浅痕迹。
他走过去，在榻前停住，睨着她脖颈下的那道浅红痕迹，心忽得地又开始变得潮热起来。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从未经历过人事，便是浅尝一口，便引得他无法自拔。
在塌边坐下，伸手要去触摸她的脸颊，可手刚伸出去，便又收了回来。
且先忍忍，不能再那般疯狂，白日还有事情要办，切不可因为床第之事误了正事。往后他们来日方长，多的是时间享受，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他幽幽吐出口浊气，站起身，抻了抻有些微痕的长袍，转身掀帘出去。
沈兰时没了力气，一着软枕便入梦乡，根本没意识到这男人在她榻前还经历了这样一番天人交战。
一直睡到午时才醒，睁眼的时候还感觉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是痛的。
她缓慢翻了个身面朝外躺着，忍着酸疼吁出口气。
手伸出去摸到一片冰冷，才发现身旁之人早没了踪迹，余下的只有冰凉的寝被。